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年的緋聞男友
恍惚間,思緒又飄到很遠的地方。
白嘉回到公寓后就待在露臺上。盤腿坐在有些舊的紅色沙發(fā)上的狠狠吸一口霧都的空氣。
即使這是她生長的地方,但是蘊藏了太多她不愿提及的傷心事,可以說是她又愛又恨的地方。
離開還是會有些不舍。
她不會抽煙,還是跟往常一樣點燃了一支細長的香煙,夾在纖細蒼白的兩指之間。
蘇身上總是有這種淡淡的煙草味。
門鈴突然響起,她輕輕皺眉起身前去開門。
蘇亦桀站在門口,臉上露出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還未等白嘉說話,他就輕車熟路進家,西裝外套隨意地掛在玄關旁的衣架上。
家里看起來很空曠,可也什么都有,陳列整齊,但是就是沒有生活的氣息。
白嘉毫無表情地看著蘇亦桀。
蘇亦桀走近幾步,奪走她手中的煙,放在嘴里吸上一口,“不會抽還點根煙。”
近在咫尺的兩人之間煙霧繚繞。
他只象征性地吸一口就將其熄滅,他很少在白嘉跟前抽煙。
他一眼就瞧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你要去哪?”
“和你沒關系?!?p> 蘇亦桀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他的神情難得的浮出不易察覺的誠懇認真,“想走就跟我說,去哪我都可以陪你。”
“我以為你知道,我想逃離的永遠是現(xiàn)在的蘇家。”
“我留在這,對你和你父親而言也是一種不安吧?!?p> 她平靜的話語中沒有絲毫波瀾,但是泛紅的眼角出賣了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蘇亦桀看著她此時的模樣,不由想到兩年前的那個暴雨天。
看著白嘉從酒吧里哭著走出來,站在街上被淋成了落湯雞。
她的父親,也出了意外。即使她從未感受過父親的疼愛,還是哭了很久。
成了真正的孤兒。
他的車就停在路邊,坐在車里注視著她的動向。狼狽不堪的樣子既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白嘉很快就發(fā)現(xiàn)座駕上的人是蘇,有些猶豫,卻一鼓作氣走去坐上副駕。
蘇亦桀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水珠順著她發(fā)梢流下,穿著濕透的白色T恤,姣好的身材在T恤下若隱若現(xiàn)。
“阿嚏。”
“下去?!彼椭宰?,指了指車外。
白嘉蜷縮在車座上,有些賭氣地搖頭,“不要?!?p> “知道上了我車的后果?”
“知道。”
“不后悔?”
過了半晌,她才平靜而堅定地說,“不后悔?!?p> 眼圈紅紅的。
蘇亦桀緩緩靠近她,兩個的距離近在咫尺之間,卻如定格一般。他內心仿佛也在做一個決定。
大手覆上她的后背,柔軟的唇瓣貼合在一起,呼吸變得灼熱,她生疏地回應他熱烈的吻,貪婪地想要攝取她的全部氣息。
白嘉像個木頭讓他有點想笑。
一番云雨后,這份情愫才算真正在他們之間蔓延開。
只不過誰都不愿意承認。
蘇亦桀清清楚楚的懂得,等待他們的是另一個深淵。
也有人至死也不清楚世俗是什么。
蘇亦桀很快回神,原本想握住她的手,卻定格懸放在半空中。一向能言善辯的他也一時失語。
他想,白嘉手腕的觸感應該和小時候差不多吧,可她好像長胖了點,畢竟已經(jīng)很久沒有拉住她了。
沒有資格,沒有任何理由。
愛是什么呢,
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她揚起漂亮且倔強的臉,后退一步,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再也跨不過去了。
“你痛苦地說謊想逃,我都知道,但是你能不能相信我,跟著我?!碧K亦桀垂眸,片刻望過來的眼神毫無溫度。
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他鮮少說出口的真話。
“不能?!彼従復鲁鲞@兩個字。
“你不會真的以為就憑你能撼動DS吧?!?p> “是啊,我當然不能威脅到你們這些冒牌貨。能威脅到你們的人都死了?!彼犞挥X得好笑。
兩個人在門口僵持不下,誰也不肯多讓一步。
“你始終是見不得人的,包括我們的關系也是?!?p> 她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讓蘇亦桀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不要關機,別讓我找不到你?!绷季?,他撂下這么一句話就往門口走去。
白嘉突然轉過身,毫無征兆地對著即將遠去的背影說道,“如果你父親沒有做這些事該多好?!?p> 如果他追逐的不是名和利多好;如果他的野心沒那么大多好,如果家還在多好……
他停住了幾秒鐘,沒有回頭。驅車一路疾馳,看著空蕩蕩的副駕想起她以前坐在那和他鬧別扭的樣子。
短暫的苦澀涌上心頭。
他沒有選擇回公司,而是去了被法院查封的那個宅子——白嘉曾經(jīng)住的地方。
古堡式的建筑,曾經(jīng)里面富麗堂皇的裝修如宮殿一般輝煌大氣。現(xiàn)如今被幾張封條與世隔絕。
透過柵欄往里面看,花園明明前幾年還是一派繁榮,除了空空如也的鈴蘭花圃。現(xiàn)在,雜草叢生,青苔遍地。
自從白海東的公司徹底倒臺,欠下一大筆外債,房子被查封,遣散了幫傭,自然多年無人打理。
出事后,白海東就帶著剩下的存款逃去了北歐。意料之中他拋下了女兒,天道輪回最終客死他鄉(xiāng)。
過去的一幕幕畫面在他腦子里不斷的扭曲,肆意生長。
他想起蘇阿姨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幸福,但總是笑盈盈待人,從骨子里散發(fā)的書卷氣與溫柔。常年渾身淤青,偶爾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也會出現(xiàn)被打的痕跡。
蘇阿姨給了蘇亦桀的父親從未給過他的愛,即使他們并沒有血緣關系,即使父親美其名曰幫忙打理,實則變相地霸占屬于蘇阿姨的家產。
姑姑是落入凡塵的仙子,她從不在意世俗的東西。
家族聚會的飽受冷眼,讓人一度忘了她才是蘇家真正的大小姐。
而父親只是一個被權勢蒙蔽雙眼的冒牌貨。
自己也是冒牌貨,甚至和父親壓根不姓蘇。
后來蘇阿姨自殺,選擇了最安然的死法。她身穿淡藍色的絲綢長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靜靜地躺在壁爐一側的小沙發(fā)上,像童話故事里的睡美人。
她連死,也那么漂亮。
那一雙清澈而神秘的淺棕色眼睛永遠地闔上了。
那天,他站在門后,鼻子有些發(fā)酸,也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蘇阿姨。在這時,一只稚嫩纖細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回頭正看到白嘉睜著紅通通的眼睛盯著自己,對視幾秒后便垂下頭看著相牽的手。
“蘇,我沒有媽媽了嗎?!彼f話聲音如蚊子哼一般,帶著哭腔問道。
蘇亦桀沒有回答,只微微彎腰抱了抱眼前的小女孩。
像是在安撫一只貓,小時候的白嘉還沒有跟現(xiàn)在一樣充滿攻擊性。
她的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啜泣。瘦小的身軀被難過與無助包圍,被按在水里連上岸呼吸的機會都沒有,慢慢地在水里溺亡。
他想,
很多事沒有如果,是從十八歲就懂得的道理。
如果從未踏入名利場。
我們都是平凡普通的人,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也挺好,總比現(xiàn)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