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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南河

左傳+18

長篇南河 司空城 1023 2022-11-10 11:18:24

  春天是美好的,但人不盼了。過了一年少一年啊。

  開始步入老年了,看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匆匆忙忙,美味美景都須細(xì)嚼慢咽。

  人老,意味著精力不足。年輕時累了,緩得快,疲勞沒什么。人在沒太老時,老得更明顯,累了馬上從臉上就現(xiàn)出疲態(tài),顏色黯了,皮肉松懈,褶皺盡現(xiàn);渾身有氣無力,無精打采,如犯了大煙癮一般,只有休息去了。正如老曲曾說的,老天之手給你上的弦已到松勁兒的時候。

  上了年紀(jì)最怕什么?怕對什么都不感興趣,什么都不愿干。整日疲憊,整日恐懼。當(dāng)看見一塊木頭倒下,心想:說不定哪一天自己也像木頭沒支撐了就倒了,如果處在樓梯上,就從樓梯滾下來。

  選什么東西也不再是“天長日久”“用不壞的”,對付對付,能用幾年兒。

  小波舍不得換燈——多耗幾度電,只要多花點(diǎn)錢用于更新和繳費(fèi),就煥然一新,幽暗變通明。但是就不想多花錢——幾十塊,甚至幾塊,就在郁悶中損耗眼睛……

  這么大歲數(shù)了,省什么呢?省了干什么呢?是等什么嗎?還有等的事嗎?

  以前,等的事兒多,等待環(huán)境改變、機(jī)遇出現(xiàn)……等到改了,自己又老了,不必努力了。

  單位里的個人用品收拾拿回家,和家里的一套用品重復(fù)了,多了;不舍得扔,換著用吧。

  無欲無懼則蔫兒。過去每天上班下班,坐班,如和尚撞鐘一樣;有人忙,但忙什么,不一定知道;可那時看點(diǎn)兒啊。退了就不看時間,沒有時間觀念了。

  退休了,也不想閑聊。聊啥?沒意思。有時間了,也不想打電話。

  退休了,和原單位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和單位的人也沒有關(guān)系了,無論過去做了多少努力。

  在家,每日從屋里往外望天。老年不愿動,靜下來,默默想,想忙時沒想的事。有時需要夢里補(bǔ)充。好房子,就是要能看到景物。古人講,要有山有水,有錢就選個這樣地方。一般人,只要窗外有樹,到時能開花,就是好的。

  小孩喜歡看的是海水的洶涌和霞光的絢麗,而老人閑看漫長的平靜,坐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的周期。不看別的,云水是天賜啊。

  人老了,走也不愿走,找個能坐的地方坐,一坐就半天。有時看花樹新長出的葉。

  人老了有兩種可能:出去摔倒了,不能起來了;人躺在床上,一覺不醒,或醒后不能下地了。所以能走還是走,慢慢走比躺著好。人慢慢變干巴了。

  不能出外了,屋子成了溫室,貝的殼。屋子對過客來說,就是有個睡覺的地方;對年老的人來說,那是那是自己的存活空間。老人不斷降低對身體的訴求。

  小舟說,和年輕不一樣了。年輕時,三年五年時間呼地過去了,覺得時間都不是事兒,現(xiàn)在,每天都得核算核計。存折存幾年的,還真猶豫。

  雖然不能說無所事事就如何如何,但一個人,如果于人無益,于己沒有樂趣,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有人還愛生閑氣。因?yàn)殚e極無聊啊。古人稱殘年,太形象。

  許多平平常常的小事,做出了不該激動的激動。事出有因,誤會了人生。

  也曾有親近的人,但是,人有人的主意,自己有自己的過法兒,“好心好意”不被接受、不在意,熱情就遞減至于無,不再繼續(xù)關(guān)注了,和陌生人一樣了?!昂臀矣惺裁搓P(guān)系呢?”話嘮不到一塊去,不會成為朋友。朋友要有主有次,或相互欣賞。

  進(jìn)入現(xiàn)代的社會,有充足的物資及其交易,使人眾生存不缺什么東西,人與人親近的聯(lián)系越來越少。孤獨(dú),抱怨,“沒人來啦?!薄皼]人求了?!庇腥藖?,也抱怨,“沒事兒不來,來就有事兒!”人想起你,是遇到困難,順利了就想不起你。

  不來往,不聯(lián)系,和不認(rèn)識一樣了。人“老了”“走了”,親戚通話時說一聲,那是有點(diǎn)恩情淵源;無關(guān)聯(lián)的,連提都不會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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