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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為古代婚姻添磚加瓦

第十六章 第二個媒(3)

論如何為古代婚姻添磚加瓦 老茶梗 5032 2019-08-19 10:42:00

  共結(jié)連理這事是你情我愿便最好,跟只壁虎似的貼墻的花樂樂聽得咧開嘴,知道事情又成功了一大截,果真等大虎和銅娘二人從房里出來后,因大虎是男人臉皮比較厚,他率先向花樂樂道,“嬸子,我和銅娘的事全靠您了!”

  花樂樂心里樂不可支,面上卻裝作不知,“銅娘,你們說的是什么事?。俊?p>  銅娘看到花樂樂眼里的促狹之色,便一跺腳,“嬸子,您就別逗我們了。您明知道的?!?p>  “哎呀,小娘子害羞了?!被窐氛{(diào)侃著,“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快快附耳過來,我只講予你聽!”

  花樂樂如此這般那般地將接下來要遇到的注意事項分別告知了銅娘和大虎二人。

  銅娘出來一趟不易,為了不引起她后娘的懷疑需得早些回去,只能先把心里的疑惑全壓下。而大虎聽了卻且信且疑,“嬸子,就這么簡單嗎?”大虎一時心直口快問出。

  “簡單?你知道個屁!”花樂樂白他一眼,啐他一口,“這其中要是有那一環(huán)節(jié)沒合攏成功,你就等著哭吧!”

  ‘接下來的戰(zhàn)場主力不是你倆當(dāng)然覺得容易,老娘為了給你拉紅線,連壓在箱底不輕易使出的奧斯卡影后演技都得翻出來用,你說容易嗎?我圖什么?不就是想掙兩個錢糊口嘛?’

  “行了。你先回張屠戶那里去賣你的兔子吧,我還得去找個幫手呢!沒空跟你閑扯?!被窐废胫媱澋南乱浑A段如何進行,也不知道這事成不成,心里充滿了緊張和挑戰(zhàn)的興奮,腳不停歇地趕去城東找秋娘。

  大虎訕訕,“哦!”

  花樂樂看他傻憨憨的模樣,心里不放心,二人分手前又囑咐一句,“記得留兩只最瘦的兔子!”

  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窐泛颓锬锇褎”緝?nèi)容推演了好幾遍,兩天后,這場‘花媒婆巧計提親徐娘子喜嫁繼女’的大戲終于開場了!

  約摸早上十點左右,花樂樂一身喜慶的媒婆頭行,手里揮著繡有‘天作之合我?guī)秃稀謽拥募t帕來到瓦子街,一路假裝問人走到銅娘家,上前就大力拍門,“這可是徐家?快開門啊~喜事上門啦~”

  門板被拍得嘭嘭作響,很快有腳步聲走近,“來了。誰???”是銀官兒。

  銀官兒剛把大門打開,還沒看清楚來客是誰,立馬就被一香氣膩人的大紅帕子迎面一撲,整個身體被對方擠到一邊,耳邊響起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尖笑聲,一個尖細的中年女音大聲吟唱道:

  “春風(fēng)吹大地,

  喜鵲來報喜;

  喳喳又嘰嘰,

  桃花開滿枝。

  吾乃月老座下卒,

  手持紅線系姻緣;

  彼家有好男,

  你家有淑女,

  天作之合我?guī)秃希?p>  佳偶天成我促成——”

  花樂樂唱完,揮著大紅帕子一轉(zhuǎn)身,湖綠色的裙尾像朵花似的盛開,“徐娘子可在家?我是城西的李媒婆~今來給你們家道喜啦~”

  銀官兒已經(jīng)被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了:這嬸子都那么大的歲數(shù)了,還穿紅著綠的也不知道害臊!關(guān)鍵是臉刷得雪白雪白,嘴巴又涂得血紅血紅,跟妖怪差不多了,還是只老妖怪呢!

  這種浮夸的作風(fēng)和言行是媒婆特有的姿態(tài)。銀官兒看著覺得辣眼睛,但花樂樂挺滿意的,在人群中,她就是焦點!更別提花樂樂故意一路高調(diào)過來,早已引得銅娘的后娘徐娘子從廳里走出來,她見有三五個街坊在門口探頭探腦,連忙叫銀官兒把大門合上,又請了花樂樂進廳里坐。

  銀官兒翻年才十三歲也還沒到議親的時候,況且媒婆唱的是‘你家有淑女’,自然是為了銅娘來的。徐娘子不高興,厭惡銅娘多年已成她的本能,哪里會愿意銅娘脫離她的掌心去過好日子?

