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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風(fēng)華錄

第二章 攔路搶劫

楚江風(fēng)華錄 竺樂 5045 2019-07-05 11:27:30

  馬車踏著皚皚白雪,跑在隱匿的小路上,前方有白煙升起,在荒山中格外醒目。

  跑近了,是個(gè)荒廢的村子,破爛的房屋在寒風(fēng)中搖晃,燒焦的木頭雜亂地倒在地上,被積雪遮掩。

  夜晨見狀,打消了叫醒虞江的念頭,甩了甩鞭子,減速的馬車又開始加速。

  卻在此時(shí)陡然發(fā)生變故,馬車前方突然涌出十多個(gè)衣衫襤褸的村民,張臂擋在車前。

  夜晨一驚,猛地拉起韁繩,馬前蹄堪堪沒有踢到人。

  夜艾緊貼著前邊停下馬車,兩人停車的同時(shí)從腰間抽出軟劍,飛身落在后方馬車兩側(cè),冷冽地盯著車簾。

  綠漪靠著車廂迷迷糊糊打著盹,驟然被從車上扯了下去,頓時(shí)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架勢(shì)有些懵,很快驚慌地指著馬車,“夫人!”

  虞江被急速停下的馬車晃醒了,懵懵地揉著眼睛,被緊握住手臂,扯進(jìn)一個(gè)冰冷的身軀里,透骨的寒意刺得她一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動(dòng)!”背后的人左手箍住她,冰涼的手臂緊緊勒在她身上,隔著薄薄的衣裳,虞江能感覺到他手臂上鼓起的青筋。

  他右手持刀對(duì)著她脖子,聲音干澀喑啞,手臂的重量壓在她身上,溫?zé)岷秃疀觯伜痛植谂鲎苍谝黄?,讓虞江打了個(gè)激靈。

  虞江有些迷惘,難受地偏了偏頭,臉頰觸碰到男人的肩膀,來不及瑟縮就被越發(fā)勒緊了,男人冷冽的呼吸激得她紅了眼眶。

  虞江婆娑著淚眼,咬著唇看了眼周圍,還在馬車?yán)?,她稍稍放下心,清醒過來渾身難受,纖細(xì)要斷了一般,心口也像要被壓塌了。

  她掙扎著遠(yuǎn)離,卻離男人更近了,兩個(gè)人像嵌在一起,不留縫隙。

  滾燙的淚無聲地落在男人手上,暈開了一點(diǎn)污漬,男人不被察覺地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dòng)。

  “下去?!蹦腥税训侗平诵稚闲读它c(diǎn)力,虞江卻沒有動(dòng),眼淚一顆一顆砸下。

  “夫人!”

  “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p>  “都離遠(yuǎn)點(diǎn),敢動(dòng)手我們殺了里頭的夫人!”

  村子里又跑出來一群人,一窩蜂涌到馬車旁邊,和夜晨夜艾僵持著。

  “他敢碰夫人一下,我要你們的命!”夜艾臉色陰沉,看著村民如看著死人。

  男人無聲地催促,虞江眨了眨眼,拼命把眼淚藏了起來,咬牙往外挪。

  她剛挪到邊緣,就被箍著摔到了里頭,男人覆在她身上。

  馬車?yán)锢锿馔舛嗔耸畮酌栋灯?,如果男人的反?yīng)再慢些,已經(jīng)是個(gè)死人了。

  夜晨瞬間掀開了簾子,暗器在指尖躍動(dòng),男人在夜晨掀開簾子的剎那,和虞江換了位置,扯過被子擋住了致命的暗器。

  “再動(dòng)一下,她就死了,后退三步?!?p>  男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看不清原本的面容,那雙黑沉的眼眸里露出的冷光,讓夜晨不敢賭。

  如果緊逼之下,夫人被劃傷了……

  “條件。”

  “和他們談,簾子放下?!?p>  男人像是洞悉了夜晨的顧及,匕首抵在虞江脖子上,夜晨眼神驟縮,“住手!”

  “沒有下次?!?p>  男人在夜晨退開半刻鐘后才動(dòng)了動(dòng),看了眼安靜的虞江,咽下口里的血,左手持著匕首,右手鋪了紙,一連寫了十封信。

  如果不看虞江脖子旁的匕首和男人的落魄,兩個(gè)人如恩愛的夫妻一般,夫君環(huán)著夫人,夫人坐在夫君身上。

  男人將信折好,姿勢(shì)未變,捏開虞江的嘴,逼她吃了粒黑漆漆的東西。

  “得罪了,夫人中了黑梢毒,一個(gè)月后毒發(fā)身亡,解藥只有一份,在河泉,勞煩夫人將信送去河泉,會(huì)有人將解藥給夫人。”

