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裝飾極為淡雅,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房間正中的桌子上放著一顆青翠的松樹盆,修剪的極為講究,好似一朵朵浮云,亭亭如蓋。臨窗處放著一把刻著祥云的木琴,從窗口望去,可以看見連綿不絕的群山,風(fēng)光無限。
師明軒此刻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往窗臺上的四角香爐中添了一勺香料,他抬手示意九峰退下,對白楚道:“樓下那些小孩都是交了錢,新到寒鴉門學(xué)武的世家子弟,見過的世面較少,不識規(guī)矩,姑娘不要見怪。”
白楚答道:“上次見面,我記得你們說過,寒鴉門做的是收錢保護人的生意,怎么還有收費學(xué)武這一說?”
師明軒笑了笑,站起身來:“你說的沒錯,我們收錢保護雇主,于是聚集了一批安川上的頂尖高手,收費學(xué)武也只是為門中的弟兄們提供一條謀生之路罷了。除此之外,不是所有人都有天分,可以進入天雷宗這樣的修法之地修煉。所以,寒鴉門便成了他們的選擇。”
白楚對寒鴉門的事情,不太感興趣,聽完師明軒的敘述后,只是環(huán)顧一圈四周,問道:“我弟弟,他在哪里?”
師明軒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p> 白楚在父親臨終前,答應(yīng)了父親一定會找到弟弟,無論如何,她都要一個答案,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她的雙拳緊握,咬著牙問道:“我再問一遍,我的弟弟在哪里?”
師明軒聽后,扶了扶額角:“你這丫頭,看來不打一架是不會善罷甘休了?!?p> 話音剛落,白楚的掌間已凝聚了一道無相掌,朝著師明軒的胸口擊來。他的手掌外翻,攔在胸前,無相掌仿佛棉花擊在石頭上,一下子散了開來。
隨即,師明軒的身體有如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躍出了窗口,落在客棧的青巖瓦上,手里搖著竹扇,對白楚說:“我昨天就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不過你可以試試,打贏了我,我就告訴你?!?p> 白楚偏不信,她親手手刃了許多雷火的高手,無論面對的是誰,她都不會后退。她跟著師明軒從窗口一躍而出,緊隨著他的身影而去。
師明軒悠閑自得地在樹林間飛過,他的輕功極佳,半個時辰下來,氣息自如,但是白楚的額頭已經(jīng)滲出了點點汗水,有幾次差點沒追上。
她朝著師明軒大吼一聲:“有本事你就別再跑,和我打一場?!?p> 師明軒聽后,落到了一片林中的空地上:“好啊,就這里如何?讓我來領(lǐng)教一番?!?p> 白楚躍至他的面前,掌若游龍,接二連三地揮出綿密的掌風(fēng),但在師明軒面前都不起作用。他的手臂上仿佛帶有一種不可見的力量,擋在胸前,一進一出便化解了白楚的無相之力。
頃刻,他已發(fā)現(xiàn)白楚掌風(fēng)之間的三處漏洞,低聲說道:“得罪了?!倍箜槃萁枇?,擒住她揮來的右手手掌,往前一帶,用手肘擊打在了她的腹部,只是他擔(dān)心傷到白楚,這一擊只出了三成的力道。
白楚穩(wěn)住身子,后退三步,她知道對方的力道絕不僅有剛才那一點,只因他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她想用焚骨雀的力量會一會師明軒,但是想到昨天焚骨雀在他面前被風(fēng)墻制止而不能動的樣子,放棄了召喚焚骨雀。
她問道:“你既不打倒我,又不告訴舍弟的下落,你到底想要什么?”
師明軒見她再無戰(zhàn)意,便知時機已到,緩緩道來:“我要你加入寒鴉門,做我的手下?!?p> “你知道我是誰對吧?我身上背著白氏一門的血海深仇,哪有心情加入什么寒鴉門?!卑壮p手在胸前抱拳,“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恕不奉陪!”說完,身影飛躍在林間,轉(zhuǎn)眼間已不見蹤影。
師明軒卻不讓她走,青衫飄飄,緊隨其后,邊追邊說:“你知道你現(xiàn)在有多危險嗎?雷火七十二路刺客已經(jīng)再次出動,下次再遇到他們可就危險了?!?p> 她回頭見追了上來,立即加大力道,身影穿梭地更快了:“來了正好,我正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們報仇!”
“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遇上了就是死!”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倘若地獄大門此刻在我面前打開,我一定頭也不回地走進去?!?p> 師明軒自知此刻勸不動她,但是斷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便一拂袖將身邊的樹枝斷作三截,向前揮去。
三只樹枝齊齊封住了白楚后背的穴道,她感覺渾身一顫,內(nèi)力、靈力和肉身肌力仿佛都喪失了,瞬間失去了支撐,從林間的樹枝上摔落下來,眼看就要摔到地上時,卻落入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
白楚躺在師明軒的懷中,意識逐漸消散,她昏迷前低聲罵了一句:“你這混蛋……”整個人在他的懷中安靜了下來。
細碎的樹蔭將他們籠罩,她彎彎的睫毛在面龐上落下了淺淡陰影。師明軒看著她閉合的雙眼,無奈地搖了搖頭,縱身一躍,進入林中,帶著她回到了寒鴉客棧。
那一夜又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
雨一直不停下,家中全是一身黑衣的刺客,他們有的在屋頂,有的在院子的角落,有的在草叢中,手持寒光燁燁的武器,將他們?nèi)覈似饋怼?p> 為首的人帶著一個草帽,帽子前沿蓋著紅布,看不清樣貌。他轉(zhuǎn)身對著周圍刺客下達殺人的命令時,廊下的燈籠照清了他后脖上的飛鷹刺青。就連他那病態(tài)、咳嗽不已嗓音,都變得異常清晰。
白楚緩緩睜開眼,剛剛腦海中的一切只是夢境。
白色的紗帳映入眼簾,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寬大柔軟的木床上,身上換了一套淡綠色長衫,肩上的傷也被仔細地包扎了起來。
床側(cè)的山竹屏風(fēng)后隱隱約約透出一個人影,他察覺到白楚醒來的氣息變化,沉聲道來:“你醒了。雷火七十二路刺客已至此處,他們正在到處尋找你的下落?!?p> 這是師明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