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卿自少年時期起,就記得南部城內,離落橋旁一棵紅梅開的盛極,細看去,映在明凈的晴空下,偶爾有幾只大雁結隊飛過,相映成畫。她喜歡夜色闌珊時在這顆樹下看浮在天空中的繁星,她覺得這會讓她生出一種詩人的憂郁之感。
這天風和日麗,李卿卿到阿思家中作客,飲了酒。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忘記娘親的諄諄教導。她本不該飲酒,,但是由于年少輕狂,喜歡忤逆娘的意愿,在這點上她也承認自己不是個好孩子。
向阿思告別,李卿卿堅持不要她送我,她想著阿思一人獨居在弱水邊,若是送自己,她必定要摸黑回來了。阿思是她不知哪年哪月認識的好朋友,但是她覺得她們可能是幾輩子的朋友。每當李卿卿這樣說起,阿思總是笑著敲她的腦袋,說她可能活在夢里呢。對于她的做法李卿卿很不滿,她不該敲打她智慧的象征啊。
告別了阿思,夕陽已經(jīng)掛滿半邊天了,發(fā)出柔和的金黃的霞光,想著正值隆冬季節(jié)離落橋旁的紅梅應該開的正盛,于是打算繞道去看望紅梅樹,可這天道途中的氣氛怪異無比,暮色迅速蔓延開來。四周仿佛充斥著妖冶的紅色,李卿卿因被阿思灌了幾杯酒未察覺,事后想來確實如此。
風一吹,李卿卿就暈暈乎乎的了,她繼續(xù)向前向,到了離落橋前,就發(fā)現(xiàn)紅梅樹的花瓣飄落了一地,它們飛舞盤旋,似乎參加著某種盛大的宴會.李卿卿以自己還算敏銳的觀察力發(fā)現(xiàn)紅梅樹旁無風吹拂,甚至連她的一根發(fā)絲也不曾飄動。
這是她不禁浮現(xiàn)連篇,想到話本里寫的大俠出場是也是花葉漫天的,莫非是她的任督二脈被阿思多灌我的幾杯酒打開了,并且獲得毀天滅地的秘術,又莫非其實她是某個沒落貴族的后代,身上背負血海深仇,今日便有高人傳授自己武功,為家族報仇……
李卿卿的思緒漸遠,待回過神來,在紅梅樹旁分明看見樹旁一個翩翩少年負手而立,彼時他背對著自己,看見他青絲如墨,一身紅衣飄飄然,他抬頭望著紅梅樹,她看見側臉挺拔的線條,他的嘴角彎起弧度,一個酒窩綻放在嘴邊。這樣的畫面,潛藏在李卿卿頭中的記憶幾乎涌出。
天色越發(fā)昏暗,此時繁星都隱沒在厚重的云層中,只有稀疏幾點時隱時現(xiàn)。李卿卿想著他或許是來點化自己的高人。
借著酒勁蹣跚向前,走到他身邊拱手道:“在下李卿卿,不知公子芳名?”
他沒有轉身,只聽他細微的說到“你來了,祁沅,我等了你千年。”
聽君一席話,腦袋一激靈。此時醉意已經(jīng)消去七分,腦袋清醒的明白人不可能活一千年來等待一個人,知道自己遇上了個等待情人的陰魂,對于眼前本該使自己驚聲尖叫的陰魂,李卿卿的內心中卻毫無怕意,她想自己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于是便悄悄捏了一個決,發(fā)現(xiàn)自己法力盡失??赡苁蔷茐褢Z人膽,更令自己害怕的是她在內心中期待著他轉身,見一見他的容貌。因為他的語氣中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感。李卿卿轉頭望了望四周,四野無人,不明了他嘴里說的祁沅是何方人物,也許是他尋求千年的人。
“公子等的人未到,我并非祁沅。”李卿卿說完,內心卻覺得無比難過。我突然希望我是,不然他的希望便要落空,一個人等另一個人千年,他所經(jīng)歷的漫長歲月里的雨雪風霜,又有幾人了解。
他轉過身來,夜色昏黑,卻能看見他黝黑誒雙眸,他半邊臉帶著銀灰色的面具,無端多一分邪魅狷狂。頃刻間李卿卿便被入一個寬大的懷抱,掙扎不脫,他抱緊自己,在耳邊說道:“你忘了你是祁沅,忘了我是趙默云,可是我記得我們,我一輩子都沒忘,我游蕩了千年也沒忘,再過千萬年我依然不會忘,你忘了沒關系,從今以后我替你記得就好?!彼脑捳Z帶著失而復得的深刻意味。
趙默云,李卿卿在心中默念,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名字自己我覺得很難過。他似乎哭了,溫熱的液體沾濕臉頰,不明所以,于是李卿卿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我聽聞人死后是要飲忘川水的,忘記前世的一切,再世為人,你說我是祈沅,那我必定是再世為人的祈沅,如果前世我選擇忘記,那么這一世你有何必讓我記起?!崩钋淝湫÷曊f到。
他聞言一怔,感受到他的顫抖,:“你還是無法原諒我嗎?”
突然之間,四周漂浮的花葉迅速墜落下去,天空上遮住星星的云層散去,滿天星光,自己我入懷的人早已消失,無跡可尋了。
而李卿卿此刻正躺在家中閨房里,透過月光,青色的窗紗顯得透亮。
原來是一場夢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