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切恢復(fù)舊樣,放佛什么都未發(fā)生一般,弟子們?nèi)缤R粯?,靜息打坐,錘煉拳腳。
無人探討昨夜的話題,都在聚精會神地專注于自己的事。
發(fā)生如此重大之事,人人自危,不愿過多開口,怕不小心沾惹上難以洗脫的嫌疑,昨晚奸細(xì)血淋淋的畫面依舊倒映在他們的眼前。
白玉一人獨自盤于打坐臺,曬著太陽,相當(dāng)愜意,無人打擾。
薛勉陳初木之輩亦分散四處,三三兩兩成團(tuán)。
至于全必功,不知去了何處。
今日本為雙數(shù),理應(yīng)是長老們傳道授法之日。但一眾傳法長老盡皆未曾現(xiàn)身,有些不同尋常。
換做往日早已哄鬧一片,哪像這般安和靜謐。
不僅傳法長老們不見蹤影,護(hù)法長老們也少有露面,只有寥寥數(shù)人維持場面。
期間不時有幾位弟子被依次帶走,并未引起注意。這演武場人來人往的,有人走動也不足為奇。
但白玉卻察覺到了其中的一絲非同尋常之處。
被帶走共計七位弟子,每一人皆是與白玉有些相似。同是化境巔峰,先天一步之遙的后天弟子。
下一位該是我了吧,白玉猜測。
畢竟場上已無處于這一境之人。
果然,不出片刻。便有人來到白玉面前。
而且還是白玉很熟悉的,四長老。
只見四長老面色有些嚴(yán)肅,再沒有往日的隨意灑脫。輕聲開口“跟我來”
四長老帶白玉走的方向,并非峰頂。而是造化院后山的懸崖方向,一路無言。
“長老,我們?nèi)ツ膬??”白玉心中疑惑重重?p> “一會若是撐不住,便實話實說,他們不會太過分的”四長老并未回答白玉的問題,而是說了另一通莫名其妙的話。
“撐不住.......”白玉打了個寒顫,莫明的心生畏懼。
心底生出轉(zhuǎn)身便跑的想法,但注意到四長老的目光早已牢牢鎖定自己,逃跑根本不可能成功。
當(dāng)走到懸崖邊上,再無路可進(jìn)之時。再往前便是懸崖斷壁,飛流瀑布。
只見四長老倏地拎起白玉,便往山崖邊跳去。
下方可是萬丈深淵,即便武者摔下去,也定然是粉身碎骨。
白玉猛然一驚,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可卻毫無作用。
轉(zhuǎn)眼間已躍至空中,身體卻并未往下墜落。前方原本水花飛濺,卻隨著四長老真氣外散而自形空出一條圓形通道。
在四長老數(shù)個騰挪閃爍之后,便落在一片不一樣的空間里。
眼前昏暗陰森,似在一片洞穴之中。窄小的道路旁每隔一段距離便點著一盞油燈,卻不怎么明亮,火苗一副搖搖欲墜之感。
四長老一直走在前方,白玉則始終跟在其五步之內(nèi),很是沉默。
突然,四長老停頓下來,似是想到了什么。
“沒想到把這事給忘了”自說自話。
“把這個帶上吧,省得一會又惹些不必要的麻煩”說完便從衣襟里拿出來一塊長條黑布,系在了白玉雙眼之上。
白玉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四長老綁縛著。
接下來的路程,白玉則是憑著聽覺,一路隨著四長老的腳步聲前進(jìn)的。
片刻中的時間,放佛過了半個世紀(jì)般遙遠(yuǎn)。
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這種對一切很無力的感覺很熟悉,他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只不過只一次再也沒有師尊在旁訓(xùn)導(dǎo)鼓勵。
當(dāng)視線再次恢復(fù),映入眼簾的則是白玉所不愿看見的場景。
面色陰沉的封長老注視著白玉,一言不發(fā)。周圍站立著黑衣執(zhí)事,如同一群的嗷嗷待發(fā)的惡犬,虎視眈眈,無形中營造著一股恐怖的氣氛。
在這片較為寬闊的石屋內(nèi),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尖銳刑具,讓人不寒而栗。
“那是........全必功”雖然黑布蒙著雙眼,但白玉還是一眼辨認(rèn)了出來。
有些吃驚,這是怎么想來都不合理之事。
身體架在一具木老虎上,人早已經(jīng)昏死過去,一襲素衣已被鮮紅染透,猶如朵朵梅花,鮮艷至極。
“你昨晚去了何處”封長老開口道,聲音寒冷。
“機(jī)會只有一次”
“昨晚不是說過了嗎?在屋睡覺”白玉強(qiáng)自鎮(zhèn)定。
“你知道他是怎么說的嗎?簡直在一派胡言!”封長老重喝道,聲浪滾滾,振聾發(fā)聵。
白玉沉默,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他對情況一無所知。
全必功是奸細(xì)?還是我的行蹤暴露了?還是他什么都招了?
