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現(xiàn)在的水溫根本不容許他下去驗證,魯真四處觀察了一會兒,感覺無計可施。如果不下大雨,自己便什么都不能做,這樣的事實(shí)讓他十分不甘。他用水壺裝了些湖里的水,待水稍微涼了點(diǎn)后補(bǔ)充了下水分,隨之抬頭看了看高處。
沸水湖處于祝融頂?shù)捻敳?,但并非最高點(diǎn),在更高的位置應(yīng)該還有些別的什么東西。反正現(xiàn)在拿這湖沒辦法,魯真決定往上再走一段,看看上面都有什么,也許能夠有一些意外收獲也說不定。
這一次向上攀爬的距離短了許多。沸水湖已經(jīng)是處在接近山頂?shù)母叨攘?,要到達(dá)真正的山頂,其實(shí)也就幾百步路的遠(yuǎn)近。但是隨之感受到的熱浪比之前爬山時更強(qiáng)了,魯真向上走了一百多步遠(yuǎn),已感覺腦門被烤得發(fā)痛,頭發(fā)仿佛要燒著了一樣。
又往上走了幾十步,隱隱聽見上方有呼呼的聲音傳來。一顆火星從上面落下,幾乎掉在他的臉上。
是火山口。
看到山口的瞬間,魯真恍然大悟。溫五福他們之前所說的“常年冒煙的山口”,就是指這里。煙是白色的,毫無要熄滅的跡象,而離山口越近,便越能看到更多的火星濺出來。魯真壯著膽子緩緩靠近,一股極強(qiáng)烈的熱浪噴了過來,差點(diǎn)傷到他的眼睛。
總感覺這火山隨時都有可能噴發(fā)。按照溫五福的說法,這樣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至少幾十年?
魯真覺得自己簡直身在故事里。他搖搖晃晃地試圖進(jìn)一步往前走,身后一絲聲響傳過來,緊接著一只手已放在他的肩膀上,來者語氣沉著:“年輕人,可以了,別再往前走了?!?p> 魯真皺起眉頭。他知道這人阻攔他繼續(xù)往前是出于好心,因為很快就又有一團(tuán)熱浪裹挾著火星從山口處噴射過來,熱浪距離他所站的位置只有不到一步遠(yuǎn)。不過有人突然來到身后的感覺很不爽,這人來時所發(fā)出的細(xì)微聲音他有注意到,但對方身法實(shí)在太快,他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已被按住了肩膀。
那人繼續(xù)道:“再往前的話會死,回頭。”
魯真感到對方手上微微用力,卸去了自己所有反抗的余地,但又完美地控制好了力度不會讓自己受傷,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乖乖回過身來。眼前,身穿紫袍的高大老人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魯真不禁苦笑道:“前輩,又見面了?!?p> 老者沒有回答他這句話。他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說道:“那里,我昨天便靠近過一次,非人力所能抵御。適合自殺,卻不適合游覽。”說著放開了手,轉(zhuǎn)身道:“你若不是想自殺的話,便跟著我來。”隨后一個縱步,躍下山頂。
魯真稍稍遲疑,隨即也跟著躍下。
老者身法之快,魯真早見識過好幾次,但此時他特意放慢了速度,明顯是在等魯真跟上來。烈日烤炙之下,施展輕功頗費(fèi)體力,魯真勉強(qiáng)跟在后面,幾個氣息回轉(zhuǎn)過去,已覺有些氣喘。
老者帶著他在山上左轉(zhuǎn)右繞,魯真也漸漸察覺到他的目的地。原來最后還是回到了山口旁,只不過這次是換了個方向。老者停下腳步,等到魯真來到他身旁,便伸手指了指前方:“剛剛你是站在對面那一側(cè),如今我們來到了這一邊,當(dāng)不會受熱浪的影響了?!?p> 魯真咦了一聲,半信半疑地往前走了兩步,意識到老者的話說得沒錯。他已經(jīng)站在距離山口不到十步遠(yuǎn)的地方,雖然同樣能夠感受到熱浪的存在,但并沒有火星被裹挾著噴過來,而且他此時所站的位置,距離火山口已遠(yuǎn)遠(yuǎn)比剛才在另一側(cè)的時候近了。老者在旁說道:“此處也沒有特別明顯的風(fēng),但熱浪卻更多地偏向那一面,著實(shí)非常奇怪?!?p> 魯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一邊是山口的南側(cè),而這邊是北側(cè)?,F(xiàn)在我們看到的景象,和上山時在山南山北感受到的熱度的差別,是對得上的?!?p> 老者看了他一眼,點(diǎn)頭道:“不錯,雖然明白了這點(diǎn),并無什么作用。年輕人,我已在這山上看見了你三次,不知你來到這里,有何目的?”
