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在池邊看著這一池的蓮花。
我派人經(jīng)過幾天的清理,把整個池子的淤泥清除了不少,就連池子的深度也加了;這些天風吹過來,一股清新沉香的氣味充斥著整個坤寧宮。
池子旁停著一艘小舟,我可以泛舟在這些蓮花中暢游。
有點暢游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觸。
扳下,輕輕的,決絕些,一片片嫩紅的花瓣就滑落在我的指縫間,感觸到那嫩嫩的柔軟,這種感覺有點天上人間,天堂凡間的意味。
不一會兒,就有一小碗那么多的花瓣了;這些足夠了。
把花瓣放些水浸泡一下,那些灰塵盡數(shù)洗去,如美人般的嬌容便開放出來了。
再殘忍地把這些花瓣揉碎,滿手的馨香漂浮出來。
這些花泥就是最好的美容的佐料。
敷在臉上,有潤肌護膚,保水凝霜之奇效。
只是終歸太殘忍了。這些如出閣的美女一般的花瓣,凝聚了無數(shù)的美妙和精華,就被我揉成了肉泥。
我沉浸在這花海之中。
突然一雙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這宮中的侍女絕對不敢這么肆無忌憚,皇上不常來來我的坤寧宮。
而這雙手決計不是女人的手。
一個男人,宮中只有一個男人,而又如此膽量的也只有一個。
皇上?不過,他從來沒有這般的唐突,這般的大膽,這般的小孩態(tài)。
“猜猜我是誰?”聲音是有點尖、嫩,透著稚氣。
頃刻之間,我又想到了我的兒子,那個還沒來得及看到這個世界的小男孩。
我憧憬著有一天,他也能夠突然從后面輕輕地捂著我的眼睛。
“母后,猜猜我是誰?”那一刻,我會感覺到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莫名的哭了,為了我那心肝兒寶貝在哭。
他的手頃刻就沾滿了我的淚水。
“怎么哭了?”
“朕沒弄疼你嗎?”他的擔心是真誠的。
他的感情也是真摯的,只是我感覺不到;因為他的女人太多了,我受不了這些泛濫的情感。
我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子,在他面前款款地跪下。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p> “小秦子參見皇后,皇后千歲、千千歲?!?p> 眼前的一個太監(jiān)也行禮跪拜。
我瞧了瞧,三個太監(jiān)站在旁邊;其中一個特別的熟悉,就是那個小秦子,牡丹的表哥。
他可義正辭嚴地討伐我?guī)状?。他的背后是魏忠賢,否則,他早被我弄死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如今的奴才比主子威風得多了。”
他處之泰然,不驚不慌,不堵不塞。
他沉默著,我認為他不屑答復我的責難。
“愛妃,現(xiàn)在,小秦子可是后宮第二人了。”
“大概是昧著良心,賣主求榮,升得快?!?p> 他的臉色有點難看,卻瞬間泰然自若。
“你不算算,有多少忠臣良將、無辜之人死在你的手中?!?p> “你啊,升得快,死得哀?!?p> 我知道,定嬪被他當場擊殺,裕妃被他囚禁而死。當場他只是個劊子手而已。
還有這段時間,被魏秉筆害死的那些個人兒,他幾乎都在場。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辰不到?!?p> “奴才該死!”他似乎還有些覺醒。
“興許報應就在今天?!彼穆曇艉苄?,我也聽不見。
“有膽子做,卻沒膽子說的無恥的小人,垃圾?!?p> “奴才不敢,奴才是說,事事都會如娘娘的愿,稱皇后娘娘的心?!?p> “狗奴才!”他有點戲謔之意了,他簡直就是找死;而我卻欠他的太多。他的一家子是因我而死的。還無家可歸。進了皇宮做了太監(jiān)。
但凡是個人家的子女,誰愿意進宮做太監(jiān)呢?
不過我總是不明白,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使得他毅然進宮做了太監(jiān);他博學多才,還不至于,淪落著做了這等下等職業(yè)。
太監(jiān)可沒了回頭路,那些個傾心他的姑娘們可不傷心欲絕?才怪呢!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我估摸著想勸勸他,但是我還是沒有信心。
“我是為了一個人而進宮的?!彼纳袂楹苷嬲\,仿佛他的話十分的正確。
“說了,娘娘也不相信?!?p> 才子佳人,因愛生恨,這樣的故事太多了;很多的書上都寫著。
只是他的更加復雜,他的佳人進宮做了嬪妃。多年的等待付諸東流水。
于是,他便自宮做了太監(jiān)。再乘機報仇,便把她活活打死。
“難道那個負心人是定嬪?”死在他手中的嬪妃就是她,裕妃是從小就在宮中的。
“你也下得了手,畢竟你愛她那么多年!”我也沒有點明是誰,我想他一定聽得懂的。
“不知娘娘說些什么,奴才不懂。”
“皇上呢?”我四處看了看,皇上不見了。
那小舟還在池子的中心搖晃呢。
“皇上掉進池子里了?!边@池子,我挖深了些,最多也不過一個人高,決計淹不死人的。
外面的太監(jiān)聽到我的呼叫聲,很快就趕了過來。
當時,皇上的跟前也有兩個太監(jiān),此時這兩個太監(jiān)也不見了。
遁地了,飛升了?
