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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激蕩年華

第29章:借秤(求收藏、求推薦票)

逆流激蕩年華 無量元子 4545 2020-09-20 07:05:00

  熊小寶悄聲問:“元元,你認不認得他?”

  因為看不清對方的臉,吳明學(xué)一時認不出來,提議道:“我們走近些看看去?!?p>  兩人快步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夏國雄的父親夏躍進,當下便有退縮的意思。

  哪知他們的腳步聲早已被夏躍進察覺,他雖然沒抬頭,但是話音已經(jīng)傳來:“兩個小鬼,悄悄地來,又這么快悄悄地走干嘛?”

  吳明學(xué)吃驚道:“躍進同爺,你怎么知道是兩個小鬼?”

  夏躍進抬起頭來,取下黑色邊框眼鏡,輕輕哈了一口氣,一邊拿出眼鏡布來擦拭,一邊有些驚訝地問:“你還記得我跟你爸是同年?”

  沒等吳明學(xué)回答,熊小寶搶先說:“你跟我爸也是同年,對吧!”

  夏躍進笑道:“怎么沒聽你叫我同爺???”

  “同爺?!毙苄毟砂桶偷亟辛寺?。

  夏躍進突發(fā)感慨道:“你們倆的阿爸……我們仨想當年還在一起掙過工分呢,先后都當過生產(chǎn)隊長,只可惜如今一個蹲了監(jiān)獄,一個離家出走,想想真是造化弄人??!”

  提到兩人的痛點,吳明學(xué)和熊小寶默契地低頭不語。

  夏躍進見狀,忙自我檢討道:“別難過,怪同爺說錯話了。”

  兩人仍然不語,但顯然沒有一丁點難過的意思,兩雙小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機械秤看,搞得夏躍進莫名感到奇怪,他好奇地問:“想稱稱自己多重嗎?這個好辦?!?p>  他指著吳明學(xué)說:“元元,你先來,看你這身子骨可是比你阿爸差遠了,以后要多吃點飯。”

  吳明學(xué)深埋著頭,并沒有挪腳,夏躍進趕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又說錯話了?!?p>  “不過你應(yīng)該原諒?fù)瑺?,畢竟我是你的長輩不是,”夏躍進進而走向前去,把吳明學(xué)抱到機械秤的承重板上來,見得計量杠桿被砝碼壓到底,連忙減掉了兩個小的,只留下50kg的砝碼,隨后移動著圓柱狀滑砣,待得杠桿平衡,他定睛看去,直搖頭道:“穿著這么厚的衣服,都還不到七十斤,是得加把勁吃飯了?!?p>  他讓吳明學(xué)下來,又吩咐熊小寶走上承重板,見著滑砣移到底了,仍不夠稱量熊小寶的體重,一邊添加一個10kg的砝碼,一邊贊道:“小寶還不錯,像個男子漢?!?p>  熊小寶像是很期待知道自己體重的樣子,巴望地盯著杠桿上的尺碼,吃驚地說:“??!我才50多斤?”

  夏躍進笑道:“錯了,你認錯了,這機械秤是按公斤計量的,你是106斤?!?p>  熊小寶羞澀地撓了撓頭,很為自己的自作聰明懊惱。

  夏躍進讓熊小寶站在上面,讓吳明學(xué)也湊近來,跟他們講解怎么辨認機械秤的方法。

  一番講述之后,熊小寶很是興奮,吳明學(xué)則憂愁著臉。

  夏躍進注意到這一點,關(guān)切地問:“元元,你怎么愁眉苦臉的?還在怪同爺?”

  吳明學(xué)沉默不語,倒是熊小寶心直口快地說:“不是的,躍進同爺,我們是想跟你借這桿秤?!?p>  “借秤?”夏躍進不解地問,“你們借秤干嘛?”

