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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雅俗共之

第九十九章 養(yǎng)小孩(二)

你我雅俗共之 睡不飽怎么好 3159 2019-10-26 15:13:08

  孫家人已經(jīng)死了,那么離林家被發(fā)現(xiàn)的時間也更近了一步。

  林附安置好孫漸清,租了輛馬車,前往京城。

  馬車劃過濕潤的土地留下清晰的泥濘痕跡,駛過黃沙漫天的關口和還未掛起客棧招牌的遠郊林,最終回到了那株茁壯的梧桐樹下。落英繽紛,紅黃橘青,盛況紛呈,唯不見滿枝如稚嫩少女般嬌憨的梧桐花開。

  先前那座廢棄宅院已被重新修整,該修該補,煥然一新。那扇咿咿呀呀的門欄要被丟棄,門口掛上了富麗堂皇的匾額,“鳳府”二字清晰明刻在上面,有一種無形的壓迫。

  一看就很有錢。

  林附的馬車停在宅子右側(cè)。

  他看得發(fā)愣,若不是被鳳家的門房注意到,并且用怪異地瞧了眼全黑的馬車,把臉色微白神情頹然的林附當成了車夫,讓他把車挪開,林附恐怕會在這兒呆到天黑。

  那門房催了一聲就要離開,林附叫住他,笑容靦腆地問道:“這位小哥,麻煩問一下,這里以前是不是一座廢棄宅院?”

  門房被這樣的笑容弄得不大好意思,不由得放輕聲音,回道:“是啊,不過現(xiàn)在被陛下賞給我家大人了?你有什么事兒嗎?”

  “沒什么事,我還以為走錯路了呢。謝謝小哥了?!绷指綋u搖頭,道了聲謝,然后馭馬離開。

  門房有些摸不著頭腦,目送馬車消失在視野里,嘟噥兩句也將此事拋之腦后,回到府里去了。

  曾經(jīng)的廢宅變成了鳳府,曾經(jīng)不論時節(jié)開花的樹已變回正常,所有的一切都在既定的時間發(fā)生改變,又在特定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事情后回歸正常。就像完成了任務與使命,重新投入生活。

  林附自從重生,就在思考一個問題。他當真是死后重生到一個架空的時代了嗎?或者說,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越想他越覺得不對勁,卻又無法在怪異中得出其他結(jié)論。

  林附身上只帶了零星碎銀,要想在京城住上十天半個月是萬萬不可能的,于是他果斷離開京城,到了幾十里外的遠郊鄰安頓下來。幾間破落屋子打掃打掃,還是勉強可以住人的。

  當然同時,他還在等一個人上門。

  北方十月便是寒霜凍結(jié),秋風過后便是枯藤干枝,光禿禿的等著白雪裹身。

  過了大約半月有余,林附街中閑逛,道路馬蹄踢踏,風一般從他身邊閃過,林附瞇了瞇眼,看清馬背上的是鳳臨江,明顯焦急不安,像是有大事發(fā)生。

  林附恍然,向反方向跑去,嘴里喃喃道:“開始了……”

  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雪,呼出的熱氣都結(jié)成了霜花,飄飄蕩蕩回到林附的衣袖、肩頭和發(fā)間,在黑衣上貼出水珠,然后不著痕跡的干透。

  林附在門口駐足,鼓足勇氣后,敲響大門。

  門從里面打開,走出來一個女人,女人青絲垂柳,溫婉大方,眼角細紋稍增仍不減風韻。林附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泄漏,傻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小兄弟有什么事兒嗎?”女人瞧了外面愈來愈大的風雪,以為林附是來門檐避雪的,于是說道,“若是避雪,不用打招呼的?!?p>  “不是?!绷指秸Z氣生硬,連帶著聲音更加沙啞,“夫人,我來找人。”

  這并不是他自己的心意,只是一面對曾經(jīng)的親人,愧疚和心虛就開始影響他的情緒。明知他們結(jié)局自己卻無所作為,甚至親眼看著他們死去,他就像是劊子手的幫兇,遞出了最鋒利的斧頭。

  “找人?”林母疑惑道,隨即反應過來,“你來早了,我丈夫還沒下職?!?p>  一片雪花調(diào)皮地落在林附的睫毛上,林附眨眨眼睛,表明自己的來意:“不,我是來找孩子的?!?p>  林母瞬間變了臉,抄起倒在一旁的大掃帚,做勢要趕人,順便備好了喉嚨呼喚街坊鄰居。

  林附上前:“我叫金簡,七年前梧桐樹下,是我將兩個孩子放在那里的?!?p>  林母臉色并不緩和,反而如臨大敵:“七年前你扔了他們,如今想要回去,更是癡人說夢!他們現(xiàn)在姓林,是我林家人,我丈夫可是當官的,等他回來,準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還不快滾!”

