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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謀之下

第一百零四章 繡春令

衡謀之下 禾七 3098 2023-02-10 22:17:38

  小竹口中的主子陷入深深的沉默。

  此時阿衡心中也是一沉。

  從小竹的口中,她掌握了幾點信息:

  一是這個被稱作殿下的年輕女子身份尊貴,且不是陳國人。

  二是如今這女子已懷孕數(shù)月,但是未成親。

  三是聽腹中孩子的父親姓豐,且能尊稱為大人,定是當(dāng)官的,更重要的是,這個豐大人未曾婚配或者曾經(jīng)婚配如今單身無正妻,否則小竹這個丫鬟就不會說成親,而不是讓豐大人和原配和離。

  四是這個年輕女子正在尋找一個叫三娘的人。

  陳國之外的貴族女子,認(rèn)識一個叫三娘的人……

  不知怎的,阿衡突然就想到了劉三娘和那個長得很像劉三娘的女子。

  兩個長的很像,幾乎能以假亂真的人,不是易容就是……雙生子,比如自己和南宮黛。

  若兩人真是孿生姐妹,那么當(dāng)年殷實丘小妾產(chǎn)下的就是雙胞胎!一個被人帶到了越國成為貴族,一個被賣到盛都……

  阿衡正思索問題,就聽隔壁小竹繼續(xù)道:“主子,那劉小姐都尋了這么多日依舊毫無動靜,莫不是……”

  她話沒說完就被主子呵斥:“胡說,聽豐哥哥說她被文舒公主帶走了,豐哥哥還說,文舒公主不會胡亂殺人,她定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被藏哪了!”

  聽到這,阿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這懷孕的女子就是劉三娘口中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女子。

  至于她口中的豐哥哥,阿衡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符合這個豐哥哥身份的豐家子弟還真有幾個。身份倒是不好判斷。

  頓了一會,就聽那貴族女子傷心道:“三娘真是個苦命的人,我倆一母雙生,她被賣到窮苦人家,顛沛流離,而我卻被奶娘抱回外祖母身邊,錦衣玉食的長大,聽奶娘說,別人都不知我娘產(chǎn)的是雙生子,她當(dāng)時就想抱走三娘,但因為那會我哭鬧得特別厲害,奶娘為了哄我,將我抱起哄好了就順手抱走了,也算是我欠她的!且外祖母說了,一定要找回三娘,我怎會讓外祖母失望?”

  之后主仆兩個又說了一陣子話,都是些無足輕重的,阿衡也懶得去深究了。

  臨睡前,追花告訴阿衡:“那個聲音有些冰冷的女子,氣息很弱,應(yīng)是個擅長隱匿氣息的暗衛(wèi),之前若非她說話,我都未曾注意到她的存在,想是她也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存在?!?p>  阿衡點頭:“遲早的事,咱們就當(dāng)做聽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做尋常路人即可?!?p>  阿衡想了想,又吩咐追花去和云六他們把此事說了,讓他們給查一查這個越國貴女的身份。

  追花去了個小半個時辰就回來了,還給阿衡帶回來一張人皮面具“這是馮鐵給主子準(zhǔn)備的,那個越國女子和她的暗衛(wèi)未必沒見過南宮黛?!?p>  阿衡笑道:“行啊,追花,越來越心細了?!?p>  追花略微不自在:“是馮鐵,也不知他哪里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p>  阿衡故作不經(jīng)意地點點頭:“嗯,是個不錯的人,不僅點子多,還心細如發(fā),思慮周全。又年輕又憨厚老實,嗯家世還不錯?!?p>  追花驚訝問:“家世?主子,暗衛(wèi)不都是沒有家世背景的嗎?”

  阿衡看著追花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笑道:“馮鐵不一樣,馮鐵祖父是我皇祖父的心腹?!?p>  阿衡想了想,告訴追花:“很多人都知道我手上有皇祖父留下來的可以號令二十萬兵權(quán)的虎符,但沒幾個人知這個虎符還有個名字?!?p>  追花驚訝了,她還當(dāng)真不知道這虎符還有別的名字,不由得好奇問:“叫什么?”

  “繡春令”阿衡笑道:“想不到吧,一個軍令,竟然有這么婉約的名字?!?p>  追花更疑惑了:“為何要叫繡春令?”

  阿衡給她講了一段祖父輩的故事:

  原來這馮鐵的祖父是阿衡皇祖父的心腹,一生戎馬,戰(zhàn)功赫赫,年輕的時候,仰慕軍中一個將軍的女兒。

  那將軍女兒有個很婉約美好的名字,叫繡春。

  不看本人,光聽這名字,就能想象出來這是一個如江南流水般秀氣靈動的女子。

  可看了本人,還真讓人顛覆了繡春二字的真諦。

  繡春大齡未婚,臉蛋是標(biāo)準(zhǔn)的國風(fēng)瓜子臉,可身板卻健碩有力,少年時女扮男裝在軍中和那幫將士們摔跤打架,胸前未曾發(fā)育好的二兩肉,用麻布裹得硬邦邦的,甩起招式來虎虎生威,能半盞茶不到的功夫放倒五六個青壯年男子。

