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智承打電話問順子。
“老林,還記得不?”
“有這么多個老林,你指的是哪個老林?”
“就是那個才進大學的時候有著五斤糧票的傳奇的老林?!?p> 智承這么一說,順子記起來了。
“老林這家伙現(xiàn)在混得不錯,不但是廠長了,還有不少股票?!?p> 老林大學畢業(yè)后去了湖北的一家冶煉廠,他去的這家冶煉廠屬于一家大型的國有企業(yè),當時他去的時候做的是技術(shù)工作。后來總公司響應國家的西部大開發(fā)要在西部辦公司,于是他就響應公司的里的號召,調(diào)到了西寧去了。聽智承介紹說老林那時去西寧的時候,那里雖有不少礦產(chǎn),但那的人才卻是非常的缺乏,對他們建廠所需的人才在本地完全找不到。而老林他們幾個硬是手把手地把當?shù)貑T工帶出來了,在一片荒蕪之地上辦起了一家現(xiàn)代化的工廠。
“明天老林會過來,這次他帶了一個隊到咱湘冶學習,到時我們看情況接待一下?!敝浅姓f。雖然兩人都離開了廠里了,但習慣了把湘冶稱為自己的廠。
聽到老同學要過來了,智承與順子對如何接待老林做了個簡單的安排,由智承去聯(lián)系酒店的事,順子負責接送他。
第二天,老林如期到了湘冶,他直接去了廠里報到,然后由老尹帶他把入廠的手續(xù)辦好,把帶來的人員安頓好了才通知智承的。他是負責帶隊特意來進行技術(shù)學習的,這次來學習的地方正好是智承原來工作的分廠。
老林安頓好了之后,給智承打了電話,說已經(jīng)把廠里的事情安排好了。
于是智承告訴了順子。
“廠里給他們安排在了培訓樓,你到時負責去接他吧?!敝浅袑樧诱f。
“培訓樓那環(huán)境是不是有點簡陋了,要不要重新安排一下?”順子一聽是培訓樓,馬上給智承說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跟他說了,聽他的意思是廠里培訓樓的生意要照顧一下吧,他也不好推辭的?!敝浅袚u了搖頭說。
既然是廠里的安排,順子不好再說什么了。
“我先去酒店吧,你去培訓樓看看,五點鐘準備接他出來,怕堵車了不方便。我順便再通知一些同學過來?!敝浅姓f。
于是兩人開始分頭準備去了。
老林人生地不熟的,順子直接上到了培訓樓里去找他。
那培訓樓還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一棟四層小樓,有點象小一號的學生宿舍,每一層有一間衛(wèi)生間,接待百來號人住宿是沒有什么問題的。那時順子才進來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條件不好,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就顯得有些矮小了。房間不大,每間房子可住四個人。
順子向服務員打聽起老林他們的住處來。
“你說的是西寧來的客人吧,都住三樓了?!迸嘤枠抢镒〉娜瞬欢?,服務員很準確地告訴了順子老林的住處。
順子來到了在樓,看到了西寧來的客人,他們來了十幾個人,看起來象包下了一層樓一樣。順子從窗戶里一眼就認出了老林,他正在安排著其他員工什么事。
順子來到老林旁邊,問:“老林,可以出發(fā)了嗎?”智承已經(jīng)跟老林交待好了安排的事,順子就不繞圈子了,直奔主題想接老林一起去吃飯了。
“噓!”老林示意順子別做聲。然后悄悄地說:“這事別讓他們知道,如果他們知道我出去會同學了,怕他們有看法?!?p> 聽老林這么一說,順子干脆先到培訓樓的廳里等著老林下來。
過了好一會,他下來了。“這些家伙還想翻天了不成,這意見那意見的,是到這里來學習的,又不是來享受的?!崩狭忠贿呑咭贿呎f著。
順子猜肯定是那些一起來的員工在說這里的住宿條件的事,于是跟老林說,“要不要給你安排一個好點的地方?”
