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我的起舞曾經(jīng)只為自己?，F(xiàn)在，我將這翩然獻給初生之土。
——艾瑞利亞·贊
“開始了，艾瑞利亞?！?p> “好的，母親?！?p> 滴瀝達拉哐哐哐——烏魯烏魯瑟瑞么——愚蠢的舞曲。
還要搭配上愚蠢的舞蹈！
“停！”嚴格的母親揚起了手中的掃把，“你給我記好了！艾瑞利亞！”
啪嗒！
“知錯嗎？”
“艾瑞利亞知錯?！?p> 母親的嚴肅緩和下來：“艾瑞利亞，你可以不跳舞，但你要跳、就必須得跳贊家的舞！”
“我——”
“哎呀！”一位更加年老的婦女跑了過來，“孩子想怎么跳、就怎么跳，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媽，她可是姓贊的！”
“奶奶，您不用擔心我?！卑鹄麃喨崛嵬崎_年老的奶奶，“我喜歡跳舞，無論是贊家的，還是蕪家的，我都要學(xué)會?！?p> “孩子，你不用騙我，我知道——”
“媽！”母親的面孔再次板了起來，“艾瑞利亞，扶你奶奶去休息，我等會還有事——晚上你給我呆在家里，繼續(xù)練！”
“是，母親?！?p> ?。ǘ?p> 黃昏日落，贊家小院，樹兒抽出嫩綠的黃芽兒，小翠鳥靜靜地臥在枝頭，看著下面搖動的人兒。
“奶奶，我跳的怎么樣？”
“孩子，你跳的很好。”
“奶奶，我不想學(xué)贊家的舞蹈?！?p>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技藝傳承，多學(xué)些總沒有壞處。”奶奶柔和地撫摸著艾瑞利亞的長發(fā)，“這樣吧，過些日子，我送你去納沃利、那兒的普雷西典，我認識好些舞蹈大師，他們肯定愿意收你這么個聰明伶俐的小徒弟?！?p> “可母親那邊——”
“你母親那邊，我去說?！蹦棠绦χ耙悄隳茏屛冶现貙O女兒——你母親那邊就更好辦了?！?p> “奶奶！”
艾瑞利亞，今年要十八了。
十八歲，是艾歐尼亞人，最美的年華。
?。ㄔ氖?，同人十八）
?。ㄈ?p> “你要離開村子？”面前的少男表情夸張到了極點。
艾瑞利亞不悅：“你這什么反應(yīng)？我就是出去學(xué)習(xí)一段時間?！?p> “那我怎么辦？”
“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p> 艾瑞利亞轉(zhuǎn)身離去，自己的考驗可還多著呢，一輩子、還很長。
?。ㄋ模?p> 馬車、顛簸，今晚、沒有月亮。
動人的長發(fā)少女倚靠在車窗，就著車轱轆的哐當哐當唱起喜愛的歌謠——她在思念何方？
趕路的馬夫她不認識、趕往的地方她很陌生、只有將要學(xué)習(xí)的舞蹈她有所耳聞——蕪家之舞，不同于贊家的絲綢之舞，是一種真真正正受萬民喜愛的舞蹈，堪稱舞蹈王國的皇冠。
而這頂皇冠、是所有舞者的夢想。
“多虧了奶奶。”艾瑞利亞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著，“只是有點對不起他、暫且讓他多等些日子，最多不過兩年?！?p> 兩年之后，自己在婚禮跳著蕪家之舞、贏得掌聲一片——依舊是最美麗的新娘以及艾歐尼亞最動人的舞者。
而身后屋門上掛的贊家家徽連同媽媽的笑容、明亮奪目。
明媚的春光、從觸手可及的美夢中透了出來、是朝陽。
?。ㄎ澹?p> 時光、由誰來倒回？
艾瑞利亞來到普雷西典已經(jīng)一個月了。
這段日子她成功拜入了舞蹈大師松贊蕪的門下，天資卓越的她外加大師的照顧有加，很快一躍成為了舞坊里最耀眼的新星。
再過不久、或許只要再一年、艾瑞利亞之名、舞蹈大師之名、將響徹艾歐尼亞！
可惜了、不、不可惜。
（六）