  吳明學(xué)見話題已經(jīng)說開,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道:“我們……”

  這時候,剛吃完午飯的夏國雄生龍活虎地從柜臺內(nèi)跑了過來,大聲打斷吳明學(xué)的話說:“爸爸,他們都是破爛仔,天天就知道撿破爛的?!?p>  夏躍進嚴肅地鼓了夏國雄一眼,指責道:“嗯?。。〔荒苓@么說同學(xué)的?!?p>  夏國雄傲慢地說:“我又沒說錯,不信你問他們?!?p>  夏躍進忙把夏國雄招呼到自己懷里來,轉(zhuǎn)而問吳明學(xué)這是不是真的。

  熊小寶雖然很嫌棄夏國雄那看不起人的態(tài)度,但是他還是忍住沒有立即發(fā)火,反而像吳明學(xué)一樣深埋著頭,只不過區(qū)別在于,吳明學(xué)在構(gòu)思借秤的說辭,熊小寶則不過是東施效顰。

  且聽吳明學(xué)緩緩地說:“嗯,我們曾經(jīng)是撿過破爛,風里來雨里去的,非常辛苦,像我們這樣沒有爸的孩子活該這樣吃盡苦頭。”

  話說一半,他已經(jīng)簌簌哭了起來,抬手揩了揩眼淚,竟然緊接著唱起了一首歌來:

  “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塊寶,投進爸爸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沒有爸爸最苦惱,沒爸的孩子像根草,離開爸爸的懷抱,幸福哪里找?”

  他的唱腔配上哭腔,感人肺腑,就連剛才在忙著閑聊織毛衣的三個女職工都不禁朝這邊望來,一個微微發(fā)福的卷發(fā)女職工大聲詢問道:“躍進,這孩子怎么哭了?你沒把人家怎么樣吧?”

  夏躍進趕忙否認道:“沒有,我哪會干這種事?”

  夏國雄不合時宜地叫嚷道:“阿爸,他唱錯了,是世上只有媽媽好?!?p>  卷發(fā)女職工勸道:“躍進,別太寵兒子了,古話說得好,富養(yǎng)女窮養(yǎng)兒,你這樣老是慣著大雄,可是會把他慣壞的。”

  夏躍進尷尬地連連點頭,嚴厲地教訓(xùn)了夏國雄幾句。

  夏國雄頓感委屈,更加放肆地叫嚷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干嘛罵我?”

  兩句話剛出口,他也簌簌哭了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威脅道:“嗚嗚嗚……我告訴爺爺去,我告訴爺爺去……”

  說著,他就轉(zhuǎn)身要走,卷發(fā)女職工看到這一幕,“嘖嘖嘖”地嘆息道:“我說吧!你看看你兒子,小小年紀就知道用老子的老子來壓老子了,等他長大些翅膀硬了,還不要騎到你頭上來拉屎屙尿?”

  說完,她銀鈴一般的笑聲飄蕩過來,但是這銀鈴卻并不悅耳,反而像詛咒一樣惡毒,溜進夏躍進的耳朵,又旋即化成把把利劍,刺得他好不難受。

  一個頭戴發(fā)箍,留著一頭烏黑筆直長發(fā)的年輕女職工笑道:“桂花嫂,你這是勸人還是咒人???我怎么感覺你更像是在挖苦人家?”

  卷發(fā)女職工又笑道:“當然是勸了,這不咒一下,勸的效果怎么對比得出來?不是嗎?”

  聲聲灌入夏躍進的耳中,鑒于對方是女職工,他卻不好發(fā)作,只好強忍著怒火,苦憋著臉,好不難看。

  年輕女職工朝這邊望來,驚訝地說:“哎哎哎,那兩個小孩我認識,不是跟我家紅霞是一個班的嗎?如果我沒有認錯,那個矮個子叫吳明學(xué)吧,聽我家紅霞說,他可是次次都考第一!”

  另一個戴著黑色毛線帽、年紀最長的女職工驚訝道:“是嗎?次次都考第一?你沒記錯?”

  年輕女職工認真地說:“錯不了,錯不了,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會記錯?”

  吳明學(xué)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年輕女職工正是沈紅霞的母親,他正想說幾句謙虛的話,耳畔卻突然傳來猛烈的巴掌聲。

  他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夏躍進一氣之下,狠狠地扇了夏國雄幾巴掌,嚴厲地批評道:“叫你睡懶覺!叫你不學(xué)好!叫你沒出息!”

