一日之后。
蠻荒王朝與大瀾王朝南方接洽之地原本是一片白楊林,因多年戰(zhàn)亂,這片白楊林亦被屠盡,化作一片綠蔭的草原,在草原中央,兩國交接之處,是一座如劍一般,高達數(shù)百丈的陡峭山峰,號劍南山。
每日清晨,太陽從東邊升起,劍南山下陰出一塊,大瀾的十萬軍隊就在下面操練。
“殺殺殺。”
晨光起,操練聲響徹四野。
也就在這時。
兩位白發(fā)老叟從陰影中走出。
左邊一位一身白袍,袍上泛起晶瑩的光輝,就像播散光明于世界的光明神一樣,充滿神圣不可褻瀆味道。
“見過光明院長?!?p> 白袍老者走到隊伍中間,十萬軍甲高聲齊呼。
衛(wèi)白,四院之一,光明學院之主。
他語氣慈祥的問道:
“牧太一呢?”
裨將回答道:“將軍在大帳之中?!?p> 右邊一位身著做工精細的華麗紫袍,他眉頭一皺,臉上顯出疑惑之色,問道:
“他沒逃?”
裨將不知牧將軍為何要逃。
但見此人能與衛(wèi)白齊驅(qū)并駕,身份地位必不簡單,不敢大意,當即回道:
“將軍此刻臥于帳中,我去通知將軍來迎接兩位大人?!?p> 衛(wèi)白淡淡笑道:“不用稟告,我自去尋他?!?p> 他與紫袍老者來到帳中,見到一身儒服打扮的牧太一伏案臥著,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老頭正在摳腳丫子,見衛(wèi)白進來,老頭只是瞥了一眼,又自顧摳起腳丫。
衛(wèi)白和紫袍老者也試探過去,發(fā)現(xiàn)老者一張白紙,比沒有修為,便未再關注。
紫袍老者喝道:“牧太一,長輩到,還不起來。”
牧太一才悠悠轉(zhuǎn)醒,看著紫袍老者笑道:“原來是大伯啊?!?p> 紫袍老者名叫牧沉河,是牧沉淵的胞兄,當年牧府公爵之位本來是由他繼承的,只是他無子無嗣,才又弟弟牧沉淵做了牧公爵。
而今只知三公四院,殊不知當年牧府有一門雙公之謂。
牧沉河道:“你可知你那逆子在瀾京做了什么事?逼得新川下跪,殺我門下一侯,惹得大皇子不高興。”
“如今招來殺身之禍,該你父子二人咎由自取?!?p> “你可有遺言交代?”
牧太一臉上顯出得意之色,笑著道:“知道?。 ?p> 手中揚起幾封密信,有牧府的,有北雁宗的。
“云兒心細,半日前就將瀾京變故傳到我的手中。”
牧沉河知道牧太一必然在瀾京安排有探子,時刻注意京中動向,只是詫異,既然知道瀾京諸事,他為何不逃?
瀾皇已死,誰還能護住他。
牧沉河也只是詫異了一下,并未再多想,他就是來取牧太一性命的,人死萬事休,管他作甚。
“既然如此,便拿命來?!?p> 牧沉河身上爆發(fā)出可怖氣勢,就要殺了牧太一。
衛(wèi)白淡淡一笑,說道:“沉河兄,不急,我一直好奇,蠻荒王朝與我大瀾是世仇,常年征伐不斷,牧將軍是如何讓蠻荒王朝十年內(nèi)不發(fā)一兵,相安無事?!?p> “先帝封你為福將,只是這福大過于天,不知從何處而來?!?p> 牧沉河散去真元,也露出一絲好奇之色望向牧太一。
牧太一笑道:“天地萬道,皆是有法可循,有理可依?!?p> “要讓蠻荒王朝十年不發(fā)一兵倒也簡單?!?p> 衛(wèi)白道:“如何簡單法?!?p> 只怕是北雁第一劍出手也止不住兩國仇恨,聽牧太一侃侃而談,他越發(fā)好奇。
牧太一抬手指著蠻荒王朝方向,說道:
“我從此去一千里,直達蠻荒帝帳中,將劍壓在帝王老兒身上,莫說要他十年不發(fā)兵,就是百年他也得從我?!?p> 聽到牧太一的豪言壯語。
衛(wèi)白臉色如吃屎一般。
就算是北雁第一人有一劍入帝帳的實力,也不能讓莽荒帝主低頭。
這事關國家體面,莽荒帝主身死也絕不會同意,否則,三大王朝早就盡歸北雁宗了。
再說,蠻荒王朝高手如云,牧太一又沒有薛不平的實力,如何能讓單劍入蠻荒?
牧太一這是在消遣自己啊,衛(wèi)白心中想著,眼底殺光涌動。
牧沉河一臉鄙夷的笑道:
“好了,太一,牛也吹了,也該上路了?!?p> 慢慢逼近牧太一,這次衛(wèi)白并未阻攔。
“吹牛?”
“當年是老夫與他一頭到的帝帳之中,親眼所見莽荒帝主跪地求饒,這等壯舉,怎么到了你二人口中就成了吹牛?”
“也對,就你二人的眼力勁,連爺爺都沒認出來,又怎能指望你們相信?!?p> 一聲低喝從摳腳老漢口中發(fā)出,衛(wèi)白牧沉河齊齊怒目望過來。
老漢將摳腳的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心滿意足,
牧沉河大怒道:“你這狗物,想死不成?!?p> 牧沉河性急,衛(wèi)白性子緩,瀾京天變,大皇子和牧公府必不會放過他,他和牧沉河也是領了大皇子的令而來,牧太一既然知道瀾京有變,又為何要留下等死,莫非有什么依仗?
可一入帳他就試探過老漢,并且察覺到對方?jīng)]有修為,又見老漢有恃無恐,多留了一個心思,問道:
“姓氏名誰,且報上來,我倒要看看這天下有幾個值得我記住?!?p> 他本是大瀾最尊貴的人物之一,說話自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老漢冷笑一聲,似是極不情愿的抬眼望了二人一眼,朗聲說道:
“記住了,老子姓趙,名樂鴻,北雁宗人士?!?p> 趙樂鴻,北雁宗。
每一個字都仿佛灌鉛一般砸在二人身上,衛(wèi)白和牧沉河臉色大變,齊齊后退一步。
趙樂鴻乃是與薛不平爭雄的人物。
成名六十載之前,那時他二人還是和泥的娃娃,如何敢在趙樂鴻面前放肆。
只是趙樂鴻自六十年前屠殺北雁宗三大太上長老一事,便已銷聲匿跡六十年,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牧太一帳中。
此事甚是蹊蹺,牧沉河反應過來,掌風呼嘯而至,朝著趙樂鴻襲去,口中喝道:
“豎子大膽,敢冒充趙宗師?!?p> 趙樂鴻坐在椅子上,隨口呼出一口氣,那凝聚了外顯五重修為的掌力隨風瓦解。
趙樂鴻朝二人淡淡一笑,說道:
“你二人可還認為我是假冒?”
衛(wèi)白和牧沉河終于知道,為什么他們沒查探出趙樂鴻身上有修為,因為比起趙樂鴻,他么修為太差。
同時想到
他二人來此為何?殺牧太一。
趙樂鴻在此,牧太一是殺不了了,那么,死的只會是他二人。
二人相視一眼,眼中無盡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