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被幾個宮女圍著,披了件貂皮的大衣,又有人給她手里塞了個火盆,雖然她還是覺得寒氣逼人,但已比方才好了不少。
冷哼一聲,笑道:“令側(cè)妃這血口噴人的本事還真是了得,本宮一個孩子,哪來的力氣去害你們兩個大人。明明是容側(cè)妃想加害我,不小心自己落入湖中,如今令側(cè)妃要來反咬本宮一口,方才你將本宮拖入湖中的事,可是眾所周知?!?p> 旁邊的宮人都沉默,因為方才他們確實清楚地看到令側(cè)妃將阿衡拉扯入湖中。
面對這么多突然出現(xiàn)的人證,令側(cè)妃百口莫辯,但她猶自不服氣,叫道:“你是公主,我們二人是榮慶王側(cè)妃,我們?yōu)楹我δ???p> 阿衡冷笑:“問得好,在方才宮人叫你一聲令側(cè)妃,本宮才知你姓令,本宮為何要害你二人?至于兩位側(cè)妃要害本宮的理由……”
阿衡鄙夷地看了一眼令側(cè)妃:“難道令側(cè)妃要本宮在此將方才在水榭邊聽到的你們?nèi)绾沃\害親人之事說出來?”
阿衡甩下這句震撼當(dāng)場所有人的話,就帶著自己的宮人護(hù)衛(wèi)紛紛離去,留下令側(cè)妃獨(dú)自在風(fēng)中凌亂……
阿衡回去之后,也小病了幾日,等她病好之后,兩個側(cè)妃的事已有了定論。
榮側(cè)妃和令側(cè)妃,為殺人滅口謀害皇嗣,處以斬刑,因為榮慶王一家乃皇室宗族有豁免權(quán)而免受連坐之災(zāi),但雖不用死,可也得罰。
阿衡爹以榮慶王不能好好處理家中內(nèi)務(wù)內(nèi)眷為由,責(zé)令其立即返回玉霞城,整頓內(nèi)務(wù),直至家寧。
至此,榮慶王歸京之夢徹底破裂。
他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勝券在握地來盛京,卻不行落得個妻離子亡,連幾個側(cè)妃也不得好死的下場。
榮慶王整個人心灰意冷,覺得老天何其不公,那個坐在龍椅上整日只知附庸風(fēng)雅的庸碌之輩,什么都不用做,出生就決定了他可以成為人上人,坐享其成。
而自己什么都做了,殫精竭慮,挖空心思,到最后還是一敗涂地。
不過讓榮慶王大感欣慰的是,他敗給的是老天,不是那個庸碌的明德地,這或多或少讓他有些優(yōu)越感。
可這優(yōu)越感來得快去得也很快。
榮慶王一家子收拾行李打算返回玉霞城的那日。阿衡再次出現(xiàn)在了榮慶王面前,天真無邪,笑靨如花。
榮慶王不明白問:“文舒公主,臣多有得罪……”他以為文舒公主是和別的小女孩一樣,受了委屈,看他要走了過來興師問罪發(fā)泄一通。
他心底覺得好笑,自己這個混不吝的弟弟也真是沒分寸,竟讓一個屁大點(diǎn)的小丫頭給自己送行,明著是送行,實則是給自己這個“仇人”吃點(diǎn)虧吧。
不過他毫不在意,一個小姑娘家,他還對付不了?
豈料他真的就對付不了。
因為阿衡洋裝潑皮無賴,說有話要和皇叔說,下人都退開。
下人們覺得這小公主能說什么,無非就是撒撒氣,很自覺地退下了。
阿衡看著躺在床上,因為兩個側(cè)妃的死和家中那些齷蹉事打擊得頹敗不堪的榮慶王,心中哀嘆,覺得自己的父皇若是如榮慶王這般精于算計,自己又何苦做一個輔政公主?
不過若非自己爹此等性子,怕是自己也不會如今天這邊光景吧。
她甜甜叫道:“皇叔,近日身子可好?”
榮慶王沒想到她會問這這句話,有些難以招架,有些木納地看著阿。
阿衡笑著道:“皇叔,太醫(yī)院的院正說了,您這身子若是調(diào)理得好,一年半載的就能好起來……”
榮慶王詫異地看阿衡,阿衡表情很平靜,他猜測不出阿衡的意圖。
只聽阿衡繼續(xù)道:“太醫(yī)院的院子皇叔可知,那可是我們整個盛京醫(yī)術(shù)最好的大夫,他的話定是真的。屆時皇叔又能生龍活虎的活著了……”
榮慶王覺得她這話說得有不對勁,可她話里話外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阿衡繼續(xù)道:“可我不想皇叔長命百歲……”
榮慶王總算明白她說什么了,原來她的話鋒在此處。
他輕咳了兩聲,并沒表現(xiàn)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問:“難不成你想我死?”她倒還真敢想。
阿衡點(diǎn)點(diǎn)頭:“古語云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父皇身側(cè)怎能有一個這般厲害的人在旁邊?.為了父皇,我只得殺了你?!?p> 榮慶王笑了起來,這么一個小不點(diǎn)說起殺人還真有幾分氣勢,可那只是自己給的幾分吧了:“你要?dú)⑽遥楷F(xiàn)在?你用匕首還是毒藥?”榮慶王笑出了聲。
阿衡心里鄙棄地想,毒藥匕首什么的那些都是最低級的殺人工具,本宮用的可是心計,殺人于無形。
阿衡道:“用什么殺,皇叔待會兒就明白了?!?p> 榮慶王挑眉看阿衡。
阿衡附身湊近了他,道:“皇叔可知那引路的獵戶是本宮的人?”
