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瓶子還是頭一槽，很費力，真的很費力。我鼓著腮幫子，用力吹著。
就聽王老三叫道：“大了，大了，真的大了！”
我眼前都有點發(fā)黑了，定神一看果然管子另一頭的玻璃料大了一圈。我全身氣力頓生，再次大力的吹了起來，漸漸的一個球泡就被我吹出來了。這時，我學著看過的電視里的樣子，用一塊鐵板輕壓玻璃料，一個相對平整的底部就成型了，接著又在瓶頸處輕推一下，把瓶頸推了出來，這才用手里鐵板切斷了玻璃料。
這時，眾人都已經(jīng)圍了過來，齊齊地看著放在鐵板上的瓶子，溫度還很高，玻璃料還泛著紅光，但大家都看出來，確實是個瓶子，不歸整，但不得不承認它是個瓶子。
我讓一個孩子用鉗子夾起瓶子去退火，回頭同王老三講：“少爺我就是知道這法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后面就靠你們了，怎么吹已經(jīng)告訴你們了，吹得好，就要靠你們的手段?！?p> 王老三接過我手里管子，又去沾玻璃料，也準備試試。
“注意，玻璃料不能太稀，太稀沾不起來；也不能太干，太干吹著太廢力氣。老三，你們要慢慢練習?！?p> “好的，少爺，我們曉得了?！蓖趵先昙o也不大，看著這玻璃還可以吹，早就顧不上答理我了。
先讓他們試著，我想后面有他們哭的，嘿嘿，當年我在鼓號隊吃小號時，可沒少吃這個苦頭，腮幫子都腫了幾天呢。
站在邊上看著王老三試吹著瓶子，第一次料太稀了，吹的力氣太大，破了。第二次，和第一次一樣。第三次，玻璃的溫度又低了，所以太粘了，吹不動了。
我看著也無趣，就想著去阿大哪看看。信步走到阿大的工棚，阿大還在打制農(nóng)具，需求有點多，又不值得出去買，正好讓學徒們練練手。
阿大見我過來，照例過來問候一下，問明我沒什么事情，就同我一起站在邊上閑聊了起來。
“少爺，這些孩子，都不錯。有幾個已經(jīng)能上手打成品了。這批農(nóng)具打完，我想讓他們試著打點別的東西了。家里，除了農(nóng)具，別的用的不多，孩子們得不到練手，所以想請錢管家看看能不能接點外莊子的活計，我也好教教他們。”
“確實是，就是打農(nóng)具沒什么花樣，學不出好手藝的，不過也不用去外莊接生意。這塊少爺我有想法的，現(xiàn)在玻璃坊那邊正在試制瓶子，等他們掌握了吹瓶子的方法，你們還要給他們準備模具，瓶子要統(tǒng)一大小，一定要有模具的。那個量也不小的，有你們忙的?！?p> “模具？”阿大不解地問。
“就是一個空心的圓桶子，用來固定瓶子的大小和形狀，不難，但大小的規(guī)格多，數(shù)量也多，所以你們可以再忙一陣地。還有阿二已經(jīng)帶人進城了？”
“是的，昨天下午阿四趕車送他們進的城?！?p> “阿二，估計也要小半個月才能搞完，等他回來，我還有計劃。到時，你記得提醒我一下?！?p> “好的，少爺。”
“好，我走了。回頭晚上到書房來，我把瓶子模具的圖樣給你?！?p> “好的，少爺慢走！”
從阿大那出來，想起今天還沒去阿三哪，看看日頭，已經(jīng)快下山了，走過去估計天也就黑下來了，干脆明天去。
又過了二天，我再到玻璃工坊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五六個少年隊在吹瓶子了，模具就套在管子的一頭，里面包著融化好的玻璃料。一個人吹，另一個人打下手，幫著把吹好的瓶子切下來，并放在鐵板上退火。
