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城的鎖城令取消了,遠方客商得知這個消息欣喜不已,一股腦地往里鉆,生怕落后。
在城門口喧鬧的同時,城內的人也是欣喜,因為街禁也取消了。各家店鋪開始打開門,等待客人臨門。一行在屋內待得厭煩的人走上街,看著各處店鋪,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此時,伯府之中,一處涼亭中,兩個老者相對而坐,正在下棋。他們的身后,洛言言與伯雅瑜亭亭玉立。
“道兄,這能行嗎?蒲通他——”伯子牙擔憂地看向純元道人,舉棋不定。
“放心吧,那小子鬼精得很,別的或許不行,但是保命確實一套一套的?!奔冊廊宋⑿Γ翱炻渥?,就這個位置不錯的。”
“道兄,你又不在意輸贏,我落子何處有何區(qū)別?”伯子牙微微一笑,確實將棋子落在他處。
“這次不同,這次我只能贏,輸不起?!奔冊廊藫u頭,“人嘛,總要執(zhí)著一下的,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埋頭認真下棋。
“白菜姐姐,你說我?guī)熓鍟粫龅轿kU?”洛言言靠近,看了看靜默的伯雅瑜,問道。
“你真把你師叔當成豬了?”伯雅瑜嗔怪地看了一眼洛言言。
“能拱到你這顆白菜,誰都愿意當豬?!甭逖匝暂p笑著靠近,猛地揉了揉伯雅瑜俏臉,笑道,“如此美人,可惜我是女兒身,不然一定將你納入房中。”
“你好不羞,敢調戲我,看我不代你師叔管教你。”伯雅瑜一改往日淑女姿態(tài),與洛言言打成一團。
“呵呵——年輕人,挺好的。”伯子牙看著二女打鬧著漸漸遠去,眼中露出一絲欣慰。
“是啊,年輕的確挺好。只是,誰又能說真的好?”純元道人感嘆道,“遙想當年,老道也還這般年紀時,看著前路茫茫,那種感覺,至今難忘。人哪,念的是舊,懷的是情,且最怯當下……”
官道上,一批身穿甲胄,裝備精良的隊伍緩緩行進。在最前方的一面大旗上有一金黃耀眼大字——趙!路人遠遠見了這面大旗均是臉色一變,恭敬等在路旁,直到隊伍遠去,這才趕路。
“王爺,人家小戀姑娘也是一番好意,你推卻得太過無情了吧?!边@隊伍正中的馬車中,蒲通撇撇嘴,看向趙永安。
“蒲兄,男女授受不親,這等事怎么能麻煩姑娘。”趙永安看了一眼小戀,滿懷歉意,吞吞吐吐,“姑娘,我不是——只是——這——你可明白?”
“王爺,小戀職責就是照看您的起居,斥候您是應該的,并不在意男女之防。”小戀臉色微紅,“國師囑咐我好好照顧您,請王爺不要讓小戀難做?!?p> “可是——”趙永安為難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對我如此,你——”
“婆婆媽媽,人家姑娘都不在意,你倒是扭扭捏捏?!逼淹ǚ畔率种锌辛艘话氲乃?,手指在趙永安身上輕輕一點,“小戀,你忙吧,我出去透透氣。”
“蒲兄,你點我穴作甚?快解開,解開!”趙永安臉色一變,看著靠近的小戀,臉色一紅,“小戀姑娘,你不用如此,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你不要——”
“王爺,您重傷未愈,不宜亂動,還是我來吧。”小戀紅著臉解開趙永安的衣襟,用錦帕輕輕擦拭。
“蒲通,你給我進來,有刺客,你快保護我,快點!”趙永安情急之下說道。
小戀微微一愣,連忙放下手中錦帕,看向馬車之內。偌大馬車中僅有她與趙永安,再無他人。
“小戀姑娘,你幫他弄干凈點,放心吧,有我在什么刺客都進不來的。”蒲通頭也不回,說道。
“蒲先生?可有刺客?我聽見王爺他——”以護衛(wèi)聞聲看向蒲通。
“沒事,哪里有什么刺客,王爺不過是膽子小了些,沒事的?!逼淹勓砸恍Γ戳丝瘩R車。
不久,帶馬車內平靜下來,蒲通再次走了進去??戳丝蹿w永安,這才滿意笑道:“如此才有王爺的樣子,擦拭一番再換件衣服,看上去精神多了?!?p> 蒲通看向小戀卻是一愣,此時小戀正楚楚可憐,眼含淚花,靜靜坐在一旁,沒有聲息。
“怎么,你欺負她了?”蒲通解開趙永安穴道,問道。
“竟敢如此戲弄本王,看我不打你!”趙永安怒火滔天,感覺自己能動了,立馬撲向蒲通。
“喂,趙永安,你干嘛?”蒲通被摁住,看著怒氣沖沖的趙永安,苦笑道,“我不來這一出你哪能這么快好?你現(xiàn)在可還感覺到傷痛?”