  虞江動(dòng)了動(dòng)手,這次沒有受到阻撓,輕易地把手從禁錮中抽了出來,她給自己把了把脈,歪頭看了眼男人。

  男人看著那雙澄澈的黑眸,無端地別開了眼,腦中忽然劃過剛剛無意的一瞥。

  那雙眼睛里蘊(yùn)著水汽,眼眶微紅,如深山里春日的溪水,映著細(xì)碎的陽光,潺潺,泠泠……

  他以為會(huì)在里頭看到恐慌,盤算,怨恨,嫌棄,卻除了委屈的控訴和好奇,什么都尋不到,讓他一腔心思無從算計(jì)。

  男人的視線在虞江紅彤彤的身前停留一瞬,她睡覺時(shí)脫了外衣,拉扯中衣衫落了些,那一片猩紅和她細(xì)膩玉白的肌膚比起來,嚇人得很。

  “得罪了,夫人的答復(fù)?!?p>  “松手?!?p>  “黑梢之毒在下自信無人能解,夫人想活命只有這一個(gè)選擇,必有重謝。”

  “我沒有聽過名為黑梢的毒,世上沒有這種毒,烏實(shí)無毒,反而是味藥?!?p>  “天下奇毒無數(shù),夫人要用自己的性命賭一賭?”

  “你給我吃的是烏實(shí),不是黑梢毒?!?p>  男人眼神不變,匕首往前送了送,“黑梢毒無色無味,非發(fā)作之時(shí)不可察覺?!?p>  “你是江湖騙子?”

  “……”

  “夜晨和夜艾很厲害的,他們要生氣了,我也要給你下藥了?!?p>  “為何剛剛不下?”

  “?。俊?p>  男人盯著虞江看了會(huì),在她清透的眸子里敗下陣來,扔了匕首,松了桎梏,一手搭在眼睛上,倚著馬車,再無動(dòng)作。

  虞江傻乎乎地等了會(huì),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在男人睜眼的時(shí)候倏的縮回指頭,不敢看他。

  “你是攔路搶劫的土匪嗎?”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土匪,好像比書上寫的好很多,不會(huì)打人,也不殺人,就是被挾持的時(shí)候很疼。

  虞江紅著眼睛碰了碰身上,疼得輕嘶了聲,眼里被水汽暈染,鼓著腮摸了個(gè)小盒子,手放在衣帶上才想起男人。

  她回頭看了眼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男人看了眼被她壓著的腿,漆黑的眼睛深不透底,“夫人不走?”

  “我不是被你綁架了嗎?”

  “……”

  “那個(gè)你……”

  男人面無表情抽出了腿,支起身體弓著腰往馬車外走。他再瘦,骨頭架在那,高大的身軀在馬車?yán)锔裢鈸頂D。

  身體的疼痛無時(shí)無刻不在凌遲他,他唇色慘白,牙縫里全是血,佝僂的身體即使彎了很大的弧度,也不顯低微。

  他回頭拾起散落的信,一陣驟然的疼讓他失了神,被腳下的盒子絆了下,半跪著,堪堪撐在虞江面前。

  虞江能感受到他手臂的顫抖,歪頭看著他暴起的青筋,他急促的呼吸灑在她脖頸處,怎么躲都躲不開。

  “失禮了?!蹦腥司忂^來后,還是沒有表情,虞江卻覺得他好像有些難堪。

  男人硬生生掰斷了根指頭,凌亂的頭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額上,他這輩子都沒有這么失態(tài)過。

  一只溫?zé)峄伒氖职丛谒滞笊?,他已?jīng)一只手放在簾子上了,費(fèi)力地止住了捏斷那只手的心,回頭看去。

  “我可以給你治病,但是你要發(fā)誓,以后不做土匪了,要做個(gè)好人。”

  “不必?!?p>  “你中毒太深,再有幾個(gè)時(shí)辰就要毒發(fā)了,這里有其他大夫嗎?”

  “夫人能解?”

  “能呀,但是你要先答應(yīng)我?!?p>  男人收回手,竟有些發(fā)顫,他喉結(jié)滾動(dòng)了幾下,第一次將虞江看進(jìn)了眼里,“當(dāng)真能解?”

  “為什么不能?”

  “在下不是土匪,此地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劫持你們是想尋一條活路。”

  “騙人,這里是鳳酈?!?p>  男人一時(shí)跟不上虞江的思緒,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gè)人……他看不懂,他閱盡世人,沒有見過一個(gè)這樣的人。

  在最后能遇見這樣一個(gè)傻子,是他的幸運(yùn)。

  虞江指了指被他們折騰得亂糟糟的車廂,“躺下?!彼屏撕熥犹氯ィG漪笑了笑。

  綠漪哭花了眼,這瞧瞧那瞧瞧,看了好幾遍才安心,“您可嚇?biāo)冷魞毫??!?p>  “沒事呀,乖漪兒。”

  “怎么能沒事!要是您出了事,漪兒怎么向公子交代!”

