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許則弋也不禁暴躁起來:“鬼特么知道怎么回事!一開始還好好的,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老得特別快!每過一天,都能感覺到自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你能想象得到那種恐懼和痛苦嗎?不,你肯定不能!……說起這個,你來這里之前多大了?該不會還沒成年吧?”
柳葉息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來這里之前我二十有八。”
“什么?二十八?但是你現(xiàn)在看著最多十八!你來了幾年?”
“唔……不到一年?!?p> 許則弋暴跳如雷,枯瘦的手掌拍地方幾啪啪作響:“這特么不公平!憑什么你越活越年輕,老子就一年頂十年?!”
柳葉息也不明所以:“所以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想到這個世界神奇的物種,柳葉息問道,“是亂吃了什么亂碰了什么?”
“我一有時間就泡在研發(fā)室了,能亂吃亂碰啥?”
“研發(fā)室?你以前做什么的啊?”
許是真的老了,許則弋僅方才一番激昂過后,就虛弱地癱回圈椅,粗粗地喘息。緩了許久,許才悠悠道:“還能做什么,也就吃點手工飯罷了?!?p> 銅蓮滴漏和那艘潛舟暫且不提,單是柳葉息手里那塊懷表來說,能在這個世界做出來,就不是一句簡單的手工飯可以概括的。不過許則弋不愿細(xì)說,柳葉息也不喜刨根問底。何況大家都是同年代的華國老鄉(xiāng),可聊的話題多如繁星。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大到家國情懷,小到一日三餐,都能聊上個幾天幾夜。
這不,兩人就網(wǎng)絡(luò)小說里那些經(jīng)典的“穿越”橋段一聊就聊到深夜。要不是商玲瓏從漪瀾居回到玲瓏苑,發(fā)現(xiàn)許則弋依舊未歸尋了過來,兩人怕是就要乘著興致秉燭夜談了。
因為體諒“老年人”身子骨弱。第二日柳葉息起了個大早,用完早膳就主動往隔壁的玲瓏苑而去。兩人再次暢聊至深夜。
于是,第三日小道消息又傳開了。比如因為搶不過商玲瓏,柳葉息決定從源頭著手,另辟蹊徑討好許大師。又或者說柳葉息每次和許大師一道都會揮退下人,是因為兩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等。
各種版本各種劇情都有,不足一而道。
又一日,傳聞越發(fā)沸沸揚揚,說許大師被柳葉息狐貍精迷了心智,兩人每日癡纏。
柳葉息將這新出爐的傳聞和許則弋分享時,兩人正仰躺在小船上,以荷葉遮了面,隨波蕩在湖面曬太陽。
“嘶,那些人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狗屁?就算老子想跟你發(fā)生點啥,但以老子現(xiàn)在這副體格了,別說立不立得起來,多走兩步都大喘氣的。我看那些人純粹就是吃飽了撐的!”
柳葉息低低笑了兩聲,并不發(fā)表意見。
“話說回來,那些人傳得那么難聽你都不管?”
“那么多張嘴,怎么管?何況翻來覆去就那么點花樣,比起前世網(wǎng)上那些鍵盤俠們,等級差得可不止一點點?!?p> “嘖,你就是太好欺負(fù)了。要換了我,一人一巴掌,牙都給她們扇掉!”
“呵呵,就以‘您老’現(xiàn)在這副一碰就要散架的體格?”
柳葉息等了許久,也沒見許則弋出言反駁。以為其不想搭理自己,柳葉息正打算閉眼來個午后小憩,就聽許則弋忽然壓低了嗓音。
“你說,我收你為徒如何?”
“怎么突然想到收我為徒?”
“有了師徒這成名分,我就不信堵不住悠悠之口!更何況多個身份,也相當(dāng)于多條路。奇巧大師許則弋之徒,這名分也就是你,別人我才不上趕著給呢!”
柳葉息聞言,忍不住噗嗤一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成了你的徒弟,我豈不是還要管商玲瓏叫一聲師姐?我才不要!”