  說完就完關門。林附抵住門框,強硬上前:“我就在此處等林大人回來,還望夫人不要介意。”

  林母十分不客氣道:“你要等便等,想進門是一步都不可能?!?p>  林附嘆了口氣,感覺身上寒意四起,偏偏在這時候發(fā)病,于是放了手,對著即將閉合的門縫最后說了一句:“我并不是一定要帶他們走,但有一事必須要跟二位說清楚?!?p>  門內(nèi)沒了動靜,偶爾傳來幾聲稚嫩的話語,均被用木樁卡死的大門阻隔。林附盡量縮卷身子,可寒冷是從心底漫開來的,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

  林母囑咐兩個孩子不要出門,自己從后門出去,雇了個人去大理寺找丈夫。

  林父匆忙趕至,看到大門口縮成一團的林附愣住了,呼喊出妻子抬人進去。

  “我也不知道他會這樣。不過是初雪,哪曉得他會凍成這樣?!逼拮与m然因林附而氣憤,但見到他這個樣子依然心生內(nèi)疚,后悔將林附拒之門外,不然不會凍成這樣。

  林附雖冷,卻還沒暈,始終保持一份清醒,躺在熱炕上慢慢回暖,才不至于說話都打顫。

  接過熱茶,林附注意到兩個躲在一旁偷看的孩子。特別是那個小小的自己,眼神精靈,分明已經(jīng)換了個核心,卻努力裝作兒童的樣子,學著妹妹稚嫩的舉動。

  林附心情突然極為復雜。他該怎么面對另外一自己。

  “阿附,帶著妹妹去別處玩,爹娘和這個哥哥有話要說?!?p>  小阿附點點頭,十分努力的做出可愛懂事的模樣,牽著妹妹的手到院子里玩雪。轉(zhuǎn)身的剎那,林附看見了小鬼打量的眼神,轉(zhuǎn)瞬即逝。

  他輕笑了一聲。林母極為緊張,婦人總是藏不住心思,一半是擔心他的身體,一半是擔心他搶走孩子。

  拉拉丈夫的衣角,示意林父快快解決。

  婦人已經(jīng)將事情如何都告訴了他,男人冷靜的臉上表情突然一緊,咳嗽一聲,轉(zhuǎn)移了林附的注意力。

  “小兄弟,你也看到了,兩個孩子生活的很好,我們夫妻二人將他們視若己出。你當時留下的信紙和平安扣我們都好好的收著,信紙上的要求我們也都一一做到。你如今想將他們帶回去,是不是太過分了?況且小兄弟身份不明,家境不詳,于我們是陌生人,若是硬搶,官府可不是假的?!绷指覆幌窳帜杆频囊豢诨亟^,卻一字一句的把話說盡,比起林母,這位才更難說服。

  “金某敬佩二位,也十分感謝,我不愿強求??墒恰绷指酱藭r說話還有些發(fā)抖,聲音沙啞像是得了大病,他不準備拐彎抹角:“這七年來,我不信二位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兩個孩子的與眾不同之處?!?p>  林母瞬間白了面色,林父也臉色難看。

  林附看在眼里,繼續(xù)說道:“受傷的傷口飛快痊愈,流下的血液能使枯木重生,女孩比男孩的能力更強?!?p>  兩夫妻對視一眼,反而定下心。

  這個年輕人不是騙子,他知道兩個孩子身上的秘密。

  林附用隨身的小刀割開手指,傷口痊愈的速度雖不如兩兄妹快,卻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這便證明了他的身份。

  “我本無意來打擾,可是最近一些事情,讓我不得不打起精神?!绷指降?,“皇帝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開始派人搜尋。你們告訴我,他們可曾在常人面前暴露過?”

  “……”沉默便是肯定,兩夫妻的靜默無言,就代表了答案。

  雖然尋藥的起因是因為林附送給孫家人的那瓶藥,但找上林家的原因還是出自林家本身。

  “京城不能呆了。”讓林附感到驚訝的是,這個提議是林母提出來的。婦人望向窗外,雪地中的孩子純真可愛,她滿眼溫柔,卻抑制不住淚水的滾落。

  男人抱著妻子,同意道:“過兩日我便辭官,咋們重新開始?!?p>  林附從七歲后就再也沒受到過這樣的心酸,他無意打斷溫馨的場景,可他不得不說:“來不及了,我見鳳臨江快馬趕去了皇宮,許是得到了什么情報。林大人明日便需辭官,兩個孩子,必須得分開了……”

  ……

  初雪后是白茫茫一片,世界只剩黑與白兩色。京城街巷里少了一戶姓林的人家。遠郊也開了間不大不小的客棧,老板是個絡腮胡子,長相兇狠人卻不錯。

  又過兩月,皇宮里那位因為線索斷開而大發(fā)雷霆。華城附近的縣城里多了個姓林的商人,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蜅@习迳磉叾嗔藗€打雜的小鬼。

  一切按著軌道順利的進行。

  那兩黑色的馬車里,小阿附望著越來越遠的東嘉標志,奶聲奶氣地問林附:“金先生,我們這是去哪?”

  林附專心駕著馬車,頭也不回,對于阿附這樣的聲音早已免疫:“去西蜀。”

  阿附也對林附的冷淡見怪不怪,偷偷躲在車廂里翻了個白眼。

  林附對自己心里的想法是分外熟悉,威脅道:“你要是對我有什么不滿,大可以自己離開。”

  阿附像被貓抓住的老鼠,頓時無言。

  過了半晌,他又問:“我還可以見到妹妹么?”

  “可以?!绷指奖砬榻K于松動,“只不過是十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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