  但人要臉樹要皮,暗地里折騰折騰還行,心思卻是不能擺在明面上的,故而徐娘子按捺著內(nèi)心的抗拒給花樂樂倒水,明知故問,“剛剛我聽到您說來道喜,不知喜從何來?”

  花樂樂眼珠子一轉(zhuǎn),盯著桌上的果子看不說話,把一個貪吃愛占小便宜的形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徐娘子被她的舉動弄得很是惡心,同時也放下了警惕——這人也不咋樣,便略帶輕視地笑道,“李媒婆走路走了那么久,定是口渴了吧,快吃個果子?!?p>  “欸~謝謝徐娘子。”花樂樂立馬伸手拈了一個大的橘子剝起來,還邊吃邊裝作嫌棄地道,“徐娘子,您的女兒快二十歲了吧。不是我說,這姑娘人家的花期短暫,昨日還鮮活今日便成了黃花。所以作父母的應(yīng)該早早替她尋一門親事才是,省得稍不留神就留成了老姑娘,像什么話嘛!”

  聽到別人嫌棄銅娘,徐娘子用手帕不著痕跡地捂住嘴角那抹愉悅的微笑,卻虛偽地用惋惜的語氣道,“唉~可不是嘛?為了銅娘的親事,我愁得頭發(fā)都白了。李媒婆,您是不知啊,多少媒婆上門提親,可她一個都看不上。我這后娘本就不易做,唯恐一不小心就落下虐待繼女的話柄;偏偏她親爹又時常不在家,那我能怎么辦?總不能強逼著她上花轎吧?!边@話說得是真誠懇切,要是不知情的人聽到了,定以為銅娘好高騖遠嫌貧愛富。

  高!實在是高!花樂樂不得不承認,如果她是奧斯卡影后的話,那徐娘子就是戛納金棕櫚獎的獲得者。

  花樂樂馬上調(diào)整狀態(tài),埋怨地道,“徐娘子,為了兒女們的幸福,就算被他們誤解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們畢竟還小,眼光看得不長遠是常有的事,所以這婚姻大事才要由咱們父母作主??!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她挑三揀四?”花樂樂一拍桌子,敷在臉上的鉛粉便簌簌落下,引得徐娘子的身體下意識錯開些距離,覺得對方又蠢又俗,十分上不得臺面。

  未曾想來人是狼不是狗。

  不等徐娘子接話,花樂樂又繼續(xù),她咧嘴一笑,早上抹的大紅色口脂被茶水暈開,顯得有些滑稽,用夸張地語氣道,“我剛進門時說是來道喜,這可不是吹!府城外有座筆架山,山腳下有個書香鎮(zhèn)。那地兒您是知道的,人杰地靈,連瞎眼的老嫗都是識字的。其中有一戶姓黃的人家,郎君年過四十尚無子嗣,想討一良家女子為妾?!?p>  徐娘子聽了不做聲,實際上頗為心動:就讓那死丫頭給個老頭子作小妾,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給正室做牛做馬不算,末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為娘,光是想著銅娘日后挨凍受餓地替正頭娘子端茶送飯的場景,她就頗為暢快。

  徐娘子正盤算著要如何應(yīng)承下來,誰知花樂樂話鋒一轉(zhuǎn),“好好的良家女子去作妾確實是委屈,但黃家有良田百畝、傭仆上百,天天吃的是大魚大肉,穿的是綾羅綢緞。您家女兒若能嫁過去,不是我吹,那就是‘老鼠掉進蜜罐里——活在香甜中’啦~”

  “呸!”徐娘子立馬變臉,她惡狠狠地往地上啐一口,“我家女兒才不做妾呢!”憑什么讓銅娘那死丫頭過得比她還好?

