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用打量垃圾的眼神俯視著刀疤:“的確,”他緊接著說,“但我也不會救你?!?p> 他冷漠地瞄了眼后者胸前的血色瀑布:“而我也不知道醫(yī)療箱都放在了哪?!?p> “林老應該知道,但他是否愿意救你…”
他也不再隱瞞,先是沖刀疤揚揚下巴,再在心口處畫了個圓:“得看你表現(xiàn)了?!?p> 刀疤先是驚疑,然后低頭。胸前的汩汩血流,差點嚇得他魂飛魄散。
“老頭…老頭!”
他下意識地爬向林玉,可全身乏力,連帶著動作也變得十分僵硬。
如果他現(xiàn)在擁有著一定的行動能力,他一定會沖上去鎖住林玉的脖子,逼他為自己療傷,但他唯一的選擇是發(fā)號施令。而他也正是這么做的。
林老默默地瞥視著這個趴在地上掙扎的將死之人,聽著他的命令,看著他那死到臨頭了還不愿服軟的惡臭表情,眼里的最后一絲絲憐憫也在無言中消散了。他毫無遲疑地轉身,背對著刀疤離去。
刀疤見狀,心直接涼了半截。但他仍不打算放下架子求饒,不僅如此,態(tài)度還格外強硬,咄咄逼人得很:“你沒聽到那小子說的么?快拿藥包過來,給我止血!”
林玉完全不搭理他,重新回到了老馬跟前。他輕輕地捋起后者的馬面:“馬兒,”緊接著抓起它脖子上的韁繩,牽著它,向著馬廄走去,“我們走。”
刀疤徹底心灰意冷了??謶忠苍诿孀拥拇呋?,變成了暴怒。他下意識地想攥緊拳,結果十指因供血不足,開始打顫,摳成了兩團:“混賬…混賬!”他滿臉慘白,還死死地盯著林玉的背影,咬牙切齒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活膩了是么?那兩個小孩的安危你也不管了么?”
他明明有求于人,話里卻沒有任何好意,甚至還因氣急敗壞威脅起了對方的家人。結果自然只有一種。
“不用理他?!甭∵€壞心眼地給了林老一顆定心丸。
“救…救救我……”刀疤終于開始慌了,面子、地位、榮譽等一系列團長之位所帶來的好處,盡數(shù)被他拋之腦后,并一個勁地、哭喊著求饒,“算我求你了…我可以給你錢……不!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給你!”
林玉終于愿意回頭看他一眼,卻沒有一絲救人的想法:“我只想…永遠不會見到你?!?p> 這其實是審判,刀疤卻誤以為是生機。他上一秒還淚流滿面,這一秒就喜笑顏開了:“哈…哈!可以,可以!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救我,我保證永遠不再拋頭露面!”
林玉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實人,沒有玩弄人心的想法。
“可我指的是,”他從一開始就巴不得這個惡徒死,這一想法從未改變過,“概率意義上的?!?p> ?。?!
刀疤不禁瞪大了眼,雙目無神。這是因為震驚、絕望,在瞬間便充斥了他的心頭。
林玉帶頭道:“我們走?!?p> “你不能…你不能見死不救!”
刀疤為了茍活下來,開始不擇手段。他甚至不惜用上了道德綁架、這種自己都唾棄的方式。
“你沒資格對我…見死不救?。 ?p> 但在最后關頭,他的邪惡和傲慢,還是沒控制住,暴露了出來。
隆已經(jīng)和林老走遠了。
靠近馬廄時,隆突然扭頭,壓根不顧后方傳來的嘶喊,平靜地提議:
“我想把善后交給你來做?!?p> 林老低落地說:
“你是我的恩人,大恩人?!彼^而補充,“我什么都會做的?!?p> *****
惡狼團的到來,不僅侵占了他的大宅,連身為馬廄的唯一住戶的老馬,都被黑馬們擠到了山下。但現(xiàn)在,一切都好轉了,因為一切都在恢復原樣。
距離刀疤死去已經(jīng)過了十分鐘——
林玉早已把老馬送回馬廄:
“你也回家了…”他抓起一捆干草,親手喂食,溺愛地看著老馬,問道,“好吃么?”
老馬不僅是他豢養(yǎng)多年的坐騎,也是寵物。但對于主人的親昵舉動,它卻沒有領情。
因為眼下,林玉整個人也是一身血紅的。
他剛把全軍覆沒的惡狼團,一個接一個地埋進了他們用于開采天然氣的工地里。
林玉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也明白了老馬為何會抵觸,和藹可親地笑:
“噢,對了,我忘了先擦干凈血?!?p> 一人一馬,親密無間。
林玉好久沒享受這種安寧了。
而下一秒,陪孩子們到山上嬉戲的仆人,其焦慮的聲音,突然從大門口傳來:
“老爺…老爺!”
林玉習慣性地聳起肩膀,即刻又平靜下來。惡狼團終究已經(jīng)滅亡了。他們來時,林玉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習慣了和他們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而他們?nèi)家呀?jīng)走了,他估計又要花一段時間來回調(diào)。
林玉看著仆人氣喘吁吁地跑來,不解地問:
“…怎么了?”
仆人跑近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托起了一只右腳受傷的鷹。
這只小鷹是他們家的寵物,隆和梨花上山時,也聽到過它的叫聲。
林玉曾想過靠它向山腳的部隊傳遞求助信息,卻無奈刀疤提前發(fā)出了“這只畜生只要從我們眼皮底下消失了半小時,我會立馬把你們都殺光”的警告。
小鷹受的傷不算重,卻虛弱地躺在仆人的手心里,輕輕叫著:
“咕……”
顯而易見,它在和孩子們玩鬧時,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仆人也在深吸一口氣后,如實說道:
“孩子們…”她一臉擔憂,眼里泛光,“都失蹤了!”
林玉頓時石化住了。一道晴天霹靂聲同時傳來,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劈開。
他不由自主地把眉頭皺得很緊很緊,難以置信,因此虛弱無力地問道:
“什么……?”
*****
主人房,木底白墻。一排木椅整齊擺放在門旁的日窗前,墻邊也擺滿了書柜,一張房間一半寬的長桌橫放在一座位于屋子中間位置的書柜旁,給人以校長室的感覺要更濃烈些。
而坐在長桌內(nèi)側的卻不是林玉,而是隆。
林玉身為一家之主,反而坐在了長桌靠近房門的那一側。
原因很簡單,他有求于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