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涼亭里,畫面一度有些詭異。
馮天光看起來像個還算正常的男子穿著,只是他看起來很孤僻的樣子,不太想理會人的樣子。
作為新一代的馮大光,那個穿著破爛,甚至身上仍有一些臭味的老頭子,則坐在了棋局的另一旁。他似乎也不太靈醒的樣子。
而林巧如呢,她無論在年齡、身材,還是長相上,都是任何年紀的男人都會喜歡的類型。她這樣的女生呀,世人都覺得她理所當然應該坐豪車,住豪宅,出入最時尚的場合,她根本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種小山村,也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兩個臭男人所下的棋局旁邊。
可偏偏,林巧如卻坐在這里,她甚至用眼睛一直看著馮天光。
就如同馮天光是一個很值得欣賞的男子一般。
深迷在棋局里的馮天光,此時他的思維完全不在林巧如這個美麗的女生身上。他只是不是評論兩句,指點這個新徒弟的棋藝,玩得不亦樂乎。
余冰好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忽然笑了開來。
也正是這時,馮天光面對了一個被對方將軍的困境。他沉思著,單手拖腮,嘴巴歪向一邊,呼吸平穩(wěn)。
很顯然,他極度地投入。
然后,他整個人一歪,倒在了一旁。
他倒下去的時候,方成和小虎也注意到了。兩人都站了起來,往這邊而來。
但馮天光只倒在地上三五秒鐘,他便站了起來。方成和小虎又有些失望了。
可是呢,馮天光站起來之后,他主動地靠到了余冰幾人這邊,并且說道:“計劃,成功?!?p> 他還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雖然這笑容里帶著一絲疲憊的感覺,但是,卻讓方成跟小虎覺得有一絲熟悉。兩人皺起眉頭,深吸一口氣,道:“你是林巧如?”
“沒錯。我是林巧如?!边@個住在馮天光身體里的林巧如,得意地說道,“雖然離完全控制穿越異能還有挺長的路要走,但是,我自己也看過一些書,比較低級地使用我這異能的方法,就是暫時地完成靈魂互換。所以……”
他的眼神看向了剛才林巧如那邊,此時,那個女生有些困惑地揉了揉腦袋。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有自己的長頭發(fā),道:“該死,我怎么成了一個女人了?”
剛才利用馮天光深迷下棋之際,就是他思想最放松的時光。趁著那樣的機會,林巧如努力地嘗試完成暫時的靈魂互換。然后運氣很好,成功了。
“你們動作快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異能可以撐多久。當我頂不住的時候,靈魂就會自動換回來了?!绷智扇缯f道。
余冰、小虎趕緊上前,這時,已被寄居到林巧如身體里的馮天光喝道:“你們?nèi)齻€使了什么法子,搞得老子成了一個女人。我非得收拾你們不可!”
他像以往一樣,極其自然地使出了攻擊動作。
按照他思維上的設想,他應該是閃身到三人面前,各抽三人幾個耳光,然后再好好質(zhì)問對方。
但是,他在這個女人的身體里所做出來的事情,跟自己所設想的卻大相徑庭。林巧如的身體慢慢地向前移動,還沒等她來到余冰和小虎面前,兩人早就笑開了花來。他們輕松閃開,并笑道:“你的思維可能很強大,但現(xiàn)在你這具身體,可跟不上你自己思維的速度喔。”
馮天光臉色一紅,但這紅光反映在林巧如的身體上,卻是這個女生臉色嬌羞地笑著。
實在是太尷尬,太羞辱了。
更讓他驚訝的是,他來到那“第三個入侵的異能者”面前時,看到眼前這人儼然不就是他自己嗎!
沒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眉毛是眉毛,這個僦是自己呀!
他的心砰砰砰地跳著,就差差點兒沒被嚇暈在地。
“你……你到底是誰!”他指著這具馮天光的肉體,質(zhì)問道。
更可怕的是,這具肉體還會回答他,道:“我就是馮天光?!?p> “屁,我才是馮天光?!?p> “你錯了,馮天光是男的。你是一個女的,你怎么是馮天光?”
馮天光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時,余冰一下子就來到了寄居在林巧如肉體里的馮天光面前,臉帶怒意,道:“小子,你已經(jīng)輸了。異能者都有自己的弱點,無論再強,只要弱點被別人抓住了,就輸定了?!?p> 馮天光沒有辦法反駁這句話。
余冰又說道:“所以你最好趁我們還沒有失去耐心的時候,老實交待我們想了解的事情。不然的話,有你好受的?!?p> 馮天光現(xiàn)在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美麗的女人一般都是高傲的、清高的,但他現(xiàn)在的確是清高不起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只是被臨時地靈魂互換而已。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永久地封存在這具無用的肉體之中了。
以他這種直男的性格,一想到自己下半輩子都要呆在這樣一具女人的肉體里,完全地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異能,還要以一個女人的樣子示人,他就覺得痛苦萬分。讓他這么長期待幾個月,可能他都想要自殺了。
敗了,這次是真的敗了。
唉。
直怪自己太大意了。
那個女人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自己便也沒管他,專心下棋。沒想到,竟被偷襲換來了這樣的下場……
他瞪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現(xiàn)在應該寄居在自己的肉體里吧。
但是,他馬上被余冰給喝止住了。
“怎么著?你還不服是不是?那就再打一架,如何?”余冰的手里馬上就召喚出了冰劍,這劍很長,很鋒利。
但馮天光知道,自己僅憑這具女人的身體,那是怎么也打不過對方的了。
他只有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好了,既然你已經(jīng)認輸了,那我們就來辦正事吧。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聽到?jīng)]有?”
