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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涼浮生記

先生·五

茶涼浮生記 千落隱安 4003 2019-09-01 00:05:00

  前腳剛踏出酒樓,沒走幾步,后腳又有一個人把蕭寒拉到一個小巷子里。蕭寒回過神來一看,眼前這個男子十分熟悉,他是易遠,也就是當年黎宸第一場案子的被告。十分湊巧的是蕭寒本人和易遠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他們的交情是在兩年前蕭寒剛考上國學那年,所以當蕭寒得知他就是和黎宸一起想扳倒鄔鑫以及他就是黎宸身后的那個人的時候確實十分的震驚。

  “怎么樣?沒事吧?!币走h問。

  “你什么時候來的?不是說在我家見面嗎?”蕭寒問。

  “我才剛到你家就看見你被鄔鑫的人帶來這里了,怎么樣?他發(fā)現(xiàn)你了?”易遠道。

  “沒有。不過你猜的也對,他的確不滿我今日的所作所為,所以才特地把我找來?!?p>  “好,你在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嗯。”

  “對了,小寒呢?你現(xiàn)在是她的訟師,我聽說她自殺了,是不是真的?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易遠十分激動。

  “是真的。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歐陽婉給救回來了。只是她現(xiàn)在昏迷不醒,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來。歐陽婉說這是心病,五天之內不醒來便是回天乏術?!?p>  沉默片刻,易遠答:“好,我知道了?!?p>   “你不去看她嗎?你們是朋友啊?!笔捄詾橐走h會主動提出要去看她,好歹兩個人這么久的朋友了??伤譀]從易遠口中得知這個意思。

  “你怎么知道她和我是朋友?”

  蕭寒一時語塞,想了想,道:“我聽蕭姑娘她說的,而且不就是你把我介紹給她的嗎?我剛剛還聽見你竟然和月姑娘她們一樣直接稱呼她為小寒,我這么聰明,猜都猜到了??!”

  “也對。我當然是要去看她??墒俏椰F(xiàn)在不是不方便不能直接進去嘛?!?p>  “那你怎么去看?”

  “當然是翻墻了。”

  “翻墻?”

  “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翻別人家的墻了。我不是每次都這樣的嗎?好了我不和你說了我要抓緊時間去看看小寒?!?p>  見易遠轉身就想走蕭寒及時拉住他,道:“翻什么墻啊,走門不好嗎?我現(xiàn)在就住在月園我?guī)氵M去不就好了?!?p>  “也對!那就多謝了?!?p>   兩人便一同回了月園。而南宮月她們自從回來月園之后,一群人都聚集在蕭寒的房間里,圍在蕭寒的床邊。蕭夫人死死抓住蕭寒的手不肯放下,摸著自己女兒的臉龐,那么心疼。一邊的歐陽婉面無波瀾。南宮月她們三人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蕭夫人。六雙眼睛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什么話都沒有說出口。這個情況好像說什么都不對。

  “凌姨。”鄭瑤輕聲喚,“今日你都還沒吃過一點兒東西,我們出去吃點兒東西吧。”

  “不用,我就想在這兒陪陪寒兒。”蕭夫人回絕。

  翟蓁也上來勸蕭夫人,道:“凌姨,你這樣不行啊。小寒一向都很愛您,要是小寒醒了你卻病倒了那小寒會開心嗎?凌姨,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這樣小寒醒的時候官司解決了,您也身體安康她才高興,您說是嗎?”

  “寒兒現(xiàn)在都這樣了哪還知道我怎么樣啊?!?p>   “夫人?!睔W陽婉立刻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看著眾人不解的神情解釋道,“雖說現(xiàn)在蕭姑娘還未醒來可她是能真真切切聽到你們說了什么,夫人您現(xiàn)在可不能說這種話動搖蕭姑娘醒來的念頭?!?p>  見蕭夫人不說話,歐陽婉又道:“夫人,您現(xiàn)在在這兒也無濟于事,沒準還打擾蕭姑娘休息呢,您還是隨著姑娘出去吃點東西吧。這有我在三姑娘一定不會有事。”

  “是啊蕭姨,你難道還不信歐陽大夫嗎?歐陽大夫可是有名的神醫(yī),這一點您也知道,那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南宮月道,“而且小寒最關心您了,您要是病倒了小寒以后一定會怪我們的?!?p>  “可……”