  “好啦,去打點(diǎn)水來,然后……”

  虞江看著后頭空空蕩蕩的馬車有些懵,這才注意到周圍衣不蔽體的村民,傻了會(huì)。

  “漪兒見他們可憐,都給他們了,夫人不要看,都會(huì)好起來的,我們?nèi)チ四峡ぴ僦脗渚褪??!?p>  虞江呆呆地“嗯”了聲,很快被夜晨夜艾的動(dòng)作引回了神,“別打他!他是好人?!?p>  “夫人!”

  “他不是土匪。”

  “夫人!他……”

  “好啦,快去打水,要來不及了?!?p>  虞江推著男人上了馬車,綠漪想阻止,有心無力,夫人這樣的性子,公子是怎么才舍得把人送出來的。

  虞江嫌棄地拎起了點(diǎn)男人的衣襟,蔥白的指尖上沾了層灰,“臟死了?!?p>  男人看著被他身上的污垢染成花貓的人,眼底閃過一絲情緒,不僅傻,還遲鈍。

  他看得出她只是單純地抱怨句,沒有丁點(diǎn)鄙夷,他忽然就確信了,他能活。

  虞江扯開男人破爛的衣裳,用布沾了水擦拭他瘦骨嶙峋的身體,男人按住布,“在下自己來,多謝夫人。”

  虞江應(yīng)了,卻沒有轉(zhuǎn)開視線,男人話在嘴邊,沒有說出口,在她純凈的眸子下,沒有人能說出什么。

  “你吃過解藥嗎?”

  “不曾?!?p>  “那你為什么能站起來?”

  虞江邊扎著針,又試了幾次他的脈,沒錯(cuò)呀,她好奇地在他身上點(diǎn)來點(diǎn)去。

  男人起初還看著她的指尖,后來索性看著頭頂,本就是必死之局,他也想開了,無所謂。

  時(shí)不時(shí)觸碰到他的手,輕軟得有些不可思議,讓他片刻出神。

  “你應(yīng)該早就動(dòng)不了了才對(duì),你這個(gè)人好奇怪。”

  “忍耐力比常人好。”

  虞江沒有再問,不緊不慢地在他身上扎了密密麻麻的針,從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里翻出一個(gè)小小的豇豆紅梅瓶,把里頭的藥遞給男人。

  等到虞江一根一根拔出針,已經(jīng)是兩個(gè)時(shí)辰以后了,她身上汗涔涔的,衣裳貼在身上,額前貼了幾縷頭發(fā),認(rèn)真的眼眸里流淌起笑意。

  男人像在火上灼燒,僵硬的身體不再沉重,灼人的痛意也被滾熱蒸發(fā)了去,渾身透著輕松。

  “多謝夫人?!?p>  “你還醒著???不應(yīng)該睡著了嗎?”

  “這毒……”

  “我給你緩了兩天,夠你去南郡尋醫(yī)了?!?p>  “夫人能否徹底解了此毒?”

  “哎,你別太過分啊,人要知足,別得寸進(jìn)尺!”

  綠漪氣呼呼地要把他攆下馬車,滿臉不耐,她怕節(jié)外生枝,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男人唇邊溢出了血,嚇了綠漪一跳,指著他說不出話。

  “先前多有得罪,此恩林胥沒齒難忘?!?p>  “我這里沒有藥材,你這個(gè)毒解起來要兩三個(gè)月,我此行不能耽擱,只能幫你這些。”

  林胥又咳了灘血,垂眸擦去唇上的血,“夫人可否將藥方寫給我,我去南郡直接抓藥?!?p>  “可以,藥是輔助,補(bǔ)虧損的,否則你身體撐不住,你中毒太深,還是要行針祛毒?!?p>  “那夫人可否再將行針穴位畫于在下?”

  綠漪看不下去了,示意夜晨將他拖下馬車,“你怎么不直接讓夫人給你解毒?”

  林胥厚著臉皮:“如果可以倒是想拜托夫人,若是夫人方便……日后必定厚報(bào)?!?p>  綠漪氣急了,還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人,“夜晨!”

  夜晨正要?jiǎng)邮?,林胥咳了一大灘血,氣息萎靡?p>  “林兄弟!”

  幾個(gè)村民對(duì)著虞江跪下,“夫人救人救到底,帶林兄弟去南郡吧!他一個(gè)人哪能去了?林兄弟對(duì)我們有恩,要不是林兄弟,我們遇不到夫人,都要凍死在這??!”