戰(zhàn)爭來得很突然——即使暗地里的忍者們早有預(yù)料，這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來說、還是一場相當倉促的抵抗。
敵人的名字、叫巨斧——艾歐尼亞老百姓們每次說到這個外號、都氣得直咬牙。
更多的人、已經(jīng)說不出一句話。
艾瑞利亞從大師那里知道了準確的名字——諾克薩斯，在艾歐尼亞無窮無盡的大海盡頭，存在著這么一個臭名昭著的軍事帝國。
可那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艾歐尼亞的修道院、忍者教派、村莊百姓都在自發(fā)地抵抗著，而艾瑞利亞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她辭別大師，趕回了自己的村莊。
?。ㄆ撸?p> 村莊依舊，只是多了些陌生人。
艾瑞利亞謹慎地行走在諾克薩斯攻占的土地上，虔誠地祈禱著家人平安無事——作為當?shù)赜忻奈璧讣易?，希望諾克薩斯一改往日的殺戮行徑。
顯然、這是在做夢。
村莊口，一個老婦人看見了她：“艾瑞利亞。”
“布吉斯奶奶，您好?！?p> 老婦人拉住了艾瑞利亞：“我的孩子，你不能再往里去了?！?p> “我得回家看看?！?p> “這、你、還有、嗯——”
老婦人支吾了半天，嘆了口氣：“孩子、家沒了?！?p> “沒了！”
艾瑞利亞掙脫了婦人的手，開始小跑起來——盡可能的優(yōu)雅一些、作為未來的大舞蹈家。
當艾瑞利亞趕到家門口，高大的諾克薩斯士兵正抬著贊家的家徽，這么個笨重的玩意兒、擋住了他們的進出。
艾瑞利亞喝止了他們，他們一看見艾瑞利亞就哈哈笑起來。當然，任誰看見了這么個小姑娘都會笑。
笑，可能會付出代價，但誰來付出代價？
為首的軍官輕易按住了艾瑞利亞——伴隨著某些難以敘述的言語。
家徽被摔在地上、碎了一地——諾克薩斯軍人看起來很喜歡欣賞人絕望的樣子。
“對了，你的一家子都在家里?！避姽僮⒁獾搅税鹄麃喴路舷嗤臉擞洠爸徊贿^、我可不舍得你去陪他們?！?p> （八）
淚水、怒火、不甘、以及對于前路的恐懼。
艾瑞利亞內(nèi)心深處感受到奇妙的呼喚——沒什么是一支舞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便是殺戮，但現(xiàn)在，就連殺戮也可以解決了。
艾瑞利亞自發(fā)地聽從內(nèi)心，跳起了一支絕望之舞——出乎她的意料、這是贊家傳統(tǒng)的綢舞。
“奶奶。”
艾瑞利亞閉上雙眼、回憶那個蒼老身影。
取而代之地，她濾過了外面碎片紛飛、敵人慘死的畫面，碎裂的家徽化作利刃盤旋在艾瑞利亞周圍。
艾瑞利亞睜開雙眼，萬千利刃將敵人剁成了肉醬。
一切都變了。
（九）
村子里、再也沒有諾克薩斯野獸了。
艾瑞利亞在家里豎起一座小墓，放了好些吃食，自己則長跪不起。
“艾瑞利亞、孩子，你沒必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布吉斯奶奶，不用擔心我?！?p> “你應(yīng)該為你的家人感到驕傲。你父親、你母親、還有你奶奶，他們都反抗過、是英勇的艾歐尼亞人。”
“嗯?！?p> “起來吧、孩子，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我再跪一會。”
“你在跪什么？”
“跪昨天我的年輕?！?p> “每個人都年輕過?！?p> “可他只年輕過。”
?。ㄊ?p>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我要回普雷西典了，布吉斯奶奶、您多保重，注意身體、不要去那些危險的地方，還有，如果沒錢了，就去村口大叔那里、托他給我寫封信，寄到——”