  “徐娘子,您別氣!您且聽我說。”花樂樂假裝看不見她臉上的仇恨,自顧自地吹噓起來,“黃家的娘子生不出孩子十分愧疚,所以她說了,您女兒嫁過去后,雖然對外說是妾,實際上跟正妻的待遇一模一樣。您想想,只要銅娘能生下一男半女,這偌大的家產(chǎn)還不都成了她的嗎?”也多虧了秋娘的幫忙,不然花樂樂還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么多的資料吹噓。

  那還了得?銅娘一旦得勢,必定會打擊報復(fù)她和銀官兒,徐娘子越聽越不高興,臉黑得能滴下墨汁,斷然拒絕“不要再說了!我們徐家就是再窮,也不興賣女求榮的事兒!”

  說一套做一套!花樂樂心里鄙視,臉上帶著樂呵呵的笑容,“徐娘子,您別生氣。哎呀,我就實話實說吧。我呢?是個老寡婦,這不是為了生計,所以才干起了替人拉媒保纖的活兒嘛~頭一次做媒,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有不小心犯到了您的忌諱,還望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二。”

  徐娘子皺眉,寡婦也做媒?這不是晦氣嗎?轉(zhuǎn)而一想,寡婦才好呢!巴不得這寡婦的霉氣通通都傳給銅娘,好叫銅娘也嘗嘗獨守空床夜不能寐的滋味!她拈起一個橘子慢條斯理地剝皮,寬容大量地道,“唉~為了生計,誰都不容易啊!罷了罷了。李媒婆您要是還有好的人選,煩請得空再來家里告知于我吧。”

  “徐娘子您真是好人!”花樂樂弓著身子賠笑,頭頂?shù)拇笊炙幗伝ǜ稽c一點,“我第一次做媒,自然是想贏個開門紅。所以——”她忙不迭甩出其他好夫婿人選:

  “城西棺材鋪的少東家,年二十有五,剛死了一個娘子,想續(xù)弦……”

  ‘做棺材的?好?。 炷镒有膽褠阂獾叵?,天天碰這些死人的玩意兒,能不晦氣嗎?連自個兒的老婆都克死了。

  “徐娘子,您別看賣棺材不體面,但是來錢容易??!”花樂樂一直關(guān)注徐娘子的神情,但凡她有點心動,立馬拋出優(yōu)點,“人能不穿衣但就沒有不死不需要棺材的,所以他們家從來沒愁過生意不好。你是不知道,幾塊破木板隨便釘一釘,若是做成箱籠不過百來文錢,但做成棺材,嘖嘖嘖,不得了啦,一副要幾兩銀子呢!”

  徐娘子看花樂樂一臉羨慕,也知購買喪儀用品不能講價,真是店家要賣多少錢只能隨他,便覺得賣棺材也挺不錯?!斑@……我家銅娘模樣端莊又手巧,怎么能當(dāng)個繼室呢?”她假裝用帕子拭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李媒婆,我就是繼室,繼室不好做啊。哪里忍心銅娘步我后路?”

  花樂樂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徐娘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家銅娘都二十歲了,按律歷‘女二十不嫁,父母有罪?!偻舷氯?,銅娘只能等官府的分配了,那配的都是什么人吶!連個完整的人樣都挑不出來。再說了,‘父母坐監(jiān)一年’,但凡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就不應(yīng)如此任性連累爹娘受罪!”

  “什么?爹娘還要坐監(jiān)一年?”徐娘子心驚,手里的橘子瓣滾落在地,沾染了塵土。

  “當(dāng)然!”花樂樂點頭,“徐娘子,不是我說你,‘慈母多敗兒!’若是縱著銅娘,你和徐郎君坐監(jiān)一年事小,連累了銀官兒才事大!銀官兒那么周正伶俐的孩子,日后必定大有可為。但這阿姊大齡不嫁本就是個污點,再加上坐過監(jiān)的父母,那這家風(fēng)不正的帽子是跑不掉了!日后還有什么好謀算的?”

  徐娘子被花樂樂的話攪得心慌意亂,“李媒婆,那您說怎么辦?”她一時六神無主,竟跟個今天才見面的人討教起主意來。

  對方已上鉤,花樂樂竊喜,卻做出一副為你著想的模樣,“徐娘子,要我說,您還是趕緊把銅娘打發(fā)出門吧?!?p>  “這——”徐娘子不甘心,心里在掙扎。

  花樂樂又道,“徐娘子要是不想銅娘作妾、作繼室,我手頭上還有兩個人選,只是——”

  “只是什么?”