馮天光沒有說什么。
“你只要完成我的要求,我們會想辦法讓你換回來的。你知道沒有?”余冰說道。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馮天光,此時換到了一個女人的身體里,好像膽子也變小了。他連聲應著,道:“行,行。只要能幫我換回來,怎么樣都可以?!?p> 余冰說道:“首先,你實話實說,到底要怎么才能能過這沼澤,進到后面的院子里去?”
馮天光一聽到“首先”這個詞,就知道后面必定還有“其次”,說不定還有“再次”。他覺得疼越發(fā)疼了。
但現(xiàn)在自己是那魚肉,人家是那砧板上的刀,既然沒有反抗的辦法,他也只有任人宰割了。
馮天光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嘛……”
他才只說了三個字,就被余冰給打斷了。
“不行,你講得太快了,沒有經(jīng)過思考,顯得不認真?!庇啾褜Ψ较缕鍟r的那套東西拿了出來,并且得意地笑著。
馮天光道:“可是,這些都是我已經(jīng)知道的事情,我隨時都可以講出來的?!?p> “不行,你要思考,你要時間?!庇啾钢赃叺氖巫?,道:“喏,坐,先坐下來。思考成熟了,再給我說。”
馮天光只有坐下來。他干等著,也不知這幾個人一會兒會怎么修理自己。他真的沒有心思,在這干坐。但也只有等著。
他決定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才能說出自己本就憋在心里的話。
就這樣,干爽地在院子的秋風中,幾個人如此坐著。
方成跟小虎在旁邊早就忍不住笑了。這種將自己受的委屈全部都還給對方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馮天光等著等著,一開始還覺得悶,可一會兒,就已經(jīng)覺得困了。
正值他有些發(fā)呆之際,余冰忽然一聲厲喝,道:“喂,想那么久,是不是不認真想呀!這么簡單的問題,早該想出來了!”
馮天光此時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但此時再怎么著,他也只有忍下去。趕緊陪笑著說道:“是,是是。我現(xiàn)在就說。其實通過這片沼澤,是有套路的。你看這沼澤上都是泥濘,但只要沿著固定的路線圖走,那特定路線下都是有石塊墊著的,人只有陷到腳踝這么深的高度而已,是很容易進到后院去的。”
他又怕對方打斷他,讓他“再認真思考一下”,便趕緊從懷里拿出了一張小地圖,諂媚般地遞了上前,道:“這就是沼澤的解答路線圖?!?p> 這架勢,就跟小弟趕緊向大哥獻寶一樣,別提多積極了。
余冰把這圖接過來,看了一眼。這圖雖然粗糙,但卻畫得簡單明了。也難怪,每一個從那院子里走出來的馮大光,看起來都有點呆呆的樣子,但他們卻都能記得這出來的路線,沒有死在那沼澤里。看來,這圖線倒不難背,只要是個正常人,看個三五遍,都背得下來。
因為這出入的路線,都是呈規(guī)律的“之”字形,倒也好記。
余冰又說道:“除了這個路線之外,你還有沒有掌握什么信息,對我們向松下先生求醫(yī)有幫助的?”
馮天光這家伙呆在這里這么久,別的不說,資訊應該掌握得挺多的,說不定有對余冰等人有用的呢。
馮天光先是為難般說道:“我要說出來,你們可得幫我證明,我是落到了你們手上,被你們逼著才說出來的?!?p> 不然,那就違背自己跟松下先生的約定了。馮天光作為護衛(wèi),曾與松下先生約定,只有自己性命受到切實威脅的情況下,他才能適當?shù)乇┞逗笤旱那闆r。
而“適當”這種詞,就有太多可操作的空間了。
余冰說道:“你現(xiàn)在當然是受到了我們的脅迫?,F(xiàn)在你的小命兒,就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p>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此時馮天光也管不了這么多了,他說道:“我跟你們說,其實松下先生雖然不救治外面的人,但他這些年仍是在行醫(yī)的。所以呀,他的醫(yī)術仍是很高明的?!?p> “這不是廢話嗎,這還用你說嗎?說點有用的?!庇啾鶇柭暫鹊?。
馮天光碰了一鼻子灰,這也不敢計較,又說道:“還有一點我可以確定的,就是松下先生現(xiàn)在的工作時長,比以前在谷外面的時候,還要多得多哩。所以呀,松下先生其實是在進行著更為大強度、高難度的醫(yī)學工作。”
“喲?”
這一點倒是出乎余冰等人的意料之外。他們以為,松下既然選擇隱居在這死人谷里,那必定是想清閑一些,養(yǎng)養(yǎng)花、種種草,鍛煉鍛煉身體,吃點健康的食物,在這之外,才是繼續(xù)研究一下醫(yī)術,以達到修身養(yǎng)性之用。
沒想到,聽起來那松下先生還在進行著更大強度的工作?
