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既然請先生隨行回南鄭,怕是有說法吧!”張富心中明了,父親既然遣閻圃入南鄭,心中必定想以穩(wěn)住局面為上。只是漢中軍自出漢中一來,所向披靡,從無敗績。如今又新得了涼州,軍心大盛。因此,軍中將士渴望著戰(zhàn)事的發(fā)生,好于戰(zhàn)場上立功,封官加爵。張魯自不愿打擊軍心,因此才將這事推給了張富,借后者在軍中的威望來震懾這些驕兵悍將,二者也拖延了時間,留了些寰轉的余地。
“少主所言甚是,主公卻有此主意,只是以甘大將軍為首的諸將皆有出戰(zhàn)之心,主公不愿為難,因此才命某前來南鄭,與少主商議?!?p> 張富苦笑一聲,自己老爹這幾年倒是精明了不少,再不是那個只知道領軍打戰(zhàn)的張將軍了,而是成為了手握大權的一方之主,果然今時不同往日。不過這卻是張富樂意見到的,而且便是在張富看來,此時與曹、袁二人結盟也的確是上上之選。
“父親倒是好算計,可憐了我又得做這得罪人的事了。”張富故作無奈的道了一聲。
“少主想必也不想在這時候輕啟戰(zhàn)端,交惡于曹、袁兩家吧?”
“那倒是”,張富點了點頭,“這兩年,漢中軍連年大戰(zhàn),雖有斬獲,卻是將底蘊消耗一空,家無余糧,無力支撐大戰(zhàn),此時與曹、袁兩家交惡實在得不償失。再者涼州以東,比鄰曹操治下的關中之地;以南便是歸屬屬袁紹的并州。關中人口十去七八,并州自古荒涼之地,又有匈奴、鮮卑為禍,都沒有爭奪的價值,而有了這兩地的緩沖,無論是涼州出兵曹、袁兩家,還是兩家起兵攻打涼州,都不太現(xiàn)實。與其與二人交惡,不如與其結盟,好給涼州、漢中之地修養(yǎng)生息的時機,若是有機會,還可趁機共取益州,豈不美哉?”
“少主看得明白,主公正是此意。”閻圃贊了張富一句,臉上卻露出些許詭異之色來。
“不過這曹、袁二人乃是發(fā)小,相交莫逆。自董卓之亂以來便一直互為盟友,攻守相助。曹操當初能趕走呂布、占據兗州,后又能戰(zhàn)平三家,守住許都,都多虧了袁紹相助,不知少主以為二人關系到底如何?”
“還能如何,早晚必有一戰(zhàn)罷了。天下大勢分分合合,如今雖然大亂,但早晚歸于一統(tǒng)只要有此志向之人,必不會甘居于人下。曹操、袁紹都是此道中人,私交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必有相爭之時。”
張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閻圃,接著說道:
“先生卻是慣愛考教人。不過既然提起了這事,想必是有所發(fā)現(xiàn)吧?!?p> “還是瞞不過少主。這一路行來,某的確看出點東西來。這田豐、程昱二人似是熟識之人,兩家又是盟友,在這漢中之地更應該聯(lián)合起來才是。不過,這兩人卻是不相來往,便是偶有話說,也是暗藏機鋒,莫非曹袁二人真要分道揚鑣了么?”
“不遠了??!”張富抬頭看了一眼大堂外漆黑的夜,道:
“當初討董之時,天下局勢就如同這漆黑的夜色,讓人看不明白,諸侯豪杰多如繁星。而曹操、袁紹那時候都十分弱小,甚至連一郡之地也還未有,隨時都可能覆滅,那時候只有結盟一條路才能讓自己活下來,發(fā)展壯大?!?p> “但如今不同了,天下局勢漸漸明朗,只要公孫已滅,河北之地便盡數歸屬于袁紹。袁紹何等心高氣傲之人,其志在天下啊,而若想取天下,則兗州首當其沖。袁紹即便再顧念私情,也不會為了它放棄整個天下的。我所料不錯的話,只等幽州公孫一滅,便是曹、袁二人聯(lián)盟之勢瓦解之時?!?p> 閻圃拜服。
“既是如此,想必兩家使者此來恐怕所圖非小吧!”
“那是自然?!睆埜恍α诵?,道:“同時能影響到曹、袁兩家的也只有涼州了。袁紹多半想穩(wěn)住爹爹和我,而曹操多半是命人來結盟的,畢竟若是一統(tǒng)河北,那袁紹之勢就太大了??!”
“那少主以為眼下該當如何?”
“坐山觀虎斗,兩不相幫不是正好?!睆埜簧衩匾恍?,接著道: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不管二者誰勝誰敗,都是咱們的機會。若是曹操敗落,則可揮軍取關中之地,占據關隘、休養(yǎng)生息,再聯(lián)合天下間各路諸侯共抗袁紹;若袁紹敗,則乘勢取了并州,坐望冀州。若此,不論誰勝誰敗,我張氏一族皆立于不敗之地也?!?p> “那少主以為二者一戰(zhàn)勝敗若何?”
“曹勝,袁敗?!睆埜缓敛华q豫的道。
“哦?少主竟對曹操有這般大的信心?”
“那是自然。曹操此人,不是凡人。袁紹志大才疏、寬而內忌之輩,早晚敗落。先生,待汝回涼州之后,便請父親于北地修建糧倉,囤積糧草,又訓練大軍早做準備。只要曹、袁戰(zhàn)起,必有用武之地?!?p> “諾”閻圃應諾。
“扯遠了?!睆埜恍α艘宦?,“眼下還得應付眼前這兩家使者才好。田豐、程昱這兩人可都不好打發(fā)啊。先生來意,我已知曉,今日勞累,便請回府休息罷,待明日一早,隨我于府中會會這兩人。”
“諾。”閻圃告辭離去。
……
回到后堂,卻發(fā)現(xiàn)糜家兄妹二人圍坐在一處矮桌旁小聲說著話,自己妻子眼角的淚水早已經擦拭過了,時不時發(fā)出一陣笑聲來,而自己的寶貝兒子正被妻子抱在懷里,小手胡亂的動著,眼睛半睜半閉,顯然被人叨擾了好夢,不過卻是不曾哭出聲來。
“夫君?!币姀埜贿M來,糜貞一下站了起來,離了矮桌,向著張富走了兩步?!吧僦鳌泵臃家舱玖似饋?。
“都坐下吧,一家人不必見外。”張富說著,自己也在糜貞身旁坐了下來。
“二兄如今也回來了,便在府中一齊過年吧!說來,還好二兄回來了,否則這南鄭城里糜家人就貞兒一人,明日除夕,還不知怎么難受呢?!睆埜欢似鸩璞p輕抿了一口。
糜芳聞言,低下了頭,默然不語。貞兒卻有些憂心忡忡的道:
“不知大兄在徐州如何了,聽說這兩年一直在打戰(zhàn),也不知如今是否安好?”糜芳亦是輕輕嘆了口氣,顯然在擔心自己的兄長。
“沒事,大兄是文官,糜家又是徐州大戶,不會出啥事的。張富輕輕摟住了妻子的肩膀。”
金雨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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