同處一間屋檐下,白玉此刻終于明白他犯了個多大的錯。一直以來,都忽視了身邊幾個實力低微的同伴,也忽視了這個有些消極沮喪的同代弟子。以致于遭遇這樣的困境而被動不堪。
一旦解釋不清,白玉深信,哪怕不可能要了他的命,封長老也定會給與白玉一番狠狠的折磨。封長老向來看他不順眼,若不是宗主一脈的緣故,早就除之而后快。
“綁上”不等白玉猶豫,直接下令。
周圍黑衣執(zhí)事毫不遲疑,執(zhí)行命令。
一身繩索勒的白玉手脖生疼,動彈不得分毫。
“嗯”封長老扭頭示意,提醒身后一直未曾說好的駝背老者,頭頂幾縷發(fā)絲岌岌可危。
只見那駝背老者,緩緩挪動腳步,臉上皮肉有些松散,嘴里不停發(fā)出桀桀的寒笑聲??拷子裰?,伸出那雙滿是皺紋的老手。
一股黃褐色的真氣從掌心散發(fā)出來,順著掌心灌入白玉腦門,源源不斷。
白玉只覺兩眼一花,頭腦昏昏沉沉,如同灌了鐵鉛般沉重,讓人喘不過起來。奄奄欲睡,意識有些不受自我控制。
周圍環(huán)境變得一片空明,聽不見,看不到,感覺不到任何真實的氣息。
只有一陣陣回音從四方傳來,如同環(huán)形的波浪。
白玉蠕動嘴角,試圖開口說著什么。
意識即將完全封閉,消失。
就在這時,一股灼熱氣息,從丹田處迸發(fā)。瞬間蔓延向四肢,沖入腦海。猛烈的撞開白玉意識的大門,和那股黃色真氣交手糾纏。
“啊........”白玉身體本能的發(fā)出一陣凄慘的喊叫聲,大叫起來。意識猝然喚醒,頭疼欲裂,整個腦袋將要炸開一般,難以忍受。
那駝背老者真氣被阻,被白玉體內(nèi)真氣遠(yuǎn)遠(yuǎn)反彈震開。嘴角溢出一絲血紅,右手捂住胸口,顯然受傷不輕。
封長老同時出手?jǐn)v扶,駝背老者不至于倒退太遠(yuǎn)。眉頭緊皺,情況有些讓人所料不及。
一雙漆黑的眼珠快速轉(zhuǎn)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聲音傳出瞬間,四長老破門而入,沖了進(jìn)來,沉默寡言的洪長老亦同在一旁。
看著白玉的狀況,很是吃驚。在白玉身上關(guān)鍵穴位連點數(shù)指,再運以真氣而出,緩和狀態(tài)。洪長老一同出手,壓制白玉體內(nèi)真氣。
待得情況稍有好轉(zhuǎn),四長老算是松了口氣。
隨即轉(zhuǎn)向封長老,面上剛舒緩的肌肉又繃成數(shù)條粗厚的皺紋,目光中火焰燃燒。
“不是說過只有一成功力嗎,這種程度的審訓(xùn)是他能接受的了嗎”
“便是后天弟子都難以承受”四長老怒火中燒,眼神吃人。
“的確只有一層”
“而且還未開始”封長老冷淡開口,并不畏懼四長老的質(zhì)問。
“確是......是.....這樣,我方出手,便被這股真氣反彈擊傷”后方傳來駝背老者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伴隨咳嗽。
四長老冷哼一聲,顯然不相信。
而老虎凳上,白玉吃力地睜開雙眼,全身乏力,手指遲鈍的動彈了一下。
想要張口說些什么,卻發(fā)不出絲毫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