我之關注著皇上的安危,卻不曾注意到那兩個援救的太監(jiān)后面還跟著兩個蒙面的漢子。
待到他們走近我時,已經(jīng)晚了。只見那把匕首直接沖著我的胸膛和肚子而來。
此時,只有小秦子在我身邊,而他就是屢次申討我的那個人。
他會救我嗎?不會,絕對不會。
不過,正在我絕望之際,我被人給推開了。
我有點兒轉(zhuǎn)不過頭來。
兩把刀插在他的胸膛和腹部,我來不及看清他是誰,他是倒靠在我的肩膀旁。
我慌張地躲避,他便倒在了地上。
我只看到那雙匕首插在他的胸膛,釘在他的腹腔。
血沿著破開的傷口汩汩而出。
他此時還是清醒的。我看向他的臉。
“這是不可能的事兒。盼著我死的人,替我擋了兩刀?!?p> “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我終于解脫了,你說的對,升得快死得哀啊。”
他捂著傷口,血朝著嘴巴洶涌而出。
“牡丹,秉筆大人承諾我,只要我給他做事,便不傷害你?!?p> 牡丹,他把我當做他的牡丹;其實我就是牡丹,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做一生的牡丹又如何。
他是為了牡丹而進宮的。
“定嬪,秉筆大人要折辱他,我便把她當場打死;只是裕妃娘娘,我原想著一劍把她給殺了,但是秉筆大人不允,想殺雞懲猴便把她折辱而死?!?p> “還有,還有……”
此時的血已經(jīng)開始沖口而出他的語速被阻滯了。
“那些個公主,也是死在我手……”
他只有出的氣了。
“那幾次給我傳遞消息,是你所為嘛?”他的眼睛早已圓睜著,我來不及問他,他便離世了。
那兩個刺客早跑了,他們是有機會殺死我的;想來他們的目的不是我,而是他。
也許他知道了太多,或者他的身份早已被人識破,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算計。
我忽略了皇上。剛才進來的兩個太監(jiān)把皇上給撈了出來;這池子的水本來就不深,何以會溺死人呢?
一同撈上來的還有陪伴著皇上的兩個貼身太監(jiān)。自然先把皇上撈上來,不過待到皇上被撈上來后,才撈的他們。
這兩個太監(jiān)早已臉色發(fā)青了,皇上還有點氣兒。
后來的太醫(yī)悄聲對我說:“皇上在他倆的中間,打撈的太監(jiān)不敢說實情;只是很容易便看出,兩個太監(jiān)分別有一只手撒開著,剛好是一左一右,他們剛好在皇上的左右邊;可以推測,是這兩個太監(jiān)在水下壓著皇上?!?p> 是不是兩太監(jiān)推皇上下水的,不能肯定;但是在水下,被兩個太監(jiān)壓著,脫不了身卻是實在的;這兩個太監(jiān)謀害皇上的狼子野心卻是彰然的。
兩個太監(jiān)的顏色發(fā)青并不是溺水太久,而是吃了毒藥;也就是說,這兩個太監(jiān)是毒死的,幾乎肯定,他倆是服毒自殺的。
他們?yōu)槭裁匆咀詺?,在皇上溺水后服毒自殺;很明顯,就是他們謀害了皇上,便自殺了。
皇上就是被謀害的。
“皇上沒有大礙,服藥后很快就會醒來的。”
他在水下是昏迷了。他是被太監(jiān)推下去,被驚嚇過度而昏迷過去的。
然后就被兩個服毒的太監(jiān)壓在水下。
皇上的命可真是太硬的。這樣子都沒事。
接著皇上就病了,他原本身子骨就弱,這么一驚嚇便倒床不起;我依稀記得這不是他第一次被驚嚇。
第一次,是我要綁一顆人頭,胸口塞了一顆人頭,當場把他嚇昏在地,自此他便落下了一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