“你——”趙永安一愣,隨即怒不可遏,“我寧愿現(xiàn)在還躺著,也不要她給我擦身子,你敢戲弄本王,找打!”
說罷,馬車之內熱鬧非凡,方圓兩丈的馬車內乒乒砰砰響個不停。蒲通的慘叫與趙永安的悶哼此起彼伏,將隊伍所有人的目光均吸引了過來。
“小戀姑娘,你這是——”眼見小戀出來,一護衛(wèi)問道,“王爺他們——”
“嗷——蒲通,你放手,我是堂堂王爺,你敢對我無禮?信不信我命人拿了你,杖責三十?”趙永安悶哼一聲,被蒲通死死壓在身下。
“王爺,出了何事?”護衛(wèi)首領聞言臉色一變,揮手間讓隊伍停下,示意眾多護衛(wèi)圍攏過來。
“沒事,繼續(xù)趕路,你們什么也沒聽見,知不知道?”趙永安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讓隊伍恢復正常。
“小戀,可是那蒲通欺負你?”護衛(wèi)首領季破兵看著委屈的小戀,走進些說道,“有什么事情就告訴我,咱們都是國師府出來的人,我一定會照顧你的?!?p> “沒事,沒人欺負我,只是我不中用而已?!毙俦锘匮蹨I,強顏一笑,“多謝季大哥好意,小戀感激不盡。”
“喂,你到底對她如何了?為何她這么委屈?”蒲通疑惑道。
“蒲通,你給我起來,你這樣壓著我我怎么告訴你。”趙永安被蒲通一屁股壓著,趴在馬車中,沒好氣道。
“行了,現(xiàn)在說說吧?!逼淹ㄗ揭贿?,看著不服氣的趙永安,“你別想偷襲我,不然這一路上我就拿你當坐墊?!?p> “蒲通,你——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趙永安無奈苦笑,“初見感覺你神秘莫測,才智高絕,且還算是懂禮。如今再看,我怎么覺得你就是個狂浪不羈的癲狂之徒?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你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蒲通一笑,“我就是我,隨心而為,隨意而動,每一個都是我,每一個也不全是我?!?p> “你這話挺有意思,說得我都有些羨慕你了。”趙永安搖頭一笑,隨即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可惜,我身為皇子,不能如你這般不羈?!?p> “好了,言歸正傳,到底怎么對小戀姑娘了,為何讓她如此傷心?”蒲通打斷他,問道。
“我——我威脅她,我說要是她敢碰我,我就滅她九族??墒牵褪遣宦?,還是——還是為我擦拭身體。”趙永安想了想,有些心虛,“情急之下,我就說我是皇子,她不配碰我。好像就只有這些了。”
“還只有這些?”蒲通苦笑,“你是個什么腦子?人家好心好意幫你,你卻如此惡語相向。”
“我——她還未出閣,如此對我,那她不是嫁不出去?”趙永安著急道,“我不能害她嫁不出去,更不能讓她受閑言碎語?!?p> “那你娶了她不就好了?”蒲通說道。
“這——我——我怕她不愿,她從不正眼看我,想必是對我無意。我又不愿用身份逼迫她,所——所以——以今日我才嚇她,希望她日后找個好人家?!壁w永安失落道,“蒲兄,我是不是很沒用?”
