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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紅塵出凡心

第六十五章 錦衣夜行

入紅塵出凡心 并州散人 3083 2023-11-02 22:47:27

  離開了蠻荒界域,鐘林穿過了大半個中土,與上次去清霞山問道不同,這次他和換上了一身布袍的僵祖一起,日夜兼程,不久就回到了南嶼村。

  眼下的鐘林滿面滄桑,身體強健,仔細觀察之下,他眉宇間竟與方青十分相似。見過了老蝙蝠對血道之力的運用方法,鐘林對不死流光術(shù)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將全身肌肉骨骼化為血霧,又重新凝聚成了想象中老年方青的模樣。以鐘林現(xiàn)在的樣子,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認出,只要偽裝成故地重游的方青,也就無人能夠看出破綻。

  鐘家的祖屋比鐘林離開時擴大了三倍不止,又蓋起了十余間屋舍,已成了南嶼村最大的宅院。鐘林用神識一掃,發(fā)現(xiàn)了正在后院石桌旁安坐的姐姐,鐘蕓年近五十,臉上透著已經(jīng)看破世事的豁達和平靜。宅院里另有丫鬟仆役六人,還有一位腹部微微隆起的年輕婦人,帶著一個淘氣的小男孩在院中玩耍,看來姐夫楊傳義此時并不在家。

  在院子角落的一間屋子里,鐘林發(fā)現(xiàn)了鐘勇和母親李氏的靈位,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他還是神色一黯,微微濕了眼眶。鐘林沒有冒然進入家門,而是壓了壓僵祖頭上的草帽,兩人一起來到方青家門前。

  多年過去,方青家也已換了主人,鐘林認得出,是姐夫的一個遠房族弟楊傳杰。楊傳杰正在門前晾曬魚貨,見到頂著方青面孔的鐘林,他頓時僵住,好半天才上來搭話。鐘林自然裝作路過此地,順路來看看村子的方青。兩人打過招呼,得知方青不是來討回舊屋,楊傳杰松了一口氣,這才打開了話匣子。

  從楊傳杰嘴里,鐘林得知了這些年鐘家的大致情況。自他在潞州水師失蹤,父親鐘勇用他留下的黑珍珠陸續(xù)買下了百畝良田,姐姐和姐夫不久也搬回家居住。鐘勇以繼承鐘家家產(chǎn)為條件,讓姐夫楊傳義過繼了二兒子到鐘家,取名鐘繼業(yè),算是為鐘家留下了香火。

  鐘勇五十六歲時去世,至今已有十七年,鐘林算算日子,那時他應(yīng)正在虛合山中修煉。父親去世后,姐夫楊傳義頗有經(jīng)營手段,這些年又陸續(xù)買進了五十畝土地,還在福臨鎮(zhèn)上開了一家小小的當鋪。如今姐姐的長子楊耀祖在福臨鎮(zhèn)經(jīng)營當鋪,姐夫楊傳義每日都要去幫忙照看,二兒子鐘繼業(yè)則在南嶼村務(wù)農(nóng)。鐘家已經(jīng)無人再出海打漁,日子過的安靜富足。

  得知鐘家一切都好,鐘林決定不再現(xiàn)身,既然他當時走的義無反顧,現(xiàn)在也就沒有絲毫再出現(xiàn)的必要。鐘林辭別了楊傳杰,與僵祖一起來到南嶼村旁的一塊墓地,很快就找到了鐘勇和母親李氏的墓碑。讓鐘林意外的是,下手右側(cè)位置上還有一座他自己的衣冠冢,同樣修建的齊齊整整,周圍也干凈利落,看來姐姐和姐夫平日里多有照料。

  鐘林在父母墳前燒起幾張黃紙,恭恭敬敬的磕頭三次,在心里默默講述了他這些年的遭遇,而后為了不引人注意,又消去了全部痕跡。

  “我父母一輩子老實勤懇,你說到了冥界,會不會轉(zhuǎn)生投胎個好人家,下輩子不再受窮受欺?”鐘林忽然問起僵祖。

  “我也不知人死之后,魂魄會以何種方式進入冥界,但以我當時在冥界所見,三途河交匯處似乎并無人管理,生魂進入哪一道似乎毫無章法,全憑運氣罷了?!苯┳婊貞浧甬斈暝谮そ绲脑庥?,并沒有肯定的答案。

  “這運勢一說本就是世間一大隱秘,我輩修士至今仍未摸到皮毛,也許天地運行自有規(guī)則,善惡有報正顯化在運勢一道上也說不定?!辩娏忠矁H僅是猜測。

  “因果律之說,太過虛無縹緲。天地不仁,萬物不過芻狗,莫說市井民眾,即便你我這樣已近山巔的修士,仍今日不知明日事,又如何能妄談來生?”僵祖微微搖頭。

  鐘林停下注定沒有結(jié)果的談話,舉目遠眺。站在他現(xiàn)在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大片屬于鐘家的田產(chǎn)。此刻眼看就要到正午時分,鐘繼業(yè)正招呼十幾名長工停下勞作,趕著牲畜向鐘家大宅走去,打算回去午歇。父親鐘勇置下田地后,養(yǎng)起了騾馬,雇傭了附近村莊的閑漢當長工做活,甚至還有本村的楊姓族人。