“行了行了，孩子，不要管我這個老不死的，你去做你的事，你既然知道該怎么走，就不要顧那么多?！?p> “謝謝您?！?p> “我還擔心你一蹶不振，現(xiàn)在看來都是白擔心咯?！?p> “怎么會？布吉斯奶奶，讓我為您跳一支舞吧?！?p> “好、我想看你們贊家的舞，記得年輕那會兒、你奶奶跳得可好了?！?p> 舞盡、別離，征程、再起。
（十一）
普雷西典，四個人將手放在了一起。
其中高大的是來自東部的老獵人、他左手邊是一位流浪的武士、右手邊是一位嚴肅的僧人、對面是一位沉默的忍者。
四個人，代表了艾歐尼亞四種戰(zhàn)斗力——皆是佼佼者。
他們一起喊出了一句話：“兄弟同生、驅(qū)除外敵?！?p> 諾克薩斯的軍隊，將遭遇他們最痛恨的東西——零零散散的跳梁小丑、或者說水蛭。
在某一次不注意的時候，就要吸干你的血！
這個組織，將在明天大放異彩——兄弟會，一個違背了艾歐尼亞信條的存在。
殺戮、將顛覆均衡。
?。ㄊ?p> 東皋薄暮，倚立枝頭。
“你的代號。”
“夜刃?！?p> “夜刃，兄弟會可不是——?！?p> “條件?！?p> “諾克薩斯軍官的首級。”
“哪一個？”
“那兩個?！?p> 夜刃循著手指頭看去，下方駐扎的諾克薩斯軍營里，兩位高大男子正在赤身搏斗。
“好，用這兩個人的首級就可以是吧？“
“那是自然?！?p> “如果活捉呢？“
“看來你還不知道兄弟會的規(guī)矩，也對，你還沒入會呢——我們從不留活口?！?p> “好?！?p> “天亮之前帶過來?！?p> “用不了那么久?！?p> 夜刃輕巧下了樹枝，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身后傳來戲謔回響：“你還是先回來再說吧，小姑娘?！?p> ?。ㄊ?p> “切?！?p> 夜刃奔跑中發(fā)出不屑的響聲，要不是自己需要關(guān)鍵的情報——諾克薩斯的兵力分布，這對于刺客來說，特別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刺客，是絕對不能缺少的東西。
兄弟會，最近剛成立的刺客組織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脫身于各大組織的成員并不是全身而出，反倒是身兼數(shù)職，將各大勢力的情報匯總，一躍成為最完善的情報網(wǎng)——畢竟是看家的玩意兒，出售情報成了他們?nèi)粘ｉ_支的重要來源。
不過，夜刃可沒錢。
夜刃有的、只是背上破布行囊里的鋒利碎片。
黃昏正好，晚飯的香氣在飄，是艾歐尼亞羔羊的肉——諾克薩斯野獸又洗劫了某個牧羊人的心血。
夜，還沒來，夜，將很長。
一片肆虐的利刃風(fēng)暴席卷而過——或者說是劍刃。
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呼呼聲，那是風(fēng)，那是劍風(fēng)。劍風(fēng)過后，諾克薩斯營地陷入一片沉默。
一片沉默，我最愛、你最恨的沉默。
劍刃環(huán)繞、芊芊素手從狼藉中拈起、細心保留的項上人頭，夜刃的心忽然一痛，回望東南家的方向。
蕭瑟枯枝、翠鳥鳴唱。
“我可以加入了嗎？”
“可、可以?！安贿h處的男子回過神來，“只不過，下次可別弄出這么大動靜了——首領(lǐng)們會教你刺殺的藝術(shù)?！?p> “也好、那這個怎么辦？”夜刃提了提手中的人頭。
“扔了吧?！澳凶游⑽⒁恍?，”跟我來?！?p> 男子身影如閃電——夜刃微笑，兄弟會看來并不是簡單的臨時起意，艾歐尼亞可從不擅長忍耐。
負責(zé)維持均衡，那是建立在強大不可欺辱的自身。
?。ㄊ模?p> 隨風(fēng)潛入夜、刺物細無聲。
瞄準獵物、然后等待、等待悄無聲息的殺戮。
偽裝。你是一位美麗的女性，這是你最大的資本。
聆聽，聆聽心的聲音，然后在最安靜的時刻，使人長眠。
