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昭和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她學著母后的樣子給赫然禮云的妃子們送去了各種物件,打聽他們的家世地位,揣摩之中的利害關系。
赫然禮云當上漠北王后,各地族落紛紛獻上自己的女兒姊妹以示忠誠。雖然也確實有人對漠北新王表示不屑,但都沒有什么實際動作,暗地里卻死死盯著。
昭和從一個記不清名字的妃子那里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笑還一直掛著,她已經(jīng)這樣笑了好幾天了。本來她是漠北大妃,該是那些妃子來覲見她,可她畢竟是外來人,先伸出手顯得有誠意。
走出宮殿,她遣退眾人,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狠狠揉著自己發(fā)僵的臉。忽然,她看見赫然禮云靠著一座假山站在那閉目養(yǎng)神,身邊也沒有宮婢跟著。她悄悄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赫然禮云的臉色較之前更為蒼白。聽見腳步聲地靠近,赫然禮云張開眼睛,本來帶著殺意的目光在看見昭和的時候變得輕柔了許多?!澳阍趺戳耍俊闭押陀行?。
“沒什么,不過是被氣著罷了?!焙杖欢Y云站直看著她,昭和這才后知后覺的向他行了一個禮。他皺了皺眉,又笑道:“你不必如此拘著自己,本王再無用,護著自己女人的能耐還是有的?!?p> “既然成了漠北的大妃,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闭押托型甓Y,抬起眼看著他。兩個人就那么對視了一會,略顯尷尬。
赫然禮云咳嗽了一下,轉過身說:“走吧,本王帶你去看個東西?!闭押蜎]說話,乖乖地跟了上去。
他們越走越偏,道路雜草叢生,像是從沒有人修理過?!拔覀兊降滓ツ模俊闭押瓦€是沒忍住,她倒是不怕這個男人隨便找個地方把自己弄死,但她覺得死也該死的明白一點。赫然禮云沒理她,走到一座石橋下面,還轉身向昭和伸出手。昭和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交給了他。
讓她驚訝的是,石橋下有一座地宮,看著不是很大,卻陰暗潮濕。水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變得很明顯,兩邊的火把還在繼續(xù)燒著。很顯然,赫然禮云剛剛來過這里。
“那是什么?”昭和驚呼出聲,她睜大眼睛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地宮中央有一個東西被綁在柱子上。昭和又走進看了一眼,沒忍住彎腰干嘔。
那是一個人,渾身用鐵鏈拴著,四肢呈現(xiàn)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扭曲狀態(tài),身上的肉爛開,腥臭味不斷冒出來,還有不知名的蟲子在里面爬來爬去。那個人聽見聲音,還想抬起頭來看,可是脖子上套著的銅鐵讓他直不起脖子。
昭和的眼淚被逼了出來,赫然禮云嘆了口氣,把她扶起來,用錦帕溫柔地擦著她的嘴角。有些冰涼的指尖蹭過昭和的臉,她打了個寒戰(zhàn)?!澳愫ε铝??”赫然禮云裝作驚訝的樣子,昭和看著眼前這個笑得溫柔無害的男人,她沒有力氣推開他,只是狠狠地說了一句:“你真是個瘋子?!?p> “別害怕,我不可能會對你這樣的?!苯o她擦完嘴角,赫然禮云還整了整她的頭發(fā),像是給一個孩子講故事一樣說:“這個男人啊,是我的大哥,漠北的大王子?!?p> 昭和愣住,原來他不是失蹤,而是被這個漠北新王囚禁在這里。對于一個爭奪王位的男人來說,這是羞辱,還不如直接殺了痛快。
“我剛一出生,母親就死了,這宮里的王子那么多,沒人在意一個母親不得寵的王子。我就這樣被遺忘了幾年,后來,一次狩獵我一人捕了一頭白靈鹿。我的那個父王才記起有我這么一個兒子。那時候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叫樹大招風。我以為最親近的大哥親手廢了我的經(jīng)脈,給我灌毒藥。你知道嗎,就在這里。他把我扔在這里,滋味不是太好受?!?p> “為什么?”昭和弱弱地開口問道。
“嗯?”赫然禮云像是沒有聽清她說的什么?!澳銌栁覟槭裁??我以為你在皇宮里長大,這種勾心斗角的事情比我看的透徹?!闭押蜎]有說話。
“哦,我忘了。咱們兩個身份不一樣,你是名正言順的嫡公主,我是一個連母親都沒有品階的庶出王子?!焙杖欢Y云說著自己就笑了:“我來告訴你為什么,因為我比他有謀略有才干,他害怕了?!?p> “我費盡力氣從這里爬出去,被宮人發(fā)現(xiàn),幸虧是撿回了一條命,過活不長而已?!?p>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昭和的臉煞白,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的用意是什么。
赫然禮云抱住她,用下巴蹭著她的額頭:“我們既然是盟友,我總該拿出點誠意來?!?p> “我還有四五年的光景,如今仇也報了,我也登上了王位。只要再兌現(xiàn)與你父皇的承諾,讓你的孩子成為漠北王。這世間,我就沒什么可留戀的?!?p> “看不出來,你竟會那么聽信我父皇,甘愿把漠北拱手于人。”昭和冷哼道。
“反正如今我才是漠北的王,等我死了,誰當新王,又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