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冶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狠命地咬自己的手指甲。
她的新手機掉在旁邊,上面是一條已經(jīng)被點開的頭條新聞:
“陳佚跌落舞臺”
“據(jù)悉,歌手陳佚在節(jié)目錄制過程中不慎跌落舞臺,有現(xiàn)場目擊者稱,在陳佚表演時,腳下的升降臺突然打開,導(dǎo)致其不慎跌入舞臺縫隙?!?p> “節(jié)目方回應(yīng),陳佚已經(jīng)被及時送往醫(yī)院,具體情況有待進一步報道。”
小冶已經(jīng)給陳佚和周研昧分別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
屋外隱約傳來防盜門的響動。她以為是呂齊言回來了,趕忙沖了出去。
呂偌卿站在客廳中央,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眼淚來不及收回去,小冶吃驚地和她對視了一會兒,連聲“阿姨好”都忘了說。
“呂齊言呢?”呂偌卿問。
“他……”小冶結(jié)巴了一下,“他上課去了,還沒回來……”
“是上課去了,還是逛窯子去了?!”呂偌卿一改冷靜的形象,口不擇言道:“還敢養(yǎng)一個在家里,他從哪兒學(xué)來的本事?”
小冶被她這說辭罵愣了,下意識地解釋:“阿姨您誤會了,我是陳佚的妹妹,我是……”
“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那個瘋子的妹妹,”她冷笑,“好啊,哥哥披著張好皮去舒逢那兒招搖撞騙,妹妹居然爬到我兒子床上來了?!”
小冶本來就臉皮薄,被呂偌卿說成這樣,幾乎發(fā)瘋,“阿姨!呂齊言他一直睡沙發(fā)的!我們一直是這樣住的,我們……”
呂偌卿是真生氣。呂齊言是她獨自拉扯大的親生兒子,舒逢也是她一路操心上來的,跟兒子也差不多。結(jié)果陳佚禍害完呂齊言,又在舒逢旁邊礙眼。她無能為力,早就憋著火。
被張四方一提醒,她才猛然想起來,呂齊言是說過陳佚還有個妹妹。饒是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shè),真的看到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從呂齊言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她的大腦還是立刻被燒得短路了。
她自己年少的時候分外輕狂,惹了無數(shù)風(fēng)流債。直到有了呂齊言,她才意識到自己必須承擔(dān)起責(zé)任來。
流言蜚語,生活艱難。她無一不是咬牙堅持,方才熬出一點盼頭。
因為吃過這樣的虧,呂偌卿格外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走上她的老路。
“你給我滾出去!”呂偌卿失控地大喊道。
小冶咬著下唇,眼瞼通紅。她苦苦維系的驕傲碎了一地,已經(jīng)心如死灰。
連東西都沒收拾,小冶奪門而出。
“37126……”
陳佚聽到有人在叫他。
“37126……37……”
一遍又一遍重復(fù)。還是個女的。
他累得很,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和四肢。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來。
聲音驟然擴大:“37126!”
條件反射似的一個激靈,陳佚在極度的驚恐下,眼睛微微掀開了一條縫。首先進入視線的就是一張放大的人臉。他大腦停轉(zhuǎn),老半天才想起來,這人他好像認(rèn)識。
等等。這不是宋知原嗎?
他吃了一驚,很想睜大眼睛仔細(xì)看看是不是她,然而不論他怎么努力,視野始終是迷蒙又狹窄的一片。
他很快意識到,這段經(jīng)歷和他此時的意識是分離的。
這是個夢。
酒吧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做過這個夢。只是當(dāng)時的夢比較失真,而且宋知原喊的是名字,而不是編號。
今天的夢似乎有所不同。
陳佚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宋知原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上面點綴著大片的紅花。
不對。陳佚想了想,這是研究院的實驗品分類服和……血。
這么多血,是誰的?
宋知原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他睜眼,停止了呼喚,轉(zhuǎn)而扯下一個長布條。隨即,她又抬起一條血肉模糊的胳膊,把布條纏了上去。
這個角度……陳佚驚訝地想,這不是自己的胳膊嘛。
他這是怎么了?
審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陳佚確定這是在研究院的一棟樓背后。樓上有一扇窗子破了,他靈光一現(xiàn),冒出一個念頭:我是從那里跳下來的。
對。跳下來的。不是掉下來的。
有人在追殺他,他走投無路,于是跳了下來。
眼前的畫面突然消失了。陳佚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靜的黑暗。
這樣的狀態(tài)有助于專注。
他想起自己如何站在那個巨大的落地窗前,如何心如止水地回頭去看追過來的人,又如何決定,自己就算死也不要落在那些人手里。
“拉斯洛,你怕死嗎?”
“死倒不怕。我只怕失去盧卡。也害怕雖然活著,但我不再是我?!?p> “.…..在這里,我們遲早會變得不是自己?!?p> “不會的。哎我跟你說過沒有,我爸爸是特種兵,他要是知道了我在這兒,一定會救我們。你有家人嗎?他們也一定很希望你能回去。”
“有。我有爸爸也有媽媽。還有一個妹妹。”
“你妹妹一定很漂亮。等我們出去了……”
“不可能?!?p> “別那么消極嘛,你想,到時候你就可以回去看她,我呢,就可以回去繼續(xù)搗鼓我的電腦……哎,我跟你說過沒有,我認(rèn)識幾個黑客,他們設(shè)計過一種病毒,可以黑進全世界最高級的電子系統(tǒng)……
“說過了?!?p> “哦。你想不想看看它的代碼,我那兒記了……”
“不想。”
陳佚在一片混沌中聽著自己曾經(jīng)和拉斯洛的對話,有些悵然。當(dāng)時自己怎么就那么沒耐心,不多和他聊聊呢?
不過……他突然想到,電腦病毒是不是可以通過軟盤傳播的?
宋知原交給拉斯洛的那個U盤,里面是不是就攜帶著那種病毒?
電腦編程陳佚一竅不通,不知道如果要讓研究院的電子系統(tǒng)感染病毒,是不是還需要人工操作,比如輸入些代碼,或者下載什么東西。
宋知原提過,那個U盤只有拉斯洛會用。可拉斯洛死了,那東西豈不是成了擺設(shè)?
陳佚又回憶了一邊拉斯洛的話:我那兒記了……
也就是說,拉斯洛那里記錄了這種病毒的信息!
這么一想,他有點著急,自己當(dāng)時還拿到了那個U盤呢,怎么沒去拉斯洛的東西里翻一翻,沒準(zhǔn)真能找到點什么。
急著急著,他腦海里的畫面居然清晰了起來,是第一視角。好像是他在翻找什么東西。
翻就算了,他還翻得很小心,動不動就猛地回過頭去,好像擔(dān)心會被人發(fā)現(xiàn)。終于,他在一堆書的中間,抽出了幾張其貌不揚的草稿紙。
拉斯洛這個人,話是多了點,但平時一向很整潔。用過的草稿紙都會及時扔,不大可能有這種草稿紙都用爛了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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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喝多了。 我煙抽上頭了。 明早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