魯真道:“晚輩是來拜葉五竹老先生為師的。不過按葉老師的規(guī)矩,需要來此完成一項試煉才行?!?p> 老者沉吟道:“葉五竹嗎?這里也的確是在他的武館附近,不過此人什么時候開始搞這種把戲了?”
魯真笑道:“聽說是葉老師十年前開始就設(shè)下的一道考驗?!?p> 老者頷首道:“怪不得,老夫也有很多年沒見過他了?!闭f著便行至火山口處,伸手過去。
一道火舌從山口噴出。魯真忙道:“前輩小心!”老者不躲不閃,那火舌卻沒有去舔他那只手,而是在半路往南面偏了過去。老者手指一提,一物從山口內(nèi)飛出,落至身前。
那物周身黝黑,或許是在火山里被火焰熏黑的緣故,基本看不清是什么東西。被燒了那么久,其身滾燙,便連老者也不敢直接用手觸碰,只得暫時用手里連著的一根線提著。老者道:“走吧,去沸水湖涼一涼,嘗嘗這巖漿熱過的酒,會是個什么滋味?!?p> 魯真一愣,這老人,原來是在這里熱酒?
用巖漿熱酒,用沸水冷卻,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魯真一時間沒想明白,只得暫時跟著老者下了山。老者心情顯然極好,這次基本沒等魯真跟上來,而是幾個縱步便消失不見。魯真搖了搖頭,這人原來是個酒徒。
待回到沸水湖時,已看到那老者坐在湖水旁邊,興致勃勃地看著水下。他手里依舊提著那根線,顯然是將那黑色物體沉進(jìn)了湖里。魯真雖不知道巖漿的溫度有多高,但從剛才感受到的熱浪來說,覺得已是近乎明火的程度,那裝酒的容器和連著容器的細(xì)線能夠在那種環(huán)境下不受損害,顯非凡品。
過了片刻,老者估計已冷卻得差不多了,便輕輕一提,那物自水中飛出,躍至他的手里。畢竟是在巖漿里浸泡過的東西,盡管經(jīng)過了湖水的冷卻,溫度依然很高,那老者皺起眉頭,差點(diǎn)沒拿住。
待那容器已涼得差不多了,老者左手將它拿住,右手試圖開蓋。然而蓋子甚緊,老者用力試了幾次,都沒打開。魯真剛想說話,那老者將容器倒置過來,蓋子部分浸到湖水里,過了一會兒又提上來,又?jǐn)Q了擰,還是沒打開。老者嗯了一聲,將容器再度倒置,伸掌對著底部輕擊了兩下,只聽得容器內(nèi)部傳出咕的一聲,似乎是有什么東西被這兩擊打通了。
老者正過容器,再度去開蓋子,這一次很快便打開了,一股酒香洶涌傳出,連魯真遠(yuǎn)遠(yuǎn)在旁都聞到了。老者哈哈大笑,仰頭便喝。
一滴酒水落至喉間。老者愣了愣,將容器底朝天翻過來。又一滴酒從瓶口落下。偌大一壺好酒,經(jīng)過巖漿加熱后,揮發(fā)了一大半,最終竟然只剩下兩滴。
老者愕然地坐在地上。身后,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乞丐不知何時已走上前來,邊走邊說:
“歐天景,你是老叫花我活了這么多年來,見過的天字第一號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