  卷發(fā)女職工趕忙勸道:“躍進,你發(fā)那么大火干嘛?兒子是你的,我們只是說上幾句,你這樣打他巴掌,他的臉疼,你的手也疼??!”

  “這分明是諷刺嘛!這諷刺也太露骨了?!眳敲鲗W(xué)感慨地想。

  夏國雄挨了這幾巴掌之后,哇哇的哭聲更猛,使得整個營業(yè)廳都籠罩在他的凄慘哭聲之中。

  如此大的動靜招引來還端著飯碗的夏紅兵,他連忙把碗放在柜臺上,氣沖沖地走向夏躍進,責備道:“就你有出息,有出息打兒子咯,我看你就是爛泥扶不上墻,這都多少年了?升個一官半職了嗎?哼,還嫌棄兒子沒出息!”

  他罵完兒子,又疼愛地抱著孫子,安慰道:“大雄不哭,不哭了,爺爺來了,爺爺來保護你了?!?p>  夏國雄哭道:“爺爺!我不要爸爸?!?p>  夏躍進只覺臉面盡失,再也無地自容,一甩手索性離開了營業(yè)廳,走到河畔抽煙去了。

  吳明學(xué)很想說些什么,嘴里巴巴地卻開不了口,就怕夏國雄惡人先告狀,先指責是自己惹的禍,到時候就百口莫辯了。

  夏紅兵當然看見了吳明學(xué)和熊小寶,以他們在的理由勸夏國雄道:“大雄不哭了哦,同學(xué)都在這里呢,總哭總哭不怕丟人嗎?大雄不怕,爺爺還要這張老臉呢?!?p>  夏國雄怔怔地望著夏紅兵,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強忍著不哭,卻總漏出幾聲哭聲。

  夏紅兵對吳明學(xué)和熊小寶使了個眼色,打著啞語說:“別傳出去了,給大雄留點面子,知道嗎?”

  吳明學(xué)點了點頭,見熊小寶傻傻愣著,用手掁了掁他的褲管,熊小寶這才點頭答應(yīng)。

  夏紅兵哄好了夏國雄,把他帶進了職工宿舍,徒留吳明學(xué)和熊小寶兩人滯留在營業(yè)廳內(nèi)。

  兩人面面相覷,混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局面,可是他們的正事還沒辦。

  熊小寶輕聲說:“元元,現(xiàn)在怎么辦?這秤估計是借不到了?!?p>  吳明學(xué)深以為然,正準備離開營業(yè)廳,卻被沈紅霞的媽媽叫住,她走過來,只看著吳明學(xué)說:“吳明學(xué),對吧!我常聽紅霞說起你,夸你真是個天才,很想向你學(xué)習(xí),你能不能平時多教教她?”

  吳明學(xué)被這溫柔的話語融化了,想也沒想地答應(yīng)了,同時誠懇地說:“阿姨,其實沈紅霞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相信她以后成績會更上一層樓的?!?p>  “呵呵,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鄙驄寢屝佬Φ?,“果然是成績優(yōu)秀的好孩子,說話都知道引用古詩了?!?p>  對于這不期而至的夸獎,吳明學(xué)靦腆地微笑著,心道:“事實就是這樣,這考試一拿第一,說什么話仿佛都很有學(xué)問,做什么事都很有道理?!?p>  沈媽媽主動問道:“現(xiàn)在可以告訴阿姨了嗎?你們倆這是來干嘛的?僅僅是為了稱體重?”

  熊小寶估摸著這是個開口的好時機,搶先一步說:“我們現(xiàn)在收破爛了,但是家里的秤不夠稱,想來借用一下這桿秤?!?p>  沈媽媽微笑地糾正道:“傻孩子,不能說不夠稱的,那等于說自己缺心眼,應(yīng)該說秤太輕了,不夠用?!?p>  “哦?!毙苄氁荒樞呃?,瞬間漲得通紅。

  沈媽媽轉(zhuǎn)向吳明學(xué)問:“吳明學(xué),你為什么不說呢?其實剛才阿姨都聽見了,是不好意思嗎?”

