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是千嶂黎氏的小公子,自然是要回去繼承兄業(yè),娶妻生子的,與我這等無父無母,無兄無姐之人不同,命理本就背馳,你日后走的是陽光道,而我過的只有獨木橋!”顧清和垂首,唯剩一聲苦笑。
“清和,你當(dāng)然不是無父無母,無兄無姐,你有我,有師父,就如同你有兄,有父。”黎南枝上前摸著顧清和的腦袋,溫爾一笑,“日后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得一人過獨木橋,只許隨我走那陽關(guān)道?!?p> “誰要聽你的命令??!”顧清和臉頰微燙,趕緊拍開黎南枝的手,加快步伐悶頭往前走。
二人入城,城內(nèi)十里長街掛滿了彩燈,人聲鼎沸。顧清和與黎南枝漫步在這燈的世界,細細觀賞,栩栩如生的金魚燈,形象逼真的荷花燈,古樸典雅的官燈,高貴奢華的宮燈,各式各樣的彩燈造型優(yōu)美,裝飾考究,做工精細,真讓人眼花繚亂,美不勝收。
顧清和對城內(nèi)的新鮮事物感到萬分好奇,左摸摸右碰碰,像個三歲孩童似的,問道:“今日是什么節(jié)慶嗎?滿街彩燈的。”
黎南枝回應(yīng):“今日乞巧節(jié)?!?p> “何為乞巧節(jié)?”顧清和不知。
“相傳每到陰歷七月初七這一天,是凡人牛郎與神仙織女鵲橋相會的日子,二人相愛卻無奈人神殊途,后來是他們的忠貞愛情感動了喜鵲,引來千萬只喜鵲,搭成了鵲橋,讓牛郎織女走上鵲橋相會,王母娘娘對此也無奈,只好允許兩人在每年七月七日于鵲橋相會,這就是乞巧節(jié)的由來?!崩枘现榧毿念櫱搴徒忉專懊總€地方對于乞巧節(jié)都有不一樣的慶賀方式,而安陽城便是以燈會為主,舉行穿針,刺繡等活動,只不過如今鬼祟橫行,燈會只能在白日里舉行?!?p> “真可惜,若是燈會能在夜里,安陽城定是燈火通明,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不過,按你說乞巧節(jié)的由來是凡人牛郎與天上的織女相戀,那世間當(dāng)真有神?”顧清和疑惑地望了望天。
“神興許存在,又或許不存在?!崩枘现ι衩匾恍?,饒有深意。
顧清和又自言自語地否認:“應(yīng)該不存在,若當(dāng)真有神,怎會容忍妖魔邪祟為禍人間呢?!?p> “師兄,這是何物?圓滾滾的。”
“團扇?!?p> “師兄,這小孩手里吃得是何物???一只大老虎?”
“那是糖人?!?p> “師父真夠偏心的,次次下山都只準你一人下山,現(xiàn)在好了,我倒成了一看三不知?!鳖櫱搴驼谑鋾r,無意間瞥見身旁賣燈彩的小攤上,掛著一只模樣極其可愛的燈彩,歪頭問著黎南枝,“師兄,你喜歡兔子嗎?”
黎南枝一眼便意會到顧清和的意思,走近攤前,溫文爾雅道:“店家,您看能用符篆換您這只兔兒燈嗎?”
店家是位四十幾歲的中年女子,見眼前人面相俊俏,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什么符篆?我瞧瞧?!?p> “這符篆名為禁錮符,貼在鬼祟額前,便能將它定上一個時辰,秘制符篆,獨此一家?!崩枘现难依锾统鋈龔埛f給店家,嘴巴像是抹了蜂蜜似的。
“當(dāng)真有效?”店家來回揣摩著禁錮符。
“當(dāng)然有效,害人這種事我不敢做。再則,店家我給您算算,市場上販賣的符篆,光驅(qū)邪符就得三文錢一張,我這符篆少說得五文錢一張,而您這兔兒燈也就十文錢,我給了您三張,您還賺了不是。”
顧清和在一旁看著,內(nèi)心感慨黎南枝啊,黎南枝,你的口才總算是做了件人事。
“行吧,兔兒燈你拿走吧!”店家收了禁錮符,將兔兒燈從貨架上取下遞給了黎南枝。
“給你?!崩枘现⑼脙簾暨f給顧清和。
顧清和滿心歡喜地把玩著兔兒燈,嘴上打趣道:“原來你這張伶牙俐齒的嘴除了戲弄我,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我這張伶牙俐齒的嘴還不是被你逼出來的?!崩枘现ρ鹧b重重地彈了顧清和一下腦門,實則指尖毫無用力。
二人路過一家攤販前,店家笑呵呵道:“這位姑娘,穿針七巧嗎?穿過可獲一只紫檀木簪?!?p> 店家話落,從貨柜下拿出一只木簪,通體暗紅,簪身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麋鹿,簪頭雙支交纏,如烈火般悄然綻放,飄雅出塵。
“木簪?師兄,可有興趣?”顧清和挑眉壞笑。
“穿針七巧乃是女子才可參加的活動,我來實在不妥。”黎南枝拒絕。
“平日的我與師父的衣裳破了,不都是你縫的嗎?穿針你肯定最熟練!”顧清和不等黎南枝再次反駁,扭頭對著店家痞笑道,“老板,可不可讓他來?。俊?p> “姑娘你說笑呢,穿針七巧是女子保佑來年心靈手巧的一種祈愿,男子從不參加?!?p> 顧清和同店家低聲道:“其實不瞞你說,他是女扮男裝,實實在在的姑娘家!”
店家頓時發(fā)去一記冷眼:“去去去,你當(dāng)我瞎啊,哪有姑娘家這里是搓衣板的?!?p> “清和,我們走吧!”黎南枝羞恥不已,欲要拉走顧清和。
“走什么走!拿著?!鳖櫱搴蛯⑽葱咏o黎南枝,挽起袖子,氣勢洶洶地看著店家,“這...這穿針乞巧怎么玩?。俊?p> 店家說著規(guī)則:“看見這水缸沒,給你三根針,你若是能將三根針的一根穿過水里的那根針,我便送你這只木簪!”
“這簡單??!你看著啊,千萬別眨眼!”顧清和接過三根細針,胸有成竹地站于水缸前,隨手一丟,針尖穿過水里,激起層層漣漪。
二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水中的三根細針,有條不紊地穿過躺在缸底那根細針的針孔里,目瞪口呆。
“清和,厲害??!”黎南枝毫不吝嗇地夸贊。
“低調(diào),低調(diào)!”顧清和捂嘴偷笑,按奈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能有這般奇效,這也得虧師父平日里有事無事就叫她去后山河溪里用飛鏢抓魚。
“姑娘,我在這安陽城擺攤數(shù)十年,頭一次見三根細針同時穿過那根細針的姑娘,我呢,也說話算數(shù),既然你穿針成功,那這只木簪就贈予你,可佑你平安?!钡昙覍⒛爵㈦p手奉上。
顧清和拉著黎南枝的衣角撒嬌道:“師兄,我想吃那個糖人,你可不可以幫我去買一個?。俊?p> “好,那你在這里等我,不許亂跑!”黎南枝對于顧清和的撒嬌實在拒絕不了,只好應(yīng)了她的要求。
“恩!”
待黎南枝離去后,顧清和說:“店家,你這兒可有刻字的器具?可否幫我刻兩字?”
“有,姑娘想刻哪兩字?”
“清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