許則弋嘖了一聲:“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p> 柳葉息點頭,蓋在臉上的荷葉掉了下來,刺目的日光照得雙眼不適地抖了抖:“你問?!?p> “你對那顧老三,是不是來真的?”
撈起荷葉的手頓了頓,才往臉上蓋去:“怎么,怕我會跟你的寶貝徒弟搶男人?”
“呵呵,區(qū)區(qū)一個徒弟,哪里及得上你重要?”
柳葉息聽到許則弋這番恭維,不由失笑:“放心吧……我對他沒興趣了?!?p> 如今這樣豈不正好?他安然無恙,還找到了夢中那人。雖說欠下的恩情無以為報,但自己更應(yīng)功成身退,衷心祝愿。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再見首諾一面,確認(rèn)她平安無事。
至于周游五國的苗頭,在得知自己身為柳淵次女所帶來的影響后,柳葉息就徹底放棄了。
“那,顧潛呢?”
柳葉息不禁眉頭微擰:“怎么又提他?老實交代你到底收了他什么好處?”顧潛前與云袖月下幽會時還郎情妾意,后就扭頭對自己大獻(xiàn)殷勤,實在讓人生不出半點好感。
“我能收他什么好處?只不過覺得他年紀(jì)輕輕位高權(quán)重,又家財萬貫父母早亡,實在是鉆石金龜婿的不二人選。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既然你覺得他那么好,怎么不把你的寶貝徒弟嫁給他?”
另一張荷葉下,傳來許則弋無奈的低笑聲:“還不是玲瓏那丫頭一眼就先瞧中了顧老三嗎?!?p> 提到顧以嵐和顧潛,柳葉息原本平和的心情,瞬間陰郁起來。翻個身,帶動著小船在水面晃了晃。
許是察覺到柳葉息的不悅,許則弋又另起了話頭:“聽說你有昏睡癥?怎么樣,有什么眉目了嗎?”
“沒呢,只知道我這昏睡癥叫離魂癥。但具體怎么醫(yī)治,還不清楚。”柳葉息想了想,翻身坐起,掀開蓋在許則弋面上的荷葉,“怎么,你這么關(guān)心我,怕我比你先死?”
許則弋被灼日晃花了眼,忙伸手遮住:“這偌大世界,也就你我二人是同伴,你說呢?”
柳葉息笑笑,將荷葉重新給許則弋蓋上。背靠船舷望著岸邊成片的碧綠荷葉,嘆了口氣:“咱們兩個人雖然來自同一個世界,但你老齡化嚴(yán)重,我也有離魂癥……誒,你說,這是巧合,還是因為咱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被這個世界排斥所產(chǎn)生的影響???”
雖然按柳施瑤的說法,結(jié)合自己最初的印象,自己十有八|九是在這個世界本土出生的人??蓵r至今日,柳葉息依舊習(xí)慣性地把自己當(dāng)外界人。
許則弋長長嘆了口氣,伸出雙手枕在腦后:“誰知道呢。”
雖然碧波蕩漾清風(fēng)徐徐,但夏日灼熱,躺了不一會,兩人就被曬得汗珠直冒,于是棄舟上岸。
上岸時,小舟晃動,即便有柳葉息在,許則弋也險些落水。
柳葉息好不容易將許則弋?dāng)v扶上岸,不由納悶:“你這一把年紀(jì)的,出門都不帶拐杖?你那個龍頭杖呢?我看著不是挺好的么。”
許則弋喘了口氣,咧嘴而笑:“有你在,我還需要什么拐杖啊。你就是我身心最大的支柱!”
柳葉息笑啐:“得了吧!少惡心人。”
兩人上岸沒走幾步,就遇到顧潛迎面而來。
“看來息妹與許大師確實投機(jī),這幾日總在一處?!?p> 柳葉息松開扶著許則弋的手,沖顧潛行了一禮:“葉息見過侯爺?!?p> 顧潛伸手,將人虛扶起:“息妹對我還是這般見外?!?p> “此前息妹遭人劫持,實在是我思慮不周。今后息妹待在府中便罷,若要出府,定要派人同我知會一聲。無論息妹去哪,我皆愿相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