  吳明學(xué)心里高興地想:“這都你幫我說了,我干脆借水推船,省得再生變數(shù)?!?p>  于是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同時強調(diào)道:“我們就借一會兒,就搬到我家,南街頭橫河書院對面那里,最多五分鐘,馬上就會還回來?!?p>  沈媽媽沒有跟另外兩個女職工商量,直接拿主意道:“那你們拿去吧!”她不免又皺眉道:“可是這么重的秤,你們怎么搬去?”

  熊小寶弓著手臂,秀了秀肱二頭肌說:“我有力氣?!?p>  沈媽媽似乎連看都沒看熊小寶自以為是的秀肌肉,直搖頭道:“你力氣再大,畢竟是小孩子,估計搬不動,就算下面有輪子,但是你們總得抬下門口的幾級臺階吧?!?p>  她說這話時,特意瞟了吳明學(xué)兩眼,言下之意很明顯,吳明學(xué)身材瘦小,肯定幫不上忙。

  吳明學(xué)會意,立即聲明道:“阿姨,我自有辦法的,您放心吧!等下肯定完璧歸趙。”

  沈媽媽好奇他們兩個小孩子會有什么辦法,站在一旁,憂心忡忡地看著,顯然她一時也想不到好法子。

  卻見吳明學(xué)遞了個眼色給熊小寶,兩人快速奔跑而出,沒一會兒,又雙雙快跑著回來。

  沈媽媽往門口一瞅,見著一輛板車已經(jīng)架在門口,車輪的高度剛好抵消了門口的幾級臺階,使得車板剛好跟營業(yè)廳的地面持平。

  沈媽媽又盯了吳明學(xué)兩眼,這時她看到的都是吳明學(xué)那閃閃發(fā)光的優(yōu)點,而他的身高仿佛因此一下子變得高大無比,就好像無窮的智慧。

  吳明學(xué)和熊小寶扶著計量杠桿上的鍛鋼鐵桿,小心翼翼地推行機械秤,到了門口,吳明學(xué)和熊小寶一起喊道:“1,2,3,用力!”

  兩人一起用力,機械桿秤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鼗M了板車面板上。

  沈媽媽豎起大拇指贊道:“看來你們是早就謀劃好了的,板車都準備好了,真是智比諸葛亮?!?p>  熊小寶戇戇地老實交代道:“這都是吳明學(xué)的主意,我只負責出力?!?p>  沈媽媽驚奇地端詳著吳明學(xué)問:“是嗎?”

  吳明學(xué)又賣弄起學(xué)問來,鎮(zhèn)定地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沈媽媽欣然一笑,目送吳明學(xué)和熊小寶推著板車向老街推去,果見熊小寶負責推車,而吳明學(xué)則負責扶好機械秤,兩人有說有笑的,著實是一對默契的好搭檔。

  熊小寶直到離開供銷社營業(yè)廳有好一段距離了,才忍不住開口問吳明學(xué):“元元,你說大頭輝跟齙牙的銅塊從哪兒弄來的?那么重,橫河鎮(zhèn)哪個單位會有呢?”

  吳明學(xué)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據(jù)我多年的撿破爛經(jīng)驗,還真是沒見到過。”

  熊小寶思忖道:“會不會跟泉爺有關(guān)?”

  吳明學(xué)回頭看了一眼熊小寶,問:“泉爺?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熊小寶道不出所以然,又改口道:“那起碼跟嶺下屋場有關(guān)吧!”

  吳明學(xué)點頭道:“這倒很有可能,嶺下屋場怪得很,剛才你爺爺還特意叮囑我,說嶺下屋場去不得,還說去了會闖禍的。”

  “我爺爺真的這么說了?”熊小寶大為不解地追問。

  “嗯,還說你昨晚上做噩夢了,就好像鬼壓身。”吳明學(xué)接著說。

  熊小寶堅決否認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昨晚上做了一個特別爽的美夢。”

  吳明學(xué)想起自己的仙夢來,好奇地問:“是嗎?你做了什么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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