  花樂樂一臉為難,“只是條件略次,‘草繩串豆腐——不大好提。’”

  徐娘喜出望外,“講講無妨?!?p>  “一個是仵作王家的小郎君,一個是城外山上的獵戶文大虎?!?p>  徐娘子思量哪個人的條件更差,“李媒婆,他們的情況分別如何?”

  花樂樂將身子湊過去,聲音略低,“王仵作家七代單傳,目前就一獨子,年二十有二,別看他們家世代干的是和尸首打交道的賤活,但也是吃喝不愁的。更何況王仵作在府衙里做活,和那些衙差、官老爺都混得熟了,平日里誰要是欺負他們,人能不著痕跡地把你給整死咯!能跟官府扯上一點半星的關(guān)系可不容易哦?!?p>  被害妄想癥發(fā)作的徐娘子嚇了一跳,她這些年折騰銅娘,銅娘萬萬不能嫁到王家,否則她還不被王家害了?忙問,“那獵戶呢?”

  花樂樂臉上帶出一絲鄙視,“這個文大虎,長得跟頭熊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命太硬,父母皆已雙亡,家里現(xiàn)在就只剩下他和他弟弟兩人——爹是打獵時被野豬牙捅破了肚子,娘好像是生幼弟后身體垮了?!?p>  古人可不興什么‘父母雙亡有車有房’,反而是‘父母雙亡子女不詳’。

  花樂樂見徐娘子眼里的意動,又說,“徐娘子,我是個老實人,所以我就實話實說了?!?p>  “你說!”

  “文大虎家境一般,久久進城賣一次獵物,不過呢,我看他人還不錯,他說我要是能幫他討到一門媳婦,他就送我五百文的謝媒禮!”花樂樂說完,立馬用帕子捂住嘴,她看一眼徐娘子,尷尬地笑道,“徐娘子,您看看,他連謝媒禮都肯出五百文了,肯定是個不差錢的!我聽他說打兔子野雞極為容易,一天能打好幾只,要是能打到老虎,單單是賣一張虎皮,就能得十兩銀子呢!”

  徐娘子心里嗤笑,‘你聽他吹!你當(dāng)老虎是菜園子里的韭菜,一個月能割一茬?打只野豬都能被獠牙頂破肚皮,要是碰到大蟲,豈不是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況且住在深山里,要有個頭疼腦熱的,等大夫叫來,身體都硬了~

  能出五百文錢當(dāng)謝媒禮,先不說有沒有這回事,就是有,只怕是想讓媒婆為了厚禮而用盡手段去騙個不知情的小娘子嫁人吧!這說明文大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貨!’

  自覺聰明的徐娘子越想越覺得文大虎簡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好女婿,便道,“這個王仵作家的,不要再提了,雖然看似不錯,但世代賤籍,我怎么忍心我外孫生來就低人一等呢?”

  花樂樂點頭,“徐娘子所言極是?!?p>  “至于這個文大虎嘛——”

  花樂樂的心被提起來了,“怎么樣?”

  “唉~”徐娘子嘆一口氣,“雖然看起來不咋樣,但您說得對,銅娘年紀大了,要真是再挑下去,還不知道要被官府許配給什么樣的人家呢。只不過我光是聽你說,人也沒見過,不知道到底如何?!?p>  花樂樂喜得一拍手,“巧了!看來文大虎真的是銅娘的良緣啊~”

  徐娘子來了興趣,“怎么說?”

  “那文大虎昨天進城賣兔子,他昨天還來我那兒打聽消息呢!您要是想見,我把他去領(lǐng)來給你瞧一瞧?!?p>  徐娘子自然是愿意的,但眼見快到中午了,還假裝要留花樂樂吃過中午再說,花樂樂哪有閑情吃飯,便急急起身擺手拒絕,“哎呀,這都快過年了,我連一單活兒都沒做成,吃不下!吃不下!徐娘子,您先稍等,我去城墻根那里找文大虎去——他一般都是在那里賣獵物的?!?p>  徐娘子送走了花樂樂,連連冷呵三聲,連個兔子都賣不好的男人,有什么前途?不過陪那死丫頭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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