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看到卜一和徐一千已經(jīng)趕到,便對還在打拳的趙悠道:“哥,那人來了,還帶了個小弟?!?p> 趙悠沒立即回答高良的話,而是在打完完整的套路后才停下手上動作,扶著沙袋喘了會兒氣,高良很有眼力的一手毛巾一手礦泉水遞了過去。
趙悠摘下拳擊手套接過礦泉水猛灌幾口,把瓶子還給高良,接過毛巾轉(zhuǎn)過身,眼神鎖定卜一,擦了下頭上的汗水,徑直走了過去。
趙悠一動,他的學員和兄弟們?nèi)几鴦恿似饋?,近百名精壯漢子一起敵意明顯的朝自己這邊走來,要換做去過異世之前的徐一千,不用對方動手,光這氣勢就能把他嚇到腿軟。
不過此刻的徐一千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趙悠,沒有絲毫懼意。
“你就是打傷我弟弟的卜一?”
趙悠走到卜一面前,開門見山。
卜一點點頭說:“你弟弟是趙然吧?嗯,他的傷是我干的,不過不是打的,是踹的?!?p> 卜一的話引起趙悠小弟們的一陣騷動,有脾氣火爆的直接罵了臟話,趙悠扭頭喝止一聲,全場瞬間安靜后,他沖卜一說道:“很好,這場單挑怎么算,小良都和你說清楚了吧?”卜一四下看看,有點無趣的說:“別廢話了,趕緊的吧,打完你我還得吃晚飯去呢?!?p> 又是一陣騷動,趙悠小弟們的罵聲比剛才更盛了一些,趙悠再次喝止他們,又沖卜一問道:“很好,別說我欺負你,上拳臺還是進八角籠?隨你挑?!?p> 說著趙悠指了指旁邊,一個是彈簧繩圍起來的拳擊臺,另一個不是臺子,在平地上,是鐵絲網(wǎng)圍成的八角籠。
卜一迷茫的問道:“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趙悠微微皺眉,他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么外行的問題,但眼看卜一滿臉真誠,趙悠想了想還是用最簡單的話語解釋道:“上拳臺,戴護具,進八角籠,不戴護具。”
趙悠說完,高良就揚了揚手里拎著的拳擊手套,示意這就是“護具”。
卜一撇撇嘴道:“那就進那個什么八角籠打吧,我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p> 趙悠嘴角牽起一抹猙獰的笑,輕聲道:“正合我意?!?p> 其實對于趙悠來說,八角籠和拳擊臺真正的區(qū)別是,拳擊臺可以認輸,八角籠,卻是不死不休的戰(zhàn)斗。
換句話說,他今天沒打算讓欺負過他弟弟的人活著離開…起碼不能讓對方完整離開。
一陣陣有節(jié)奏的吶喊聲中,趙悠率先走進八角籠,卜一跟著剛要進去,徐一千忽然拽住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卜一面露難色,但在徐一千的連哄帶勸下,最終還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脫下上衣外套走進八角籠,籠門關閉,武館兩名工作人員立刻用鐵鏈把籠門鎖住。
這一幕看得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發(fā)出了發(fā)自肺腑的吼叫,因為他們都知道籠門上鎖的意思,那就是等這場戰(zhàn)斗結(jié)束時,籠子里還能站著的人,最多只會剩一個。
卜一體型修長肌肉勻稱,完全是衣服架子一般的男模身材,但和強壯的趙悠對面而立,相比之下就顯得有些瘦弱。但這絲毫沒影響卜一的狀態(tài),他根本沒在意自己和對方在體型上的差距。
一個臨時充當主持人的武館學員拿著鐵皮喇叭走到八角籠旁邊,打開喇叭開關沖籠子里喊道:“對戰(zhàn)雙方都準備好了嗎?!”
趙悠盯著卜一,沖那個裁判招了招手,裁判會意的把手中喇叭拋進八角籠里,趙悠穩(wěn)穩(wěn)接住,全場瞬間安靜,趙悠依舊緊盯著卜一,把喇叭舉到自己面前說:“今天,只有一個人能站著走出這籠子,祝你好運。”
說完,趙悠便把喇叭拋給了卜一,與此同時,剛剛徹底安靜的武館瞬間沸騰,歡呼聲,口哨聲,吵得人什么都聽不清。
卜一看了看手里的喇叭,輕輕一笑,湊到趙悠耳邊小聲道:“哎,我一會兒假裝被你打敗,幫你在你小弟們面前保住面子,你也別說要我留腿什么的,大家各退一步,以后就是朋友,行不?”卜一說完就收回身子,沖籠子外面的徐一千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jīng)把徐一千交代的話告訴了對方。
徐一千微微一笑,沒說什么。
這正是他剛才叮囑卜一的話,其實今天一進武館他就生出了這念頭,自己和趙然的恩怨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趙悠這個做哥哥的要給親弟弟出頭,于情于理也都說的過去,這件事到此為止是最好的,沒必要非得結(jié)下這么個看起來挺有人脈的仇家。
當然,徐一千心里還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剛才粗略算了一下,趙悠這些學員朋友什么的數(shù)量加起來有上百人,要是跟這些人搞好關系,將來等自己的路邊攤開起來了,他們不能不照顧自己生意吧?那樣的話,就算每天一人買自己一個肉夾饃,也得一百多個呢。
一個肉夾饃賣六塊,工本費算四塊,那就相當于賣一個就能賺兩塊,賣一百個就是兩百塊,一天兩百塊,一個月就是六千塊,這么多錢,真是想想都激動,做夢都能笑醒呢。
可此時卜一這話聽在趙悠耳朵里,就成了赤裸裸的挑釁,而且是那種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挑釁。
這讓他很憤怒,憤怒到有些失去理智,這也導致他只顧在意卜一說的內(nèi)容,卻忽略了卜一怎么能在如此嘈雜的環(huán)境里,清晰的把悄悄話傳進他的耳朵。
扭扭脖子,已經(jīng)起了殺心的趙悠要過喇叭再次說道:“少廢話,開始吧!”