  大半將士都折服在她的拳威之下,唯她馬首是瞻,許她天生就是個當(dāng)將才的料,在軍中摸爬滾打兩三年,就立了不小的軍功,掙了個從四品指揮僉事的缺,在軍中聲望頗高。

  繡春在軍中混得風(fēng)生水起,她將軍老爹缺愁得胡子眉毛都白了。

  人家的閨女秀外慧中對鏡貼花黃,他家的閨蜜卻一副男人打扮,混在男人堆里打打殺殺,還嫁不嫁人了。

  繡春一點也不擔(dān)心自己嫁不出去,老爹一提起。她就信誓旦旦地說大不了招個入贅的給將軍老爹延續(xù)香火。

  她將軍老爹老淚橫秋,覺得閨女的終身大事要比自家延續(xù)香火的事兒重要多了。

  于是閑暇之余,開始給自家閨蜜物色未來夫婿。

  那些個文縐縐的酸腐文人弱雞得很,他自不會考慮,他在軍中觀察了數(shù)月,盯上了馮鐵祖父馮志已這個憨厚老實又年輕有為的青年,雖出身寒門,但他們家不缺官,只要人品好,自家閨女將來受不了委屈就行。

  人是看上了,可怎么讓二人好事成雙呢?

  于是這奸猾的老頭子求到了太子那里,彼時阿衡她皇祖父身為太子也不過是二十來歲,對這些情愛之事自是樂見其成。

  兩人在軍中大帳搗鼓了半宿,最后決定把繡春調(diào)到太子跟前做貼身護衛(wèi)半年,彼時馮鐵他祖父就是護衛(wèi)長。兩人朝夕相處,又因性情相投,自是融洽。

  可憨厚老實的馮志已又怎知對方是個女娃,兩人酒后勾肩搭背,東搖西擺地到帳篷內(nèi)睡覺,也不知怎的,借著酒瘋玩摔跤,摔著摔著衣服落了一地。

  馮志已看著醉成爛泥的繡春胸前一大坨麻布,也不知怎的,就給她解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傻眼了……

  當(dāng)他看到繡春胸前的波瀾起伏之時,酒被嚇醒了七八分……

  可繡春還醉著,醉得東倒西歪,她拽住失魂落魄的馮志已又是一摔……

  立身肉搏,再加上朦朧的醉意,和太子及繡春爹在帳篷內(nèi)點的熏香……

  兩人的角力就變了味,異常激烈,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女,一鼓作氣戰(zhàn)了七八個回合,直到天蒙蒙亮。

  彼時兩人都累脫了睡在賬內(nèi)。

  繡春爹不合時宜又很合時宜地出現(xiàn)了,然后裝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大罵馮志已欺負他家柔柔弱弱的黃花大閨女。

  阿衡的祖父站在旁邊暗自翻白眼,柔柔弱弱這話,繡春爹這老不羞的竟能說出口,賬內(nèi)一片狼藉,且馮志已身上抓痕無數(shù),也不知誰欺負誰呢?

  果然,他家閨女及時出來打臉:“爹,我不曾受欺負,我是自愿的!”

  這話噎得老將軍差點噴出了一口老血。

  好在馮志已也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那嗄辏?dāng)場就下跪求親,老將軍期期艾艾裝模作樣的為難他一陣,才依依不舍地同意把閨女交到他手中。

  本以為兩人不過是湊對來的夫妻,不想婚后卻異常和諧,夫唱婦隨,在軍中成就一段眷侶的佳話。

  可好景不長,兩人婚后三年,陳國和北面的突厥開戰(zhàn),繡春在一次出征中被對方擄走。

  馮志已為了救妻子,組建了一支敢死隊,三千人,深入敵軍腹地,營救繡春。而那三千人的敢死隊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繡春營,號令這支精銳部隊的令牌就叫繡春令。

  可惜他們深入突厥救出繡春的時候,繡春已奄奄一息,不過數(shù)日就走了。

  可繡春營和繡春令卻留了下來,且日益壯大,還被太子收編,最后成為一個正式的軍隊。

  追花聽完這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楞了會,問:“繡春死了,那馮鐵爹是怎么來的!”

  阿衡毫不在意道:“續(xù)弦生的唄!”

  追花有些接受不能:“不是兩人很恩愛嗎,馮……鐵他祖父怎的就娶妻生子了?”

  阿衡好笑:“誰說愛一個人就要為她終身不娶一輩子?”

  額……好吧,是自己狹隘了,追花有些失落的想。

  阿衡拍了拍她肩膀:“若是哪日你不得不離開你深愛之人,你是想看到他開心快活的過一輩子,還是想看到他為自己痛苦一輩子?”

  追花答道:“當(dāng)然是希望他好!”

  阿衡點點頭:“繡春定也希望馮志已好好的,所以她讓馮志已答應(yīng)她三年內(nèi)再娶一個,否則自己不肯閉眼死不瞑目!”

  想不到還有這一層,愛一個人是成全,是放手讓他過得好,不是占有。她真的挺佩服繡春的,難怪馮志已對她死心塌地。

  阿衡看追花的表情,感嘆道:“很佩服她吧,很多女子都做不到,當(dāng)真是女中豪杰,所以繡春令,皇祖父和馮志已一直使用至今,也算是緬懷這個女中英雄?!?p>  追花點點頭,看夜色已深,給阿衡鋪了床各自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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