  曾幾何時,鐘家溫飽不濟,在村中受冷眼孤立,一年也無人上門,在鐘林幼小的記憶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鐘家已是南嶼村第一大戶,長工仆役十數(shù)人,門庭若市,熱熱鬧鬧。所謂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大抵如此。

  烈日當空,村中老少皆返家暫避之時,鐘林和僵祖來到一處僻靜海邊。鐘林取出紅色螺殼,運起靈力輕輕吹響,一股無聲的音波飄蕩開去。

  等了約半個時辰,百無聊賴間,鐘林的識海里出現(xiàn)了一絲感應(yīng),金紋大鰲正在遠處的海面下方等待。鐘林即刻恢復(fù)了本來面貌,運起避水訣,帶上僵祖躍入水下。他們剛一進入深海海溝,大鰲就甩著巨大的鱷尾游了過來。

  當年的大鰲體型又變大了三倍不止,氣息已經(jīng)與人族明竅境修士相仿,背上的鰲殼也布滿了金色紋路,四個有力的鰲爪上下滑動不止,初現(xiàn)海中巨獸的鋒芒。

  鐘林方一露面,大鰲就興奮地向他撞來,小時候的親昵舉動,如今看起來竟有點兒兇險的味道,鐘林撫摸著鰲龜巨大的頭顱,幾乎有些抱不住了。他用額頭抵住大鰲上顎,放出了一道神識,隨即大鰲也以一道神識之力反饋回來。

  經(jīng)過短暫的交流,鐘林得知大鰲這些年一直在附近海域游蕩,一邊等待著鐘林召喚,一邊緩緩長大。后來它身形實在太大,不敢再出現(xiàn)在淺海,才向東遷徙了一段距離,蟄伏在深海海溝中。

  而鐘林這些年的經(jīng)歷太過復(fù)雜,接收了鐘林神識的大鰲,怔怔出神了半天,才似懂非懂的眨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一些鐘林多年不見的原因。大鰲雖然靈智依舊不高,但也能感應(yīng)到鐘林如今強大的氣息,替鐘林高興之余,它繞著鐘林轉(zhuǎn)圈游動起來,似乎是在展示其雄健的身姿。

  片刻之后,鐘林和僵祖坐在大鰲背上,向當年發(fā)現(xiàn)血衣老祖的崖洞游去。僵祖看著蔚藍的大海深處,臉上再次現(xiàn)出追憶之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大鰲如今的體型已經(jīng)無法進入崖洞,它在洞口放下鐘林和僵祖,便在一旁水下靜靜等待。

  鐘林收斂了全部氣息,小心翼翼的進入崖洞,然而這里什么都沒有改變,也好像從未再有人進來過。

  “這里就是你幼時發(fā)現(xiàn)《血河真經(jīng)》功法,覓得機緣之地?”僵祖早已聽鐘林講起過那段故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洞中環(huán)境。

  鐘林先將洞中仔細檢查一遍,確認無人隱藏,才來到二十八年前他用亂石埋葬血衣老祖和方青的地方。鐘林對著兩人的尸骨叩首三次,算是正是補上了拜師之禮。這么多年過去,當年的一點兒恩怨,在鐘林心中早已淡去。

  如果沒有當年方青的暗中算計,他根本不可能得到《血河真經(jīng)》法決,后來的種種機緣更無從談起。不管怎么說,在這個石洞里發(fā)生的一切,徹底改變了鐘林的人生軌跡,不僅直接增加了他的壽元,更大大拓展了他生命的廣度和深度。

  鐘林運起御風術(shù)微微浮空而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開始在洞壁上不??虒憽2灰粫?,他就在洞壁和洞頂上,密密麻麻的刻下了《血河真經(jīng)》全六層法決,又在落款處寫下了:“血衣姜柏宸”的字樣,算是為血衣門留下了一點衣缽。

  鐘林心知《血河真經(jīng)》十分邪異,如被心術(shù)不正之人所得,可能會為禍世間,但他得此功法相助良多,不忍其就此失傳。而后,鐘林又寫明了《血河真經(jīng)》會遭遇反噬的弊端,留下了需要同步修煉一門至罡至陽功法的破解之道。鐘林不知道幾千年前的血河殿和血衣老祖本人是如何破解反噬的,他只能憑猜測留下自己摸索出的方法。

  鐘林并沒有同步寫下清霞宗兩門雷電功法口訣,一來清霞宗待他不薄,他不愿泄露清霞不傳之密;二來如果此洞日后被人發(fā)現(xiàn),也無法猜到洞中文字是鐘林所留。

  做完了這一切,鐘林暫時與大鰲告別,于薄暮時分再次返回了南嶼村。剛一上岸,鐘林就發(fā)現(xiàn)兩道神識之力在村中掃過。他把僵祖收回小塔,獨自向村外走去,在村口處,鐘林見到了兩個穿著便服的清霞內(nèi)門弟子。兩名弟子雖然佯裝在村中收購魚貨,可他們沒有經(jīng)過海風常年吹拂的細膩皮膚和腳下清霞弟子的制式道靴,還是瞬間暴露了身份。

  鐘林以方青的容貌大搖大擺的走出村子,消失在官道的人流里。這次與清霞弟子的遭遇,讓鐘林原本略有放松的心神再次收緊,看來清霞宗依然在找尋失落的功法和星落神弓。

  離開南嶼村的鐘林一路向北,按照原定的計劃,再次回到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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