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六月初七，碧天白云。

　　今天是個好日子，永順王府二小姐慕璟與霍家平陽侯世子霍然成親的日子。

　　慕璟很早就被奶娘喚起來梳妝，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母親點點她的額頭，對祖母說：“娘，你看她這樣，嫁出去了我怎么能放心？”祖母輕拍著她的手，笑著對母親說：“我的孫女不用擔心?！?p>　　換上喜服，戴上鳳冠。慕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平白害羞了起來。母親在一旁看著她，偷偷抹了下眼淚，慕璟瞧見，忙握住母親的手：“母親這是做什么，女兒又不是嫁出去很遠，日后想念了，女兒就回來?！薄笆悄锊粚?，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哭呢?！?p>　　她仔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眉眼，像極了年輕的自己：“娘只是想著，我的璟兒自小就跟祖母在寰宇，長大了好不容易回來，在娘身邊還沒有幾年，怎么就出嫁了呢？”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慕璟心里也泛起了苦澀，她抱著母親的腰，輕輕晃著：“女兒有時候就在想，自己是有多幸運，有這么愛自己的爹娘祖母。要不，女兒就不嫁了？”母親聽了她這話，紅著眼輕拍了她一下：“說什么混賬話，呸呸呸?！蹦概畟z相視著，一下子都笑了。

　　迎親的隊伍來了，慕璟都聽見前廳傳來的喜樂。喜婆為她蓋上喜帕，領著她小心地走出去。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指骨修長，慕璟能看見那只手掌上練武磨出的薄繭。周圍哄笑聲音響起，那個人輕聲喚她：“慕二小姐？”隔著喜帕還沒見到人，她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紅透了臉。慕璟把手放了上去，兩手相握，手心已經(jīng)出了汗?！皠e怕，我領著你走?！蹦莻€男人牽著她，慢慢向前走去，時不時地提醒她。

　　到了前廳，要告別父母。她跪在地上，聽著母親強忍著哭腔告訴她為人婦的道理。父親沉默了一會，只是對她身邊的男人說了一句：“好好待她?！?p>　　上了喜轎，她終是沒按捺住好奇心，掀起喜帕，偷偷把頭伸出轎子外面，想看一眼在她前面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陪嫁的丫鬟瞧見她這樣，嚇了一跳，把她的頭又摁了回去：“小姐你這是做什么，讓別人看見了可怎么得了？”

　　慕璟紅了臉，小聲嘟囔著:“我就是想瞧一眼他，一眼就行?！彼е齑?，臉紅得有些發(fā)熱。

　　到了霍府，行禮入洞房。她坐在床上，霍然站在她面前，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還是霍然先開了口：“我先出去敬喜酒，你要是餓了就拿桌子上的東西吃。”然后，就轉身出去。

　　慕璟在他出門的一瞬間，掀起喜帕，如愿以償?shù)厍屏四敲匆谎邸Ｈ缓?，她又放下喜帕，?guī)規(guī)矩矩地在床上坐好。

　　她在歡喜，眸子都止不住地閃爍著。那是她的夫君，拜了天地，一輩子的夫君。

　　入了夏的夜有一點冷，整個府里張燈結彩，一派喜氣?；羧挥X得自己腦袋有一點懵，他皺著眉想自己應該干什么去。哦對了，他是要去敬酒的。怎么還沒喝酒，就已經(jīng)有了醉意。

　　他沿著路朝前面走去，迎面的人祝他百年好合，稱他郎才女貌。他也笑著回應，一一舉杯。

　　今天是六月初七，昭和嫁去漠北的第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