走到邊上，拿起一個瓶子，仔細地看了起來。有點沉，瓶子還很厚。有點溫手，可能剛退火降溫完成。
“這一瓶子能裝多少水？試過沒有？”我問邊上捌十捌，他的名字現(xiàn)在沒人叫，因為一叫就讓人覺得在叫“爸爸”，所以大家干脆叫他八十八。
“少爺，試過了，裝水有一斤半多，裝油也能裝到一斤多。”
“好，不過這瓶子還是有點厚，你們再試驗一下，再薄一點，玻璃料雖說不值錢，但也不能這么浪費了。”
“好的，少爺?！边@時王老三已經(jīng)放下吹好瓶子走了過來，并順口回答我。
“老三，瓶子讓所有的孩子都練練，都要會，而且要做的好?！?p> “少爺，我把孩子分二班，一班做平板玻璃，另一班做瓶子，每天再交換一下。這樣幾次下來，大家就都練熟了?！?p> “好，少爺我只要結(jié)果，過程你來把握。你自己瞧著，等大家都練熟悉了，就可以先停一下，畢竟現(xiàn)在用處不多，不需要那么些個瓶子。燒好，要及時入貨保管起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做好瓶子，再被你們不小心打破了。”
“好的，少爺。那下邊，我們燒什么？還燒平板玻璃？”
“對，現(xiàn)在平板玻璃能做多大塊了？”我問道。
“少爺請您移步?！闭f著王老三帶手走到邊上的庫房。
庫房里面很大，邊角上放了一些瓶子，有幾十只的樣子，大小不一，顏色還算統(tǒng)一。墻邊立著不少的平板玻璃，大大小小的。我走近一看，果然，大的有三尺左右了，小塊的也有二尺，寬度都有一尺半，這是因為槽子這么寬的緣故。再上手一看，厚度就差的多了，薄的非常薄，只有一厘多，厚的都快三厘了。不過這個成績我已經(jīng)很滿意了，畢竟他們才上手沒幾天的時間。
“老三??！這大小塊已經(jīng)差不多了，但這厚度還是不行啊。”
“少爺，這個小的知道，沒辦法，現(xiàn)在一鍋料能出多少，我們也剛有個準，厚度已經(jīng)在控制了，您看這薄的就都是后面燒制的?！?p> “要能做到薄厚統(tǒng)一，才行，厚了費工費料不說，也太重到時，不方便啊?！?p> “少爺，這個都在改進，估摸再有一段時間，大家手都熟了，就行了。”
“好，我們?nèi)タ纯雌孔??！?p> 我們走到另一邊，撿起一個瓶子。這個是最大的，掂了一下，好家伙，足有三斤多，而且肉眼都很看到太厚了。小心放下，以撿一個小一點的，這個輕，也就八兩就是半斤的樣子，瓶口不是很圓。
“這瓶子也還差的多，瓶子更好大小一致，薄厚均勻。你們還要多練習?。 ?p> “是的，少爺，現(xiàn)在瓶子最大的問題是，一個人一個樣，我們吹起來就控制不了了......”
“這個問題，少爺我有辦法。我已經(jīng)讓阿大準備了。這幾天，你們重點吹能裝一斤水和半斤水大小的瓶子，然后選最好的，給阿大送去，我讓他給你們做模具。你們不是控制不了大小嗎？用模具套著吹，就不怕了?！?p> “這感情好??！這樣難度就小很多啦，少爺您瞧好吧，我們能一定對吹好的?！?p> 從倉庫出來，王老三就把所有的學徒都叫過來了。
“都聽著，都聽著！今天重點吹瓶子，要能裝一斤水的瓶子，要薄的，馬上動手，每人中午之前至少吹出來三個。吹不出來不給飯吃，聽明白沒有？”
下面的學徒齊聲應(yīng)道：“是！”
我揮揮手，讓大家靜一下，“老三沒說明白，我再補充一下。少爺我要的是漂亮的，什么叫漂亮呢？一會兒讓人去找小紅要一個少爺房里里的瓷瓶，你們看看，那個形狀，就照那個樣子來燒，明白不？”
