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記憶里,喬琳第一次看到李澤安掉眼淚。
讓她的心也跟著難過。
“我記得媽媽說,難過的時候抬頭看一看夜晚的天空,琴姨也是其中的一顆星辰?!?p> “你真的相信嗎?”
“我——”
喬琳啞口無言。
成長迅速的少年們,已不再是大人說什么統(tǒng)統(tǒng)照單全收的小孩,他們心里很清楚,這只是大人善意的謊言罷了。
“可是,你戴著這個,不是時時提醒自己記得那些痛苦嗎?”
“回憶不會只有痛苦?!?p> 李澤安收斂了一切流露在外的悲傷,把掛墜放回毛衣里。
“你這么說也沒錯。只是一味在回憶里走不出來,對于我們,是不是不太公平?我沒有反對你思念琴姨的意思,可是我不想看到爸爸媽媽對你的真心被無視?!?p> 不會的。
李澤安在心里說。
夜色漸濃。
兩個身影一前一后走著。
穿過街心花園,是依然人流熙熙攘攘的步行街,然而一切的喧囂和李澤安沒有關(guān)系,當(dāng)他穿越人群,連熱鬧都冷清許多。
他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襯衫,一條藍色的牛仔褲,走路的時候目光專注,和女孩錯開兩步的距離。
“李澤安——”
“李澤安!”
“嗯?”
“給我一塊錢。”
她沖他伸出手。
“快點,給我一塊錢。”
“做什么?”
“我要坐最后一班公交車回家?!?p> 李澤安看著對面亮著的公交站牌不說話,夜色中,他的眉宇之間交織著一股特別的英氣與憂郁。
“我身上——沒有錢,就這樣慢慢走路回家吧!”
“可我走不動了。”
喬琳嘟著嘴。
李澤安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子,她猶豫了下,跳上他的背。
之后,兩個人再沒了交談,沒有注意時間,好像走了許久,又好像才走了沒一會兒,總之,家在眼前了。
李澤安在底樓把人放下。
“那個,我……我是不是很重?”
“嗯?!?p> 這個回答明顯不讓人滿意。
“喂,你到底懂不懂照顧女孩子的自尊心???”
喬琳扭過頭不理他了。
門開著,燈火亮,人很多。
“喬喬,你們終于回來了?!?p> 肖原站在門口不知轉(zhuǎn)了多久圈圈,第一個看到他們,懸著的心瞬間落地。
“大人差點報警了?!?p> “去哪兒了也不叫上我們?nèi)齻€?!毙粢荒樀牟桓吲d。
大人們一起擁了出來,見到兩個孩子完好無損地平安到家,劉愛玲直念阿彌陀佛。她真怕妹妹那無遮攔的嘴巴闖出禍?zhǔn)聛?,她可聽多了現(xiàn)在的娃娃心理有多脆弱。
“對不起?!?p> 喬琳不好意思地深深朝著大家鞠了一躬。
“小姨也真是的,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肖夢不滿地嘀嘀咕咕。
“哪有抱怨長輩的!你這孩子沒規(guī)矩,就會亂講!”劉愛玲嗔怪地瞪了女兒一眼,“老是長不大!多向哥哥學(xué)學(xué)禮貌!”
“本來就是,你們大人做錯事情為什么不肯認?”
“你——回了家我再收拾你?!?p> “好了,小夢,不許和媽媽頂嘴?!毙っ骷皶r出來充當(dāng)了滅火隊長的角色,習(xí)慣先維護妻子。。
“爸,你偏心,你怎么不說媽媽老是沖我一個人兇呢!”
在親近的人面前,肖夢最容易急眼,不依不饒地說:“我哪里有錯?小姨的話就是不妥嘛!”
“媽,妹妹說得也有道理,您空了和小姨好好談?wù)劊灰鲜钱?dāng)著喬喬提什么小青梅,沒見她多不自在嗎?而且在澤安面前問那種明知戳人傷疤的問題,真的很……”
肖原也表明了立場。
“行行,我知道了,回家就給你小姨打電話?!?p> 對肖原的話,劉愛玲一向不會反駁。
肖夢默默拿了手中的蘋果啃了一口又停下。
本是血脈相連,卻偏偏面對媽媽偏心的雙刃劍,一點點的傷心累積起來,潛意識讓自己去回避很多的東西,免得傷人自傷。
記憶里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媽媽來開家長會,出了校門,她摟著哥哥其樂融融走在前面,過了兩條街才想起丟了自己。
母親經(jīng)常給別人說“別看我兩個孩子,但我從來是不偏心的”,但明明是一家四口,感覺他們仨在一起,才叫做幸福。
“喂,不要多想,好心情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喙夏樥媸浅蟮奖!标惸畋迸牧伺呐⒌募珙^,搖頭晃腦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