“好了?！蹦凶涌聪蛞谷校八奈婚L老，你選擇哪一個？”
“你?！币谷猩砩系囊剐蟹S著她的行走而搖動，“你快如閃電——這是萬千刺客的追求。”
男子緊盯著夜刃唯一顯露的雙眼：“你學(xué)不了。“
“學(xué)些皮毛，足夠了?！?p> 夜刃雙手合十，站立在古寺老樹前，包裹里的劍刃傾斜而出，環(huán)繞周身，顯示出生人勿近的可怕劍風(fēng)。
“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男子從腰間抽出短劍，外加飛鏢三枚——嫻熟的手法，一層扣一層地襲來。
“無用功?！?p> 夜刃啐了一口，飛鏢被狂風(fēng)卷開。
這只是試探，夜刃心里清楚，那流光般的速度，她初見之時可是驚嘆不已。倘若自己學(xué)會了——在萬軍叢中來去自如，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般，豈不快哉？
夜刃，不能永遠是夜刃。
“雷法，忍奧義·無量雷云！”
陰云四起，夜刃緊了緊四周的劍刃，期待著男子的攻擊。
流光掠過，閃電墜落。
“雷法，忍奧義·紫霧天雷！”
轟隆隆紫色雷霆降世，直落九霄，來到了夜刃的頭頂。
“劍。”夜刃一念，“去！”
萬千劍刃化作長龍直撲上空，與雷霆糾纏在一起，迸濺無數(shù)火光。雷光盛、其聲震，不過是徒有虛名，夜刃的無數(shù)刀鋒，硬生生割斷了雷霆！
“你輸了?！?p> “你要學(xué)的——可不是這個?！?p> 雷霆之中一道鬼魅的身影穿破而來，腳下連踩四塊劍刃碎片——即使劍氣呼呼如風(fēng)過，亦沒有傷他分毫。
“雷法，忍奧義·雷光！”
迅捷如雷，直取夜刃身前，夜刃踏鋒疾退——與一道雷光交手，看起來不是明智的選擇。
“怎么，害怕了嗎？”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p> “雷法，忍奧義·雷引。”
耀眼雷光洞穿了黑夜，盡數(shù)匯聚在男子短劍劍身，散發(fā)出可怕的威能，夜刃眨了下眼睛，面前已是一道殘影。
“好快?！?p> “你輸了?！?p> “是我輸了、你很強?！?p> “不，我還不夠強?！?p> “你來自均衡?！?p> 男子點頭：“（Aida）艾達?！?p> “艾瑞利亞。”
“艾瑞利亞，走吧，你要學(xué)的還很多?！?p> 雷雨長夜，隱匿群山的枯寂廟宇，夜刃的手中迸發(fā)出一點雷光。
?。ㄊ澹?p> “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我這陣子都在廟里，能聽說什么？”
“天啟者出事了。”
“天啟者？”艾瑞利亞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那位大人出什么事了？”
“心靈烈焰?！卑_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傳承自神的力量，偉大的天啟者第一次將它展露在世人面前——連同諾克薩斯人和艾歐尼亞人一起灼燒?！?p> “那有什么問題嗎？”
“天啟者是艾歐尼亞信念的化身，她是維持均衡的存在?！?p> “可是均衡，不早就被打破了嗎？”
“也是，艾瑞利亞，你看得很明白——但長老們不明白，他們正在普雷西典吵吵鬧鬧?！?p> 艾瑞利亞眼神一冷：“等普雷西典淪陷，他們很快就閉嘴了。”
百萬大軍，正在整齊如一地開拔向艾歐尼亞全境。
即便是兄弟會也于事無補，不過聊勝于無。
“走吧，我親愛的夜刃二徒弟。”
“你還有一個弟子？”
“是的，不過這不重要——我們得做些什么?！?p> “先去村莊殺些畜生?！?p> “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