我掃了一眼眾人，接著說道：“大家都是新手，燒不好沒關(guān)系，別聽老三的，中午不管燒的好不好，都有飯吃。不過，這次是選出最好的，少爺有獎，獎什么？你們提？”
下面的少年一聽有獎勵，大家都高興起來，七嘴八舌地叫道：
“要好吃的！”這是一個胖胖的少年。
“要銅錢！”這個是個財迷。
“要三哥學狗叫！”這個明顯是個二貨，沒看王老三已經(jīng)沖了過去，當頭就是一巴掌。
我沒理王老三，繼續(xù)說道：“我聽明白了，錢或者好吃的，這兩樣都可以有，這樣做的最好的，獎一百文錢，再加晚餐一碗紅燒肉，好不好？”
“好！好！”眾少年齊聲叫道。
我大手一揮，“好，馬上開工！”
其實燒玻璃瓶是有很多技巧的，比如吹的同時用各種工具控制瓶子的形狀，還可以在上面雕出些東西來。用到的工具也有刀子、鉗子和剪刀等多種，少年們這幾天已經(jīng)熟悉了玻璃的特性，動手間兩兩配合，一個負責吹，一個負責做各種操作，雖說離得以應(yīng)手還有差距，但也能看出他們對控制形狀已經(jīng)有心得了。
我又指揮大家在瓶子頸部做個加厚以增加強度，這才離開的玻璃坊。
晚飯時分，老三領(lǐng)著人送來幾個瓶子，三個大的，二個小的。
我上手一看，果然有幾分后世玻璃瓶的樣子了。
“試過了嗎？能裝多少水？”
“回少爺，大的有一斤多，小的也有八兩多?！?p> “好，都是誰做的？”
“大的是柒陸做的，小的就八十八做的?！?p> “好，獎勵讓老錢發(fā)下去，我們說話要算話。另外，吃過飯，你把瓶子給阿大送過去。跟阿大叫，模具要做成能開合的，吹好瓶子還要拿出來的，不是他澆鐵水的模具，讓他注意。先做幾個樣品，最好明天就有，你們先試用，不好的，他要再改進。確定了再大量制作。明白了沒？”
“明白了，少爺。一會兒我就給阿大送過去?！?p> 安排好王老三，我也開始吃晚飯。
今天莊子里有頭牛摔斷了腿，沒辦法只能殺了吃肉。我讓小紅選了最好的一塊，做個了T骨牛扒。
這道菜不需要什么特別的調(diào)味，只需要胡椒和海鹽就可以了。
我親自指導(dǎo)著小蘭煎了個七八成熟，小紅不放心，還一個勁地提醒我：“少爺，還不行，還有血水呢，沒熟的?！?p> 她哪知道，我要的就是這個新鮮勁。
找二把解手刀，我就開動了。新鮮的黃牛肉，口感有點不足，有點柴。不過我是什么人啊，一個混在大城市里的小吊絲，當年T骨也就在會所里體驗過幾回，這次有機會肯定不放過滴。
雖說牛肉一般，調(diào)味沒幾種，但我還是把一大塊牛扒都吃掉了，有點吃多了，就讓小紅去準備點山楂水。
自己信步來到二進，老錢也在吃晚飯，這老貨與學著我，讓他的新婆娘給做了牛扒?？匆娢疫^來，以為我找他有事，就出來了。
“少爺，您找我？”
“沒事兒，就是吃多了，出來消消食。你去吃飯吧，牛扒還好吃不？”
“不行，肉太柴了，而且沒什么滋味。老奴這牙都累的生疼，沒辦法，又讓屋里的再給切成小塊燉一下?！?p> “你這是沒口福啊，牛扒是色目那邊的吃法。這個法子就是吃牛肉的鮮和嫩，太熟了就沒那個味道了。算了，你去吃飯吧，少爺我再去前院溜溜?！?p> 前院里，阿大他們也在開飯，他們的飯現(xiàn)在都老錢的老婆做。吃的是牛肉湯泡大餅，少年們也是搶的歡。我近前一看，牛大骨上還是有不少的肉的，湯里不時的還能翻出小塊牛肉?？瓷先ミ€是不錯的！
翌日，再次來到玻璃坊，發(fā)現(xiàn)阿大的模具已經(jīng)送來了，老三正帶著人在試用。我在邊上觀察著，只點老三先沾好玻璃料，然后把分成二片的模具裝上。對著管子就開始吹，慢慢地，套子的別一頭出現(xiàn)了玻璃。