“這怎么行呢?我在外面住,這些人更會管不了的,就這樣吧,兩周就結(jié)束了?!崩狭终f。
既然他這么說了,順子不好再說什么了。他很理解老林的看法,領(lǐng)隊在外面住,肯定搞不下去的。
順子的車就停在培訓樓外面,兩人上了車,往酒店開去。已經(jīng)到了下班高峰了,路上開始堵起來了,順子趕緊給智承打電話,告訴他晚點上菜。
過了半個小時,車終于到了酒店,其他的同學都已經(jīng)到了。
看到同學們都已經(jīng)落座了,智承吩咐服務員開始上菜。
看菜上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起舉杯歡迎老林的到來。
“老林可是咱班的好酒量。”智承笑著給老林倒酒。
“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遠了,都不喝了,今天老同學在一起,那是沒辦法。”老林叉著手靠在桌子,笑著看智承倒著酒,臉上泛著一點紅?,F(xiàn)在的老林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為了五斤糧票而爭吵那種蒙勁。變得老成了很多,更象領(lǐng)導的風度。也難怪,畢業(yè)都十幾年了,只是心理上感覺就象昨天一樣。
“你這就是胡扯了,搞冶煉的怎么能不喝酒。特別是到了西寧更應該喝才是?!敝浅械呐d致很高。
老林最后去的西寧,智承跟順子提起過。老林說湖北的條件差,跟這里的廠是沒法比的,后來老林去了西寧之后,那邊的條件更差。當?shù)厝擞植欢睙拸S的要求,從廠房到設備都要他們幾個過去的人親自弄才行。老林后來感嘆地說:“幸好那時年輕,到現(xiàn)在就有點吃不消了。”
聽到智承這么一說,老林也不再推辭了。
“不管怎么說,酒要喝好,敬你一個?!崩弦锨熬淳?,也是老林這次來的接待方。
見老尹敬酒,老林趕緊起身,連連說道:“不敢,不敢,我敬你!”隨即把酒一口干了。
幾圈下來之后,老林的話多了起來。
“老林現(xiàn)在可是大股東,應該是咱班的第一富了,喝酒也要豪起來才行。”智承開起了玩笑。
智承說的大股東是老林他們公司的股票的事,他們那時有一批人去了西寧那廠,那地方條件太惡劣了,沒多久就跑了一半。于是廠里給他們?nèi)サ娜伺淞斯善?,每人五萬股原始股。后來廠里要上市了,又把股票全部按三塊錢收了回去。結(jié)果錢沒有發(fā)下來,以工會的名義做了集體持股方,后來老林又加了幾十萬,以三塊錢一股認購了十五萬股,總數(shù)達到了二十萬股了。現(xiàn)在股票終于上市了,股票漲到了六十幾塊,他的資產(chǎn)也就一下上升到了一千多萬了。但三年不許交易的。
“那算什么呀,那些都是紙上的,錢拿不出來都是假的。”老林露出了滿滿的笑容,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異林也有股票,這家伙全轉(zhuǎn)讓掉了,到手的錢也沒拿到?!崩狭纸又f。
老林說的異林也是同學,他跟老林一起去了西寧,開始也有五萬的股票,后來兩塊錢一股轉(zhuǎn)了出去,落袋為安了。大家都為異林沒持住股票惋惜起來。
“還是你老林有眼光,還買進了十五萬股。”大家恭維起來。
“什么呀,我那時為了這錢的事也好煩的?!?p> 老林說的煩應該是那時為了籌錢跟他老婆吵架的事,那時為了買這股票,老林要把房子抵押了借錢來買股票的事,聽智承說那時老林跟他老婆鬧得很兇了,他把湖北的房子抵押之后,每個月還銀行的貸款,那時工資又不高,還完貸款沒什么錢了,小孩上學要供養(yǎng),他老婆著急了,天天催他要錢。
“再煩的事也過去了不是?”智承安慰起老林來。
“這個事啊,還多虧了那些兄弟,那時沒辦法,家里還是要錢用的,就自己承包了一些工程,安排了幾個民工,賺了點。后來廠里來查了,差點出事。不過那幾個民工還不錯,沒有說破。當?shù)氐娜诉€是好說話,按時給工資了就行,夠義氣的?!?p> “那幾個民工你后來都把他們招進廠里了,也對得起他們了。你老林還是很義氣的?!敝浅锌淦鹆死狭謥?。
在今天來的那一行人里就有當初幫了老林的民工,開始智承讓老林帶他們一起來的,老林覺得不合適,也就留在了培訓樓的宿舍里,讓他們看好那一群人,不要出亂。
“后來老婆漲工資了,再也不吵了。我也就不再包工程了,安心地做技術(shù)與生產(chǎn)了。這次帶過來的都是搞技術(shù)的。”說到這里,老林心情好了很多。
“股票什么時候可以賣?現(xiàn)在價格可還不錯了?!敝浅幸恢倍⒅善钡?,問老林。
“那些股票現(xiàn)在不能賣,要明年了。按現(xiàn)在價格來算,快一千萬了。不過股票這東西啊,還是靠不住的,如果現(xiàn)在能夠兌現(xiàn),我馬上兌現(xiàn)了回老家去?,F(xiàn)在只要保證股票不出事后半輩子就不用愁了。”老林得意了起來。
大家圍繞著老林的一千萬這個話題開始敬起酒來,當然更多的是替老林高興。
老林在做原始股投資這事判斷上來說還是挺成功的,這符合他的性格,該投入時就敢投入。異林沒有這種氣魄,也就沒有老林的這種傳奇。不過后來內(nèi)部職工股出事了,老林這一千萬無法兌現(xiàn)了,錯過了一次機會,確實有點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