只不過在松下那樣的人眼里,外人所以為的“工作”,也許就是他自己認為的“樂趣”吧。若不然,怎么沒有人逼迫他,他也能這么多年如一日地做下去?
“你說這些話,對我們到底有什么用?”余冰問道。
馮天光道:“我的意思是說,松下先生既然每天花更多的時間在他在意的項目上,那他就更不可能在意外面的病人了。他本就很討厭為外面的人治病,所以,我想你們這么去找他的話,那是很難的?!?p> 余冰問道:“那你覺得怎么樣才有用?”
“我想說……如果你們能為他所研究的項目作出什么貢獻的話,我想也許他會愿意騰出一點時間,為你們服務一下?!?p> 馮天光才小心翼翼地講到這里,直接就被小虎給打斷了?!拔覀?nèi)绻心敲锤叩尼t(yī)術,能夠解決松下先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我們還來求他做什么!”
真是一句廢話!
馮天光呶了呶嘴,這下他倒是無話可說了。
“反正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了,你們說話可要算數(shù),不能把我留在這女人的身體里。我這么陽剛的一個男人,以后下半輩子都要當女人的話,那可真是太憋屈了?!?p> 他說話的時候,林巧如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眼里帶著淚花的模樣,本來是挺動人的,但一想到這美麗女人的身體里竟附著一個男人的靈魂,就讓眾人覺得相當突兀。
這時林巧如走到余冰的身旁,輕聲問道:“差不多了嗎,我的能量,也許頂?shù)靡膊痪昧??!?p> 余冰隨即打出自己的最后一張牌。
他說道:“好了,你過來,跪下,行個禮后。以后我就是你的師傅了。”
馮天光似乎沒聽懂一般。
余冰又說道:“干嘛?本師門的規(guī)矩是很簡單的,不要你灑血為盟,也不要你磕頭什么的,只跪下就行了。啊,當然啦,要雙膝下跪哈,單膝那是求婚的禮儀。你現(xiàn)在可是女兒身,別讓其它看到的人以為我們是結為夫妻,那就難搞了。”
“可……可是……”馮天光真是有苦說不出。他覺得自己受了很多委屈,但也不知向誰申訴才好。只有說道:“你不是說過,只要我聽你的,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就會放過我嗎?”
“我的確有放過你呀。我是說前提是‘你聽我的話’嗎,我現(xiàn)在就是要收你為徒。本師門的規(guī)矩也很簡單,為師只免費求自己師門的人。其它人,沒親沒故的,我干嘛救他?!?p> 嗯,說得好像的確有道理。
“那……我能不能付費,然后不拜你為師?”
“呀,當然可以?!?p> 余冰說出了一個數(shù)字。這個數(shù)字馮天光賺八輩子的錢,也賺不回來。
“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并且也不要想太久。要知道,為師的耐心可不多,萬一我改變了主意,你這下半輩子就準備以一個女兒身過吧。到時呀,你可得嫁給一個粗壯的大漢子才好,最好臉上還有胡子,摸起來會扎手的那種,哈哈哈哈哈……”
余冰這笑聲沒笑完呢,馮天光就趕緊雙膝跪了下來。
余冰讓他跪扎實了,這才趕緊把他扶了起來,道:“唉呀,哈哈,哈哈,搞什么這種虛的形式呢,一切都只是形式,只是形式哈。其實不跪也是可以的,以后呀,為師就認了你這個徒弟了。你知道沒有?”
馮天光都快要氣炸了。剛剛明明是你要我跪的!現(xiàn)在又說不用跪也行?這種小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好了,好了。反正以后你都是我徒弟了,先叫一聲師傅來聽聽吧?!?p> 馮天光憋了好久,才說出一聲“師傅”來。他的聲音像螞蟻般小,不仔細聽的話,甚至還聽不清哩。
“啥?你說啥!”余冰拉大了音量,道,“說大聲點!”
馮天光只有大聲地叫道:“師傅!”
“還不夠大聲!”
“師傅?。?!”
馮天光怒意在心,本來也是憋了一肚子氣,這下倒是把心中的憋屈給大聲地喊了出來。
這一聲可是整個院子,甚至整個村子都可能聽到了。還嚇得幾只雞飛了起來,不知這邊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好了,好了。我聽到了,你叫那么大聲做什么咯?!庇啾贿叡镏?,一邊說道。
“既然我是你師傅了,那你還得立個誓言。以后無論何時何地,你不僅不能傷害為師,為師叫你做什么,你都得做?!?p> 余冰知道,一旦靈魂互換回去,自己就不是馮天光這家伙的對手了。所以他得讓他發(fā)個誓。若不然,回頭對方收拾自己,那可不好辦。
馮天光有些猶豫。
余冰又道:“唉,徒兒啊,看來你還是喜歡下半輩子做女人呀?!?p> 馮大光趕緊道:“以后,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能傷害師傅,師傅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會做?!?p> 直到這時,余冰才放心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