  “沒什么可是的了。凌姨我們出去吃點東西,有力氣了才能更好照顧小寒,是不是?”翟蓁上前去扶起蕭夫人。

  鄭瑤見狀,也和翟蓁一起想帶蕭夫人出去。蕭夫人看著幾位小輩一直在勸自己,又看著蕭寒幾眼,幾番猶豫后最終答應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歐陽婉,如果蕭寒醒來了一定要及時告訴她。歐陽婉自是應下。三人走去飯廳的路上,撞見了帶著易遠的黎宸。

  “月姑娘。”易遠和蕭寒異口同聲。

  “這位是?”翟蓁問。

  “我是易遠,也是小寒的朋友。”易遠道。

  話出,除了蕭寒之外在場之人都是一驚。這個名字南宮月她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在關于黎宸的調查上,易遠這個人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了,可是她們竟然半點不知道易遠竟然是蕭寒的朋友。她們都從未聽蕭寒提起過。

  “你說,你是易遠?”蕭夫人問。

  “是的夫人?!币走h答。

  “可是我們?yōu)楹螐膩頉]有聽小寒提過呢?”鄭瑤問。

  “哦,是我不讓小寒告訴你們。”易遠道,“我之前一直在各地游歷,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給小寒送過一些當?shù)赜忻耐嬉鈨?,我想月園應該也收到過不少這類東西?!?p>  聽易遠這么一說,南宮月她們才想起來好像每個月都會有人寄東西給蕭寒,原來她們都以為是蕭夫人拖人送來的就沒有多問。有時候里面還有一些他鄉(xiāng)的特色小吃,比如說蜜餞,堅果,水晶桂花糕之類的,她們還吃過不少。

  “對了,我還拖人送來過一個海螺,不知你們是否還有印象?”易遠又問。

  的確,一個月前月園確實收到過一個海螺。

  “月姑娘不必擔心。易遠對蕭姑娘絕沒有惡意?!笔捄溃八朔皝硪仓皇窍雭砜纯词捁媚锒?。”

  “小寒需要靜養(yǎng),我們也是剛剛從小寒房間出來?!蹦蠈m月道,“已是晚膳時分,不如我們先去吃飯,既然是小寒的朋友,況且想必今日易公子也是舟車勞頓而來,我讓人為你準備一些房間,稍作休息后再去看也無妨吧?!?p>  “恭敬不如從命,多謝月姑娘了?!币走h道。

  南宮月的話中明顯不想讓易遠此刻去打擾蕭寒,易遠也理解,自然理解。

  婢女們有條不紊端一盤一盤菜上桌,擺碟子。這恐怕是蕭夫人生平為數(shù)不多的有這么多人伺候的飯,來來往往的婢女讓她覺得很不自在。好在南宮月體諒吩咐了婢女都退下了。沒有了旁人蕭夫人果然放松了許多。飯桌上,南宮月她們沒少幫蕭夫人夾菜,又問這問那故意轉移話題,還故意說一些蕭寒在國學的糗事好讓蕭夫人開心一點兒。蕭夫人也會時不時問到易遠,似乎很想知道他們是怎么認識的,其間一個婢女走進南宮月身邊附耳說了幾句,他們幾個聊得正開心并未注意到。

  “來凌姨,多吃一點兒南瓜。”

  “對對對,還有這個,小寒說凌姨你最喜歡吃這個了。這可是小月親自請了你們家鄉(xiāng)的廚子來給您做的。”

  “對了,易公子你還沒說你和寒兒如何認識?!笔挿蛉藛柕?。

  “夫人不必客氣,您是長輩我是小輩,叫我易遠就好了?!币走h道,“是在兩年前,小寒從御靈城回鄉(xiāng)的途中,我當時在當?shù)氐目h衙里幫忙去客棧抓一個殺人犯,恰好就是小寒投宿的那家客棧,這個犯人連殺五戶人家,十分兇惡,出城后一路逃到當?shù)?。那時候我們把犯人鎖定在三個住客里,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以住客的身份埋伏在那個店里,但是我和那三個人耗了足足三天都沒有找出破綻抓到犯人,還被小寒給發(fā)現(xiàn)了。原以為她一個女子膽小不會多管閑事,沒想到她不僅不怕,還幫我抓到了那個人。她找機會去和那三個人談話,就說了半個時辰就找到關鍵就幫我找到破綻,最后抓到了殺人犯。”

  “原來如此啊。”南宮月道,“小寒這察言觀色的課倒是沒白上啊。夫子一定很高興?!?p>  “小寒有去上過這個課嗎?”翟蓁問。

  “那課都在早上,只要沒課你天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你確定你知道她出去了?”南宮月笑道,“那個時辰你都還睡得和豬一樣吧!”