這次說完他沒再把喇叭拋給卜一,而是直接拋給了場外的主持人。
卜一也沖主持人打了個OK的手勢,咧嘴一笑,示意可以開始了。
主持人舉起喇叭吼道:“好,那雙方準備,各就各位…開始!老大!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武館學員齊聲大喊著,這聲音吵得徐一千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卜一也被吵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沖天空豎了下中指。
趙悠按了按手指關節(jié),猛然沖著卜一面門打出一記直拳,單挑正式開始。
吵鬧的觀眾像是被注射了同一色號的雞血一樣,各個都喊得面紅耳赤,怎么看都比臺上真正參與戰(zhàn)斗的兩人還興奮。
徐一千看了一會兒不由得點了點頭,這趙悠確實有兩下子,起碼跟他那個弟弟趙然完全不在同一檔次。
可臺上的趙悠此刻卻有苦難言,雖然看上去大部分時間是他在進攻,而且對手也著實挨了自己幾下狠的,但他每次打中卜一都感覺像是打在鋼板上一樣。
憑借習武多年的經(jīng)驗,他很清楚,自己的所有攻擊都沒給對方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的傷害。
再看對方,雖然氣勢上好像不如自己,但從他那淡定的表情和戲虐的眼神能看得出,對方恐怕連一半的實力都沒拿出來。
這場格斗在進行完第一分鐘時,趙悠就已經(jīng)知道了最后結(jié)果。
關于武學,中國自古就有兩個顛撲不破的真理,一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是‘一力降十會’。
這其實就是格斗的兩個終極精髓:速度和力量。
古今中外所有的武學流派研究出的所有招式,全都是在為這兩點服務,全都是為了提升自身這兩方面的屬性值。
所以當一個人的速度和力量能夠完全壓制對手時,所謂的‘招式’就沒有意義了,這也是武俠小說中常說的‘無招勝有招’的真正含義。
此刻的趙悠就能清晰的感受到這種絕對實力的壓制,他很清楚,自己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但他是不可能認輸?shù)?,所以現(xiàn)在只能拖著,邊打邊想辦法。
趙悠的氣息逐漸開始混亂,再看卜一,仍舊能用氣定神閑四個字來形容。
騎虎難下的趙悠后退兩步,悄悄調(diào)整著呼吸。
臺上的氣氛依舊緊張,趙悠仔細打量著卜一那張俊朗的臉,只見卜一不時用詢問的眼神和自己對視著,趙悠權(quán)衡一番,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接受了卜一開打前的提議。
卜一微微一笑,擺好架勢,趙悠氣沉丹田,猛然提力,兩步助跑后一記鞭腿甩出,卜一雙臂一擋,慘叫一聲,很配合的順勢倒飛砸向了八角籠壁,落地就趴在了地上,做出一副想起卻起不來的模樣,嘴角甚至還流出了一絲鮮血。
他這副樣子讓趙悠一瞬間都有些晃神,這…這演的也太逼真了吧?要不是確定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估計自己都會被他這演技騙到。
情緒激動的觀眾同樣沒發(fā)現(xiàn)任何破綻,這一腳帶來的歡呼聲堪稱山呼海嘯,氣勢蕩天。
其實今天之前,趙悠一直對自己的實力都是很有信心的。
當初打濱海城上一代拳王時,他為了保險起見提前給對方塞了十萬塊錢,卻沒想到狡猾的拳王上臺后忽然臨時提出要加價。
因為拳王知道,那場戰(zhàn)斗對趙悠非常重要,重要到不允許有任何閃失,所以他才會趁火打劫。
沒想到的是,向來討厭被人威脅的趙悠被拳王這一舉動給徹底激怒,而他也在和拳王前半場的交手中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拳王的實力,根本沒有傳說中那么可怕。
本著泄憤和封口的目的,那場比賽的后半場,趙悠直接把拳王打成了殘廢,他也成功的一戰(zhàn)成名,成為了濱海城無人敢挑戰(zhàn)的新一任拳王。
只是今天他才終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人群外圍,一個一直在沉默觀戰(zhàn)的兜帽衫男子看到卜一被打倒,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走到武館門口,剛才負責接待卜一二人的那個胖子忽然把手搭在兜帽男肩膀上,熱情的說:“兄弟是頭一次來我們武館吧?看著眼生啊,別著急走,節(jié)目還沒結(jié)束呢。按規(guī)矩今晚老大會請客,不管老朋友新朋友都可以參加哈?!?p> 兜帽男扭頭看向胖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肥厚手掌,視線又順著胖子的手臂一路上移,直到和胖子目光相接。
對視的一瞬間,胖子表情突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zhàn),放在兜帽男肩膀上的手也收了回來。
兜帽男一語未發(fā),自顧自走出武館大門。
直到看不到兜帽男的身影,胖子才咽了口口水小聲說了句:“這特么是死人還是活人???人類怎么會有這種眼神?”
武館外,兜帽男無限鄙夷的自言自語道:“異界妖族,哼!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