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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合青山,杳冥冥。
在學子們疾筆已不知日晃幾弧之時,這第一試便已悄無聲息地行至了尾聲。
“走吧,你今日回去好好休息一番,畢竟明日才是你心心念念要去試的?!碧K清宴走到顧霽光身邊,輕拍了拍似是還未從試題中回過神來的少年。
“我……好?!鳖欖V光聞言回神應道。
隨即,便轉(zhuǎn)身往周圍望了望,問道:“誒,韓韞書呢?”
蘇清宴聞言心下一嘆,那個韓韞書真跟個螃蟹似的。
她自認從初見開始,也未曾得罪過他。況且,即便他對自己的不喜已表現(xiàn)地十分明顯了,但她也確實未曾真的與他杠上過。
她就想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都不成嗎?
“他許是是先回去了吧。畢竟今日這題也有些費腦?!碧K清宴語氣淡淡,有些不可置否。
許是因景行書院歸朝廷所管的緣故,這竹行堂沒有哪一次的試題不是仿著會試題的第一場或第三場出的。就是要求要低些,內(nèi)容要少些。
因此,也從不管學子是否適應,是否已學,是否會答。
總之,能填就填,能寫就寫,不能,那就麻溜地空著好了。
但這次卻頗怪,只考了基本難以在會試題中出現(xiàn)的秦辭與青安賦不說,還基本全是與這倆有關的題。
待蘇清宴先填完了那部分需要死記的東西后。剩下的,便學著今生看來的經(jīng)驗,用著前世寫論述性文章的技巧,就那么硬上了。
總之,也不至于太差就是了。
再者,這與她進來前以為還不一樣,她曾以為,若是考不上所選試內(nèi)容的,那便只有被強行安排一個。
卻沒想到,只是測一測實力罷了。
而后日的雅正試,她也不過是只去瞧瞧而已。畢竟她臉皮雖厚,卻還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雅正試所考內(nèi)容,她只能算得上會,但可沒有什么絕步天下,橫掃書院的水平。
因此,這竹行堂,她是進定了。
思及此,蘇清宴唇角一彎,笑了。
“清宴,我……我要是讓我爹死不了心,怎么辦?”
突然,身旁這個一直都在恍惚之中的少年帶著幾分焦慮開口問道。
蘇清宴聞言帶著疑惑地看著顧霽光。
顧霽光頓了頓,才擰著眉道:“我……我也不知是如何回事,本來說好要假裝不知道試題內(nèi)容的。但等一看到試題了,青安賦就不停地一句一句地在往腦子里涌?!?p> “我……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我也不想這般的?!?p> 少年臉上滿是自責與愧疚之色。
蘇清宴見狀,先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才開口道:“可顧兄你,若是都背不了,記不清這青安賦,任你試前知曉地再早,也是無濟于事的。不是嗎?”
“且你試前也不曾與我再細背過這青安賦。那么,今日這青安賦皆是由你自己而出的?!?p> “既是自己腦子里的東西,如何需愧?”
語畢,蘇清宴又笑得一臉的無奈與寬慰,輕拍了拍顧霽光的肩。
驀地,蘇清宴覺得,這小少年倒真擔得起這霽月風光之名了。
可這樣的人,若入朝,怕是會被吞地渣都不剩了。
“顧兄,你可曾想過今后要如何?”突然,蘇清宴就這么淡淡地開了口。
稍緩了些心情的顧霽光突然聽到蘇清宴這話,竟愣了愣。
今后……要如何?
“嗯……說實話,我也不知?!鳖欖V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那小弟可否問上一句,你學武是為了?”蘇清宴聞言一頓,繼續(xù)開了口。
畢竟,她以為,這小少年如此癡迷武學,又生在顧家,怕是以什么報國征天下,安民穩(wěn)河山為志的。
可……竟不是?
不,該說竟未想到那處去?
“學武嗎?大概是幼時家中不曾過分束著我,我就往茶樓酒樓去得多了的緣故?!痹S是說到了自己喜歡的事,少年臉上掛上了輕松的笑意。
“然后聽多了說書先生的故事,什么秦淵于云崖山下覆了東遼國兵馬十萬的。又什么張鎮(zhèn)一人于凌軒閣單挑十大門派的?!?p> 說罷,顧霽光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地向旁人提起自己學武的原因。
這蘇清宴應該……不會笑話他的……吧?
果然,他便看到身旁這個氣若松竹的小少年望著自己,一副聽得頗為認真的模樣。
見蘇清宴此狀,顧霽光才又繼續(xù)開口說道:“然后,我便拜了府中四叔的武學師傅為師爺。就跟著學了些??墒菐煚斍靶┤兆与x府,說是尋親去了。”
“于是,我這些日子也只能按著師爺從前教我的招式與心法,自己練下去了?!?p> “你四叔……竟還會武?”聽及此,蘇清宴也來了興趣。
畢竟,那個顧庭季再如何看,也不像個有功夫的。
會功夫的,難道不是像蕭忱或竹采那般的嗎?
顧霽光聞言眉一揚,頗有幾分孺慕地開了口:“我四叔雖看著只是個讀書人,可他功夫很厲害的。至少……至少以一敵十不成問題。而且,飛檐走壁什么的練得比我還好?!?p> 看不出來啊……
這是內(nèi)力還不淺?
“誒不對,說到哪兒了?”顧霽光突然就發(fā)現(xiàn)話有些岔。
“拜師學武。”蘇清宴笑著開了口。
“嗯……然后,然后就是如今這樣了。我爺爺?shù)惯€好,可我爹總想讓我科舉入仕,但我明明就……一點都不喜的?!?p> 說至最后,少年竟還有幾分委屈。
“學武……學武哪里不好。檀姐兒都可喜歡我學武了?!?p> “說能……能帶她飛?!?p> 說罷,少年自己也有些忍不住笑了,從前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檀姐兒這么好玩兒呢。
蘇清宴聞言也是輕笑一聲。
這顧家兄妹二人著實好玩。
“既如此,那顧兄倒是可以趁在書院的日子好好想想,日后要如何。”
蘇清宴唇角一彎,笑得有些讓人舒心。
“嗯?!遍e扯了一陣,顧霽光心情似乎也好上了不少。
春暮暖,斜暉灑,人融融。
“嘖,我當你倆走丟了呢?!?p> 二人抬頭望去,原來是貫如春風的裴易章。
青山遙遙,日隱于后,歸談笑,少年意。
居平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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