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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來的吸血鬼

25 義和團(tuán)

明朝來的吸血鬼 赤族隱士 2924 2019-08-24 20:23:00

  竹篙往岸邊一點,小船滑入江中,劉阿公奮力搖動雙槳,小船推波而去。

  劉阿公拔出插在腰上的旱煙桿,裝上煙葉子,用洋火點了,站在船頭邊搖著槳邊“啪嗒啪嗒”抽了一陣。

  江面開闊倒映著兩岸群山,江水清澈見底。其時暮日蒼白,照著水波如銀魚翻躍。

  劉阿公探頭對傳教士說道:“洋老爺,東浦到西浦正常一個時辰嘞,今天風(fēng)大要耽誤一會哉?!?p>  傳教士“恩”了一聲推開棕蓬窗,凝神看著窗外搖晃的風(fēng)景。

  劉阿公把煙桿往船舷上敲了敲,插回腰里,仰頭唱起了本地的土歌謠:

  “正月里來正月中,財主托人請長工,三杯苦酒吃下肚,一年牛馬做上頭。二月里來二月中,肩背衣裳去上工,丟下老母無人管,新來妻兒打短工。三月里來三月中,風(fēng)雨扶犁不停工,一犁耕出爺碑記,眼淚汪汪如泉涌……”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船行至一個大轉(zhuǎn)彎,江邊有一片石灘,劉阿公用竹篙將船撐到岸邊,看樣子此地是臨時??奎c。

  劉阿公對傳教士說道:“洋老爺,您稍等下咯,小老兒去拉泡尿哉?!?p>  傳教士也走出船艙,和氣地說道:“我不趕時間,你慢慢來,我也下船走走。”

  劉阿公夸道:“洋老爺,您中國話說的真道地,不看長相,還以為是京城來的老爺哉?!?p>  傳教士學(xué)著當(dāng)?shù)卣Z調(diào)接道:“過獎咯,講得一般哉?!?p>  劉阿公“嘖嘖嘖”數(shù)聲,很稀奇地看著眼前的洋老爺。

  江邊林子里樹葉稀疏,地上有幾處新堆的土墳。劉阿公嘆了口氣道:“哎,瘟疫越來越兇咯,外路人逃難到這里,以為能吃飽飯,結(jié)果染上瘟疫死咯,家也回不了成了孤魂野鬼,可憐吶?!?p>  江浙一帶天氣潮濕,十月的江風(fēng)陰嗖嗖地,吹著人刺骨頭一樣的冰冷。劉阿公縮著脖子,蹲在岸邊石頭上,又抽了一陣旱煙。傳教士站立江邊,聽著水波攜著“嘩嘩聲”推著小船左右搖擺,似乎陷入沉思。

  兩人正要返回船上,突然聽到有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叫起來:“劉老頭,把你的煙葉子拿些給我。”

  跟著從樹林里走出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剛才說話的人,名叫鄔長生,穿著臟兮兮的皮襖,歪戴著一頂氈帽。后面一人叫劉一熊,黑黑的臉,大辮子盤在脖子上,籠著手怕冷似地不停跺腳。

  劉阿公笑著說:“啊呀,是長生和一熊啊,煙葉子我有嘞,你們都拿去吧,給小老兒留一點回程抽就成哉?!?p>  那兩人看到劉阿公旁邊站著個外國人,都是一呆。

  鄔長生“呸”地一聲吐了口濃痰,用腳踩了踩,說道:“劉老頭,你能耐啊,做起洋鬼子生意來了?!?p>  “嘿嘿……都一樣,都一樣,都是客人哉?!?p>  鄔長生用下巴指了一下傳教士,歪著臉道:“欸,你到這兒來干嘛?”

  “Excuse me?”

  “娘殺個閑腿,洋鬼子只會講鬼話。我說……你,來,干,嘛?”

  傳教士學(xué)著鄔長生,一字一頓地說:“我,干,你,媽?”

  劉一熊邊跺腳邊“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鄔長生瞪著眼踹了他一腳。

  劉阿公忙插嘴道:“天色不早嘞,我送完客人還得回東浦哉。長生,煙葉子我給你留下哉。洋老爺,我們快點走。”

  鄔長生歪著頭,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傳教士,看著他上了船。

  劉阿公快速地幾竹篙把船撐入江中,松了一口氣,說道:“洋老爺,你勿惹到他們,他們很兇巴巴的哉。”

  “他們是干什么的?”

  “都是拳民哉?!?p>  “這里也有義和團(tuán)拳民?”