這時，站在邊上的八十八，就拿走另外的一塊模具，用鉗子頂在套子空的一頭上，直到老三覺得吹不動了，這才打開模具，只見一個瓶子已經(jīng)成型了。瓶子并沒有從吹管上被取下來，還要對瓶口進行加厚，老三拿著吹管放在火中再燒一下，因為玻璃溫度下降的很快，再燒一下把玻璃升溫才好進行下面的操作。
很快，老三就完成了瓶口的加厚，把瓶子放下來，這時才有空同我講話。
“少爺，您看到了嗎？模具很好用，這就太方便了?！蓖趵先贿叞咽掷锏拇倒苓f給八十八，一邊同我講道。
“還行，你們要多練習，模具好用，就讓阿大多打造一些?，F(xiàn)在你們二二配合，未來熟練了，要做到一個人就能操作?！?p> “好的，少爺，我們會做到的，少爺您瞧好吧?！?p> 又同王老三打了會兒屁，就從玻璃坊出來了，今天阿二回來，準備接收玻璃，城里的店鋪準備裝玻璃窗了。
現(xiàn)在老三、阿大、阿二三個作坊組成了一個生產(chǎn)流水線，玻璃作坊出產(chǎn)的平板玻璃，在鐵匠棚被貼上銀箔，再由木匠坊配上木套子和手柄，就是一面小的梳妝鏡。前面已經(jīng)生產(chǎn)了一百來面，放在英國公家的銀樓里銷售，曹家按一兩銀子一面出貨給英國公家，英國公再根據(jù)大小，質(zhì)量等因素，按十兩、二十兩不等的價格出售給婦人們。
今天，一早那個銀樓掌柜還來府里催新的貨，稱已經(jīng)賣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要再安排阿二趕制一些。
走到鐵匠棚，果然阿二在這，正在同老錢和阿大交接已經(jīng)玻璃。
三人見我過來，都肅手站在一旁。
“阿二，回來啦？”
“是的，少爺，店鋪搞得達不多了，所以李虎讓小的回來，把玻璃拉過去，準備將超市，對就是超市的外窗了?！?p> “好，還要幾天店鋪那能完工？”
“少爺，現(xiàn)在主要是在打貨架，按照少爺給的圖形，已經(jīng)做了不老少了，還缺點兒不多了；所以李虎管家說要先把外面的玻璃門板做上，兩邊一起開動，要不了幾天，就能完工了?！?p> “老錢，大塊的玻璃夠嗎？不夠的話，馬上讓老三他們抓緊，這幾天我催他們燒瓶子，沒管他們。你要安排好各項的進度?！?p> “少爺，剛剛阿二算了一下，有些玻璃還要裁，所以可能還不夠，老奴會馬上安排的，阿二可以先領(lǐng)走現(xiàn)存的，剩下的老奴安排人送去?！?p> “你安排好就行，不要誤了事兒，現(xiàn)存府里頭緒多，你要有個時間進度?！鞭D(zhuǎn)頭又對阿二道：“對了，裁下來的小塊玻璃也不要丟棄，上回做的百十面梳妝鏡已經(jīng)快賣完了。這不，銀樓又來催貨了，小塊的邊腳料，可以再送回來，讓阿大貼上銀箔，做成梳妝鏡?！?p> “是，少爺。我們都有在留好，不會浪費的?！?p> “我就是給你們提個醒，好了，你們忙吧，少爺我走了?！?p> 出了鐵匠棚，想了想，決定去小山處看看。慢慢地走在莊子上的土路上，盤算著這陣子的開銷與收入。整體來講，算了英國公張家入股銀子，存銀應(yīng)該有八千多兩，去掉超市開張需要的和擴大三大工坊需要的，應(yīng)該有二千多兩剩余，我是個手里有錢就閑不住的主，要想想怎么把錢都花出去，這時代可以沒銀行。銀子就是銀子，放一百年也不會增加一點，所以還要再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