榮慶王這會有些詫異:“原來那獵戶是你的人,你是如何得知我們被山路圍困之事?”
說著,他似乎想到什么,震驚地道:“你如何得知……”
阿衡挑眉看他,笑瞇瞇地道:“沒錯,那場山石崩塌是我的手筆……”
這次榮慶王即使心中有點(diǎn)懷疑,可還是很是震驚地看著阿衡。
那么大一次崩塌,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她竟然悄無聲息地做了,而且做得天衣無縫!
看來,他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這個皇侄女。
他又重新審視了阿衡一番,瘦瘦小小的模樣,雖然容貌出眾,可因為太稚嫩總讓人覺得她毫不起眼。
被認(rèn)為毫不起眼的阿衡笑道:“難不成,皇叔走了那么久的山路,竟然沒一絲懷疑?這可與皇叔性子不符?”
榮慶王心想懷疑是懷疑,可沒想到自己的對手竟然是這樣一個小丫頭……
阿衡看著榮慶王有些不憤地躺在床上,面色不善,繼續(xù)用一種平淡的陳述語氣道:“嗯,那些山匪是本宮安排的。”
這下榮慶王的面色再也端不住了,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面紅耳赤地用手指著阿衡:“你,你……你說什么?山匪是你的人?那犬子……”
好一個陳衡,好一個文舒公主,榮慶王激動得惡狠狠地盯著阿衡,他想要個答案。
阿衡在對別人解惑之事上甚是好爽,自不會為難他,笑道:“皇室睿智啊,您那寶貝兒子也是本宮命人打的?!?p> “你!你!”榮慶王艱難地坐起來,手指澀澀發(fā)抖地指著阿衡,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衡安撫他:“皇叔,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p> 榮慶王苦恨,這文舒公主真是可恨,她將自己快要?dú)馑懒?,還安慰自己不要?dú)鈮纳碜樱室獾?,絕對是故意的。
榮慶王激動了片刻,冷靜了下來,看到阿衡自己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坐著喝。
他冷笑:“公主殿下,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喝我這的茶水?”小心被毒死。
阿衡眉眼帶笑,沾著茶:“這茶是徽州的雨前龍井,一百兩銀子一兩,幾乎有市無價,父皇也就是從豐大人那處搜刮了三五兩過來,竟送了一半給皇叔。本宮今日道是有口福了?!?p> 榮慶王微瞇著眼,問:“你當(dāng)真不怕?”
阿衡笑了:“皇叔這屋子時時備著一壺毒茶要害人?”
榮慶王冷哼一聲:“要毒別倒是不會,不過若是你就難說了……”
“這么說來……”阿衡揚(yáng)眉道:“皇叔一大早就得知本宮要來,先準(zhǔn)備了一壺茶水伺候本宮,更或甚者,皇叔早就知道本宮害的你,提前給下的毒?”
笑話,榮慶王方才聽阿衡的話震驚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怎會未雨綢繆地下毒?
阿衡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茶里下毒,連旁邊的茶點(diǎn)也吃了幾口。
看著阿衡一副淡定閑適的樣子,榮慶王的臉更黑了:“文舒公主以為,你今日走得出這個屋子?”
阿衡冷笑:“那不廢話嘛?難不成皇叔如今這副模樣還要攔我?”
頓了頓,阿衡又笑了,繼續(xù)道:“嗯,應(yīng)該可以,皇叔從小習(xí)武,且功夫了得,即便如今虛弱至此,要?dú)⒈緦m這樣一個小身板的女孩兒,還是很簡單的?!?p> “不過……”阿衡看了看榮慶王:“皇叔如今沒覺察得出來渾身不自在?可有與往常不同?”
聽阿衡這么一說,榮慶王心中咯噔一下,暗暗運(yùn)起了內(nèi)息,可是原本他體內(nèi)渾厚的氣息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驚道:“是你?你干了什么?”
“沒干嘛”阿衡笑道:“給你藥水里加了點(diǎn)料。軟筋散皇叔聽過吧?!?p> 這軟筋散不是什么特別的藥,知道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若是碰到個會用的,即便知道了也會中招。
榮慶王很悲催地成為其中一個,他直覺身子如水一般地軟做一團(tuán),方才還義憤填膺地指著阿衡破口大罵,可如今連手都提不起來了。
“哦,對了,那山匪也是本宮的人,這么對犬子,也是本宮的意思?!?p> 這一次,榮慶王就再也受不住了,他震驚地看著阿衡,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黃毛丫頭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他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阿衡。惡狠狠地咬出幾個字:“文舒公主,你找死?”
阿衡笑道:“難不成,你現(xiàn)在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