  虞江看了林胥一會(huì),“帶他一起吧?!?p>  “夫人!”

  “既是遇上了就要救,阿君知道了也會(huì)答應(yīng)?!?p>  “反正我也拗不過您,帶就帶吧,奴婢先收拾收拾?!?p>  林胥垂著眼,密長(zhǎng)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多謝夫人?!?p>  “沒事?!?p>  馬車又行了半日,在山中溪邊露宿,綠漪一再催促林胥洗澡,“傷寒了有我家夫人,你怕什么?就算只剩一口氣,也能救活你?!?p>  林胥觸著冰冷的溪水,心里自嘲,就這么死了也能流傳千古了。

  他洗完換上夜晨的衣裳,洗凈的樣子還算順眼,五官雖不出挑,勝在皮膚白凈。

  綠漪扔給他一個(gè)小瓶子,“夫人給你的,不想死就吃了?!?p>  林胥看著綠漪的背影,打開瓶子,一股腦倒進(jìn)嘴里咽下去,躺在石頭上,久久看著滿天的星斗。

  馬車?yán)锞G漪氣急敗壞的嘟囔聲在夜色中彌散,夾雜著貓兒一般的嗚咽和抽泣,到天明才靜謐下來。

  第二天一早,虞江碰了碰身上,不疼了!她笑著蹦下馬車,綠漪已經(jīng)熱好了點(diǎn)心。

  虞江洗漱完捧著一塊桃花糕,看著被冰雪覆蓋的溪流,心情極好。

  綠漪看著一旁小口吃著桃花糕的林胥,突然問道:“你從哪來的?”

  林胥頓了下,故作疑惑地看著綠漪。

  綠漪板著臉:“夫人說你這毒需兩三個(gè)月才能解,那你所中必然是罕見之毒,你一個(gè)要飯的誰會(huì)給你下這種毒?還有你的身手,病成這樣還能躲過夜晨的暗器,武功也不弱?!?p>  林胥眼底流光一閃而過,收回了要說出口的話,身上的毒家里的大夫都解不得,眼前的白衣夫人是唯一的機(jī)會(huì),此行勢(shì)必要同他們一起。

  他們的吃穿用度雖素卻精巧,非一般人所用,南郡周邊的大城除了燕海城就是河泉,而看他們來時(shí)和所去的方向,心里短短幾瞬就有了計(jì)較。

  他面上平靜不顯心思:“在下乃河泉人氏,家里父輩操勞了幾代,打下一些基業(yè),家父逝世后由我掌家?!?p>  “家里兄弟不滿于我,兩個(gè)月前下毒殺我,我在家中護(hù)衛(wèi)的保護(hù)下僥幸逃脫,卻……”說著眼神一黯,一副悲戚的樣子不似裝出來。

  綠漪見自己引了別人的傷心處,連忙道:“不好意思呀,你別傷心,等到了南郡解了毒,你再回去搶回來就是?!?p>  林胥還沉浸在傷心事里未走出來,“在下這副身體,又從未一人離家,想回河泉怕是難了,不知幾位是要去哪?”

  綠漪正要編一個(gè),就聽虞江道:“我們也是去河泉?!?p>  “那在下可否與幾位一同去?路上好有個(gè)照應(yīng)?!?p>  看到綠漪不想回答的樣子,林胥又問道:“夫人救命之恩,林某還不知夫人姓名,能否告知?”

  虞江經(jīng)他提醒才想起來,回道:“在下虞江,與夫君久未回鄉(xiāng)下老家,趁著過年回去住上一陣,他尚有余事未完,我和婢女綠漪,家丁夜艾,夜晨先行回去?!?p>  “原來是這樣,林某……”

  林胥還想說什么,被綠漪打斷了,“我們確實(shí)有事,帶不了你,到了南郡給你些銀子你自己去吧?!?p>  林胥沒再說話,低頭吃著桃花糕,眸底暗光翻涌。

  虞江心軟,見他的樣子想開口留他,被綠漪瞪了眼,咬著點(diǎn)心沒有說話。

  趁幾人消食的功夫,虞江又給林胥行了一次針,視若無物般扎了他一身銀針,沒有一分羞赧。

  卻是綠漪恨不得殺了林胥,對(duì)他病弱的身體品頭論足,從頭到尾嫌棄了一通。

  過了正午,南郡城門已經(jīng)可以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虞江興致勃勃地?cái)?shù)著:“蓮花酥、杏仁豆腐、馬蹄糕、黃金糕!還有灌湯包!漪兒我餓啦?!?

竺樂

女主沒有成親哦~等男主發(fā)現(xiàn)的時(shí)候就可以撒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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