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露一覺醒來時,已是上午十點半左右時間。她走下樓,來到廚房里,玉雪已經(jīng)把飯菜都做好了。恰好這時,桂花來約她去放牛。
玉露讓桂花同自己一起吃飯,桂花說她剛吃過。玉雪則說現(xiàn)在吃飯有些早,要等爹媽回來時再同他們一起吃。玉露只好先自吃了,吃好后拿了本教師招考的書,帶上山上休息時用的坐墊,準備出發(fā)了。
這時,玉雪從蒸鍋里拿了兩個潔白的麥面饅頭,用油紙包了,交給姐姐。道:“姐,你們飯吃得早,現(xiàn)在出門,要到傍晚才回來,肚子會餓不住的。”玉露沒想到妹妹替她們想得如此周到,很是感激。玉雪接著又道:“記住,饅頭要在肚子餓的時候,下著水吃,你就會覺得味道特別好。還有,就是記得要帶上阿黃。”陳玉露點頭稱“是″,然后對她說:“玉雪,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上學(xué)去了。你在學(xué)校里要懂得照顧好自己。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寒了,要帶上厚一點的衣服。最重要的是把學(xué)習(xí)搞好,不要受到那些不良同學(xué)的影響?!庇裱┱f:“姐,你的話我記住了,。”剛要告別玉雪時,忽然覺得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問,但是卻又一下子想不起來。玉雪看她冥思苦想的樣子,問道:“姐,是否跟林清風(fēng)的事有關(guān)?”經(jīng)她這么一說,玉露忽然間想起要問的是什么事了,不覺紅著臉道:“你去上學(xué)時,幫我問問清風(fēng)的弟弟清云。他哥什么時候去打工,到時候我去送送他?!庇裱┱f聲記住了,于是,玉露和桂花一起,趕著牛羊出發(fā)了。當然,出發(fā)時,不忘了帶上阿黃。
玉露家共有四頭黃牛,七只黑山羊。桂花家則有五頭黃牛,沒有羊。她們趕著牛羊,從鳳儀村的山村小路出發(fā),先要沿著田地,繞過一個大大的左轉(zhuǎn)彎,再沿著一條小河的左岸走,直通向一條寬闊的柏油公路。這條鄉(xiāng)村小路大約有一公里半左右。然后在沿著柏油公路走上大約一公里的路程,就到了她們放牛的目的地——青岡大河。一路上,陳玉露和桂花在隨意地閑談著。阿黃則是不停地在路前路后,路上路下,鉆林出林,在沿途的樹林間進進出出。偶爾遇到松鼠鳥類的,總要盡情追逐一番。
青岡大河遠離村莊和田地,樹木茂盛,水草充沛,地勢開闊。牛羊不容易殘害到莊稼,因此是放牧牛羊的理想場所。不過現(xiàn)在已是入冬時節(jié),大部分草已以枯黃,不比夏秋兩季。雖然如此,那些四季常綠的高大松樹和一些常綠的錐栗樹、小栗樹以及許多叫不出名字的灌木,依然蔥綠。并不像許多書中描寫的秋冬季節(jié)那種“葉落山容瘦”的枯敗景象,而是給人以一種“青翠濕人衣”的蔥蘢感覺。山間到處散布著一大蓬一大蓬的藤本灌木叢,它們的葉子鮮綠嫩口,是秋冬季節(jié)牛羊非常愛吃的植物。因此,雖是大部分草木枯黃的冬季,牛羊也能吃個飽。只是大部分村民們嫌它離村有點遠,都不大愿意到這里來放牧。
青岡大河是一條源頭很長很長的河,河里的流水清澈充沛,一年四季不停地流淌著。河里大小不一的石頭,大者大到房子那樣大,小者雞蛋般大,或更小,都被河水沖刷得溜圓潔凈。河兩岸山峰巍峨,直上云天。
牛羊在河間,兩岸的山間自由地覓食,她們便在河中盡情觀賞、游覽起來。
這條河中最大的一個石頭,差不多有三四間屋子那么大。它的下邊有一個直徑兩丈大小的水塘,塘里面的水清澈見底。能看見一些大小各異,色彩不一的魚兒在塘水中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它們仿佛無所憑勢,漫游于空際中一般。
故老相傳,說這個大石頭,和某個遙遠的村落附近一條大河里的、同等大小的另一個大石頭是一對。這對大石頭原本是能發(fā)出洪大聲響的,它樣有時會互相傳聲,相呼相應(yīng),因此村民們叫它做大“叫石″。
在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個深夜,一隊行腳商來到青岡大河,從它附近經(jīng)過時,突然聽到一聲洪亮無比的叫聲,當時就被嚇得腳癱手軟。之后他們壯著膽子,循聲找來,發(fā)覺原來是河里的這個大石頭在作怪,不由火冒三丈。于是他們紛紛掄起鐵扁擔(dān),照著大叫石的嘴部一陣猛砸,硬是把大叫石的嘴給砸爛了。從此以后,大叫石就無法再發(fā)出那種洪大的聲響了。
玉露和桂花沿著大叫石繞了一周,發(fā)覺在它身上,似乎真有一處地方好像被破壞過。玉露暗想,這事太有趣了,要是這個大叫石的嘴還在就好了,這個大叫石和遙遠地方的那處大叫石也許還是一對情侶呢,現(xiàn)在大叫石的嘴被人砸壞了,從此以后,它們就失去了聯(lián)系,好可憐?。∮衤恫唤蛋地?zé)怪起那隊行腳商來,心想你們也太過狠了。大叫石只不過心情高興時叫上幾聲,又沒做什么壞事。只是嚇到了你們,你們何至如此?