“呵,你告訴我,你怎么看上個丫鬟?難道伯雅瑜不漂亮,為什么沒看上她?”蒲通好奇道。
“伯姐姐雖然漂亮,但她不如小戀姑娘可愛。”趙永安微微一笑,說道,“在我夢中,我見過一個仙女,就是小戀這般,很美很美?!?p> “喂喂喂——”蒲通連忙打住,停止了趙永安的幻想,“你一個王爺,處事也老成持重,為何一提及小戀就像變了個人?!?p> “變了?”趙永安好奇道,“怎么個變化?”
“變得像一個十七八九的含春少女,眉目之間都是情意,咦——”蒲通說著身體抖了抖,表情怪異。
與趙永安暢聊半天,眼見天色漸黑,蒲通出了馬車向著另一處稍小的馬車行去。
那里面是方清寒和夏仁,在伯府刺殺之中夏仁身受重傷,若不是若不是蒲通執(zhí)意帶他,此時他應該在伯府養(yǎng)傷。
到了馬車外,就聽見方清寒的笑聲,還有小戀的聲音,看來二女相談甚歡。不過,蒲通要為夏仁療傷,只能打斷了二女。
將小戀請出去,蒲通就要開始療傷,此時夏仁卻開口了:“清寒,你且出去吧。”
“為何?”方清寒問道。
“這——你我還未拜堂成親,多有不便,你還是先出去為好?!毕娜蕦擂蔚卣f道。
“前幾日都是我照顧你,你都沒說這些,今日只是療傷卻要讓我出去?”方清寒噘著嘴,“哼——衣服都是我換的,我都不羞,你怕什么?”
“這——這不是蒲兄在此嘛,你先出去?!毕娜誓樕t潤。
“行了,你怎么跟趙永安一個模樣,扭扭捏捏的,男人嘛,大方一點?!逼淹ù蟠筮诌炙洪_夏仁的衣服,從懷中摸出一瓶藥液,開始涂抹。
“蒲兄,你撕我衣服作甚?”夏仁苦笑問道。
“怕什么,清寒不是在你身邊嗎,她會給你換的。”蒲通瞇著眼笑了起來,轉而有看向方清寒,“是吧清寒?”
方清寒眼嘴輕笑,對著夏仁點點頭,雙目柔情滿溢。
落影劍術留下的影傷是致使趙永安臥床不起的元兇,雖然他皮肉傷已然愈合,但只要影傷存在那他一動便會心如刀絞。而且,動作太大便會絞斷心脈,魂歸地府。
若是換了旁人,只能讓趙永安靜養(yǎng)。但蒲通精通落影劍術,想要幫助趙永安消除影傷輕而易舉。今日,他便是借助血氣涌動和特定的穴道將影傷消除。
不過,沒曾想如此卻讓小戀受了委屈。趙永安看著坐在對面,沉默不語的小戀,咬牙將一切說了出來,并且誠心道歉。
“王爺不必如此,小戀伺候您是應該的,王爺若是有不滿之處,罰奴婢也是應該的?!毙俚椭^,小聲說道。
“這——”趙永安聞言不知怎么回話,只得尷尬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蒲通從夏仁的馬車出來,眼看著準備篝火的季破兵,眼中露出了濃濃的笑意,走了過去。
“蒲先生?!奔酒票垡娖淹ㄗ哌^來,對著自己“和善”地笑個不停,抱拳道,“不知先生有何事?”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問問季大哥想不想升官?!逼淹ㄈ耘f笑著。
“愿聞其詳?!奔酒票戳丝雌淹ǎ睦镫m然不太樂意搭理蒲通,但是礙于情面還是說道。
“你這樣……”蒲通上前,附耳說道。
“這——不太好吧?”季破兵一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