  “哈哈哈哈?!?p>  “當年我在國學沒去上過這個課,現(xiàn)在想來倒是我虧了?!币走h道。

  “易遠我不是故意要打擊你。可是學這門課需要天賦,你有嗎?”蕭寒問道。

  “那這么說來如今易遠你是在府衙當差?”南宮月問。

  “算是,也不全是。”易遠含糊說道,“我曾經(jīng)聽小寒說她這點隨蕭夫人,從小就喜歡讀這些書?!?p>  “真的嗎?”鄭瑤驚呼。

  蕭夫人點點頭,回答:“是啊,小時候我也很喜歡這種書。寒兒從小都愛看這種書,我一開始還覺得不太好,不過她一直改不掉,就隨她去了。不過,沒想到寒兒會和你說這些。”

  “哇!”南宮月她們故意叫了一聲。各種小眼神在她們之間傳遞起來了。

  “我和小寒是好朋友嘛?!币走h解釋道。

  “我覺得這書很好啊。”蕭寒可不想她們幾個多想了,立刻道,“多好玩啊?!?p>  “誒,黎姑娘這說的倒是和寒兒一樣?!笔挿蛉说溃澳阋蚕矚g嗎?”

  “技多不壓身嘛,外出交友這一個也算是能保護自己的技能,不怕被別人騙了?!笔捄?。

  “黎姑娘這話,倒是和寒兒說的一樣?!笔挿蛉说溃謱σ走h道,“易遠,黎姑娘是你主動介紹給她?”

  “是。自我們認識之后就一直有書信往來,我在信中得知夫人的家事之后便向小寒推薦我的師妹黎宸?!币走h道。

  蕭寒出來打圓場道:“雖然說中間插曲,還好是完美完成任務,否則,我豈不是辜負師兄所托?”

  “吃飯吧,吃飯吧?!钡暂璧?。

  晚飯之后,易遠蕭寒去看“蕭寒”,她們三人又陪著蕭夫人。直至夜深蕭夫人回房之后,南宮月才將翟蓁和鄭瑤叫到書房將晚飯時婢女所說的事情告訴她們,當時她們兩個一心都在蕭夫人身上根本沒過多注意婢女退下之后南宮月臉上那一瞬的異樣。幸好不知道,如果翟蓁和鄭瑤當時知道了這個消息那一定不會像南宮月一樣能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吃飯。

  夜深了,月園里點起蠟燭,每隔幾步便有一束燈光,照亮這青石小路。點點燈火,月明星稀,靜靜無聲,亦是別樣風光。夜間輪班的婢女們已經(jīng)交接過一次,月園一片寂靜,許多房間燭火早已熄滅,房中人也早已入眠,唯有南宮月的房中燈火由亮到暗,又由暗到亮,不曾熄滅。

  “真的嗎?”翟蓁問。

  “不會吧,是不是弄錯了?”鄭瑤問。

  只見南宮月點頭。

  其實在回月園的路上,蕭寒一直都在回想今天的震撼。她在鴿子腳上的信件,和黎宸的日記本里知道了一切,鄔鑫所言讓她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么大的震撼,讓她今晚也實實在在的失眠了,既然睡不著她也不想勉強自己了,一個翻身便起來。

  燭火重新照亮這間屋子直到凌晨。天亮之后,蕭寒去了“自己”的房間。她悄悄推開房間門,輕聲走進房間,站在無比熟悉的房間里,靜靜看著無比熟悉的自己,對于蕭寒來說這是生平第一次這樣真實地看自己,可以真正以別人的角度看自己,這樣的幸運怕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開天辟地第一遭,真不知該笑還該哭呢?

  “蕭寒?!笔捄p聲道,“你什么時候才醒來?”

  明知道無人回答,明知應該回答的人就是自己,卻還是這樣問。蕭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搖著頭笑了笑。

  大家都很希望你平安無事,你并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對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她坐在床邊,靠近蕭寒的身子,輕啟唇:“蕭寒,你快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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