桂花說,這個地方奇怪的景致還有一處。就在河南岸的半山腰,問玉露有沒有興趣去看看。玉露問是什么奇怪的物事,桂花怕說出來玉露就不會去了,于是說去看看就知道了。玉露給她激起了好奇心,于是兩人一狗,便一前一后地向半山腰攀去。
這時,眼看著玉露家的那幾只羊,離牛群越來越遠了,馬上就將消失在視線所及的范圍。玉露想試試阿黃是否真像玉雪所說的那樣能干,于是叫了一聲“阿黃”,接著將手向著羊群的方向一指。
果然,阿黃立刻便向著羊群的方向,箭一般飛奔而去。不久便傳來它對著羊群的一陣陣狂吠聲。真是狗占人勢。在阿黃的淫威下,群羊只好乖乖地返回牛群所處的位置。阿黃成功地完成任務(wù)后,回到主人的身邊,搖頭擺尾,并仰頭看著玉露,一副等待接受主人褒獎的樣子。玉露高興地拍拍它的頭,表揚了它幾句。桂花對阿黃的表現(xiàn),也是贊賞有加,驚嘆不已。
接著,二人一狗繼續(xù)向山上行進。差不多花了二十多分鐘的光景,她們終于爬到了桂花所說的那個地方。玉露并沒有看到什么出奇之處。桂花道:“你再仔細找找?!庇谑怯衤队肿屑毸褜て饋?。終于在方圓二十米的范圍內(nèi),在遍布灌木、藤蔓植物掩映之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小口徑一米左右的方形深洞。要是不加以留心觀察,還真難發(fā)現(xiàn)這個洞穴。洞的四周用釘有木樁的籬笆圍了起來,在洞穴邊上豎有一個六尺多高,三尺來寬的石牌。石牌上面刻有“小心墜落”四個一尺見方的字樣。整塊石牌及四個大字均字跡斑剝,滿布青苔,顯已年深日久。
玉露從籬笆外鉆了進去,剛要探頭張望,哪知桂花急忙揪住她的衣領(lǐng),把她拽得離開洞口。告訴她不要太靠近洞口,以防發(fā)生危險。玉露覺得桂花是過于膽小了,但依然提高警惕,慢慢接近那個洞口。發(fā)覺洞口呈正方形狀,口徑接近一米半左右。洞是垂直而下的,向下看不見底,十多米以下全是一片漆黑。隱隱有一股冷嗖嗖的風(fēng)從下面往洞口吹上來,讓人有一種背脊發(fā)涼,凄神寒骨的感覺。
這時,只見桂花從旁抱來一個大碗般大小的石頭,從正方形的洞口投放下去。石頭掉下洞口后,競半晌聽不到落石的聲音。桂花對陳玉露道:“怎么樣玉露,我沒嚇你吧。這個洞實在是深不可測??!”玉露這才張口結(jié)舌,驚得又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桂花道:“聽說我父親的爺爺?shù)臓敔斔麄兡莻€時候,父親的爺爺?shù)臓敔斶€只有七八歲時,咱們同村里的幾個小孩子,一天早上,一同到這座山中采蘑菇。其中有一個叫作虎頭的小男孩跑到這個洞旁,由于不知道有這個怪洞,收勢不住,一個不小心,就從洞里掉了下去。一同來的小孩子們看到這情況,全都驚呆了,大家都想盡辦法去救那個掉下洞去的男孩。但是由于這個洞實在是太深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救。只能扒在洞口大聲呼喊著小男孩虎頭的名字。但是任他們怎樣呼喚,卻再也聽不到那個小男孩虎頭的聲音了。于是大家都害怕極了,紛紛哭喊著回家去,把事情告訴大人們?!?p> 當村民們聽完了孩子們的哭訴后,都非常震驚。尤其是虎頭的父親,聽到這件事情后,當場就昏了過去。
虎頭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他的天,是他的一切。一向以來,父子倆相依為命,可以說虎頭就是他的命根子。如今沒有了兒子,等于他的天就塌了。他就失去了存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眾人急忙七手八腳地亂成一團,掐人中的掐人中,呼叫的呼叫,有的人還不顧一切,迅速除去他的鞋子,也顧不上他的腳干不干凈,如狂犬般張開大口,死命般不停咬向墜洞男孩虎頭他爹的腳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