  “有,有,不少嘞。聽說還要去天津,迎一個大師兄過來主持哉?!?p>  天色漸漸變黑,前方有燈火亮了起來。

  劉阿公轉(zhuǎn)頭說道:“洋老爺您看,西浦到了哉。洋老爺?shù)认乱ツ睦铮俊?p>  傳教士說道要去王員外家。劉阿公道:“那真巧嘞,我也要幫人送東西到王員外家,我們正好做一路走哉?!?p>  西浦渡口比東浦空曠荒涼,三面靠山,寒風(fēng)在江面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發(fā)出嗚咽聲。

  劉阿公等傳教士下了船,便先行在前領(lǐng)路。傳教士穿上立領(lǐng)披風(fēng)裹好,戴著斗笠遮住了一大半臉,斗笠下只露出一叢黑胡子,加上天黑,從外表完全看出來是洋人。

  一條青石板長街,筆直穿過西浦鎮(zhèn),就是王員外家大宅。街面兩旁的店鋪都關(guān)著,偶爾碰到過路人,也是低著頭匆匆忙忙趕路。只有極少數(shù)人家點著油燈,好多家的門外掛著白燈籠,燈籠紙破了,被風(fēng)吹得“仆仆仆”地響,氣氛十分詭異。

  王家大宅白墻新瓦,門口兩只大石獅子,十分氣派。

  劉阿公上去“啪啪啪”打門,“嗚呀”一聲門開了小半條縫,擠出張下人的臉,看了看兩人:“欸,這不是劉阿公嗎,你來做啥西?”

  劉阿公將徐錫麟交代的事情說了,把裘皮和綢布交給下人,指著傳教士說道:“這位洋老爺是來找王員外的。”

  傳教士拿下斗笠,下人吃了一驚:“呀,是洋人……真不湊巧,老爺?shù)浇B興去嘞,您找我們老爺有啥事體?……您先請進(jìn)吧,我叫管家的和您說哉?!?p>  下人領(lǐng)著傳教士往內(nèi)堂去,人未到,先聽見打麻將的聲音。

  一個軟糯糯的聲音,奉承地說著:“老太君,您看我給您摸的這張牌,合不合意?”

  又一個蒼老的老婦人聲音喜道:“劉師爺,你真是名副其實的糯米手,格會來事嘞,抓什么是什么。三萬,我自摸,呵呵呵……”

  “老太君福星高照,打牌把把糊哉?!毕氯俗炖锝兄觳脚苌锨埃皫煚?,來了個洋人要找老爺?!?p>  劉師爺名叫劉長書,長得胖乎乎地很討喜,天生嘴角上翹,永遠(yuǎn)一副笑呵呵的樣子。他是王員外家的管家,因為先前在紹興府做過師爺,別人還是習(xí)慣性叫他師爺。

  麻將桌上一個打扮的很富貴,老態(tài)龍鐘的老婦人,瞥了一眼傳教士,伸了個懶腰說道:“我累咯,不打了不打了,扶我去休息?!?p>  三個陪打麻將的丫鬟,趕忙站起來,一個去扶老太君,一個拿暖壺,一個拿手杖,簇?fù)碇咸庾摺?p>  看著老太君跨出門口,顫顫巍巍走遠(yuǎn)時,突然間傳教士眼里精光大盛,直向著老太君射去。老太君似乎感受到了背后凌厲的目光,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嘴里嗚嚕著:

  “烏漆墨黑地路也看不清,還不快把燈籠拿高點。你們這些奴才,白長了眼睛,跟瞎子似的。我老人家的身體可金貴得很,把我磕到碰到了,叫你們拿賤命來賠?!?p>  同時傳教士心里也閃過疑惑的念頭。王員外的老母親為何是個赤者?自己從未見過她,卻分明有一絲很熟悉的感覺。

  而且更奇怪的是,聽她說的這些話,更像指桑罵槐,明著罵下人丫鬟們,實則似乎是指著自己說的。

  劉長書和傳教士互相施禮后,劉長書滿臉堆笑問道:“洋老爺您好。您找我們家老爺有何事?”

  劉長書長年在官府衙門當(dāng)差,迎來接往,見過無數(shù)達(dá)官貴客富門公子。他看眼前的洋人長著一把大黑胡,貌似粗獷,細(xì)瞧之下實則五官俊雅不凡。一身淡然不拘的樣子,舉止溫雅有禮,但一對藍(lán)眼睛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精光,令人不敢小看。

  傳教士從皮箱里取出一張公文,遞給劉長書,劉長書用肥胖的手指謹(jǐn)慎接過,讀了起來:“特準(zhǔn)許,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lián)合王國(英吉利)傳教士湯夢生,赴汝地傳播上帝福音,行政衙門給予方便行事。”

  劉長書道:“原來是從英吉利來的湯夢生神父,久仰久仰。湯神父去紹興府衙知會過了嗎?”

  “沒去紹興。我和府上王大人認(rèn)識,他得知我要來西浦,讓我有事便來找他父親王員外商量,方便行事即可?!?p>  “原來是王大人的朋友,那就是自家人。不過……老爺去了紹興,什么時候回也不一定。您和我商量什么的么……我也做不了主……”

  湯夢生盯著劉長書:“老太君可以做主嗎?”

  “老太君身體不好,一直以來都臥床休息。今天突然來了雅興想打幾圈麻將,現(xiàn)下又累了,不好打擾她?!?p>  “她身體不好?”湯夢生眼神悄然一變,“既然這樣,等王員外回來,我再來叨擾?!?p>  “那好,那好。湯神父是否有落腳的地方?”

  “……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湯神父……”劉長書湊近了低聲說道:“您最好住在店里,少在外面走動,我們這兒……最近有瘟疫,會傳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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