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趕至開陽山山麓穩(wěn)穩(wěn)停下,再往前不遠(yuǎn)便是他們此行目的地。
今夜開陽山頂燈火通明,遠(yuǎn)遠(yuǎn)一看猶如夜空星一點(diǎn),比起往日更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陸應(yīng)天所邀賓客在今夜皆如約而至,八方來的馬車已將這段通往山頂之路堵了個水泄不通,車前趕馬的唐智只好起身張望一陣,這條盤山路被滯得宛如一條長龍,他不禁皺眉心中估計一番,看樣子要想抵達(dá)起碼也是一兩個時辰后的事兒了。他撩起車簾,對車內(nèi)提了聲,“公子,前方路不通,可要等?”
阿容先前早就耐不住困意,倚著文揚(yáng)便睡了。文揚(yáng)呆呆坐著雙目無神,眼中倦意明顯不過,想來也是早就困乏了,只是心里還倔犟撐著精神勁兒,就為了親眼目睹他口中的八方武會到底是何情景。
文玨端坐著正閉目養(yǎng)神。聽見唐智的話他睜開了眼,吩咐道:“擇路走吧?!蔽膿P(yáng)此刻沒了精神,絲毫未察覺他這話里的“怪異”。
唐智得令,隨即將馬車調(diào)了頭,從另一邊繞行上山,這條小路鮮有人知,一路暢行無阻,待到時唐智說了聲,“公子,咱們到了……”文揚(yáng)這時聽見了也沒緩過神,懨懨欲睡。眼皮早已打了幾個回合。文玨伸手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提醒道,“揚(yáng)兒,到了。”
“嗯……”她像是發(fā)出一聲睡夢中的囈語,這下原本昏沉的文揚(yáng)渾身一震立馬醒了精神,眸中光亮漸明,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到了地方。她連忙拍了拍正酣睡在她肩頭的阿容的肩膀,將她喚醒,“快醒醒阿容!我們到了!”
阿容皺著眉悠悠轉(zhuǎn)醒,睡眼惺忪,連連打哈欠。文揚(yáng)不顧她,欣喜跳下馬車打頭陣。
眼前高大樓居頓時映入眼簾,其頂匾上寫著兩個大字——“開陽”。這樓倒不是多么精致,依山而建,古樸風(fēng)雅,燈火通明,卻有另一番大氣之勢!
正門下人潮涌動皆是八方來客,侍人引賓客入內(nèi),賓客排著長隊依次緩緩而行……一切井然有序,不似她想象中那般人人豪情壯志,做出一副江湖派頭的模樣,反倒是個個只默默著各走各的路倒是低調(diào)。這就是“江湖人”麼……
文揚(yáng)怔怔看著這排成長龍的隊伍,覺得有些奇異,只因那賓客里有好些“長相怪異”之士,譬如有滿面“紅須長髯”者,近似猢猻,“頭大身短”的孩童,渾身青筋爆滿,看上去很是駭人。還有腳拴鐵鏈的少女,那一條粗如臂膀的鐵鏈一看便知份量絕對不會輕,可這少女走起路來卻宛如踏云,一臉輕松……
眼前怪人怪景令她怔在原地呆呆望著,沒想到這一下了馬車就算是讓她稍稍開了開眼界。
待文玨走上前將發(fā)愣的文揚(yáng)朝身后帶了帶,三人隨著文玨一齊走至正門下一侍人身旁。文玨將一信物從袖中拿出,侍人一見,他手中之物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柳葉刀,看上去雖然是個凡物但此刀意義非同小可。他抬頭一看,這人是個相貌堂堂,氣質(zhì)不凡的朗朗君子,心里不禁生疑。
因為據(jù)他所知,擁有這把柳葉刀的人應(yīng)該是個五大三粗,滿臉麻子的草原壯漢才對……所有疑慮,但他仍然不敢對文玨他們有所怠慢,只遲疑了一瞬便連忙躬身低語,“還貴人請隨我來……”
四人隨著他從另一偏僻側(cè)門處入了樓。樓內(nèi)燈火輝煌,人群熙攘,空中隱約飄著飯菜酒糧香氣,從正門進(jìn)來的賓客皆在相互客套寒暄……
侍人帶著他們避開人群,從幽僻處將他們領(lǐng)至層樓頂。這里與樓下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這一層除了他們幾人以外,一眼望去再無他人。
侍人回身對文玨道:“按照幫主的吩咐,三間上房已替您備好了,這層最是清靜,不必?fù)?dān)憂有人攪擾。這里是二位公子的臥房,兩位姑娘的,還請往這邊走……”
見文玨與唐智站著未動,文揚(yáng)不禁發(fā)問,“哥哥呢?不與我們一起麼?”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第一次出來,她怎么放心。
文玨淡淡一笑:“揚(yáng)兒隨著去就是,待會兒我自會來尋你?!?p> “那好吧……”既然如此,文揚(yáng)只好和阿容一起隨侍人離開。
待目送她離開后,另一侍人領(lǐng)著文玨唐智二人到了另一房前,“文公子,一切都打點(diǎn)妥當(dāng)了……”說完便恭敬退下。
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不過一床一酒幾再有一軟墊。酒幾上備了一壇桃花釀,溫酒的爐正燃著,唐智替文玨將酒溫好,屋內(nèi)頓時酒香四溢。
文玨褪去外袍,獨(dú)自盤腿坐在軟墊上,這一路過來他也困乏了,只是今夜還未完全過去,他不能就此休息。他半個身子倚在酒幾旁,接過唐智遞來斟好酒的酒杯,連連飲了好幾杯,“智,事情怎么樣了?”
“公子的吩咐我照做了,消息也放了出去……”唐智如實(shí)回他,可心中卻有不安,“只是公子……你可有把握他今夜會來?”
文玨薄唇緊抿,面色藏有憂慮,說實(shí)話他心里也并沒有十全把握。只能靜等。
……
李非絕抬頭看了看即將到達(dá)的地方不過就在眼前,他隨即又將草帽沿往下拉了拉。
一旁的馮游見此不免好笑,“你到底在怕什么?這里哪會有人見過你,帶個破帽反倒引人注意?!瘪T游李非絕從穿著上形成鮮明對比,馮游一身普通不過的青灰衣衫,但卻依舊擋不住他身為富家子弟的氣質(zhì)。而李非絕卻是一身褐粗麻布衣,頭頂麻草斗笠。換作人來猜,定說他是個隱姓埋名的游走俠客,如若不然,那便是走街串巷的挑菜郎……
李非絕皺著眉頭低聲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確定蔣芊芊被藏在這里?”自上次之事后,二人便在道觀里休養(yǎng)將息,只是馮游明白李非絕牽掛蔣芊芊安危,所以一直在暗自幫他打探著。
不過,此事已過了幾月,蔣芊芊下落不明,馮游預(yù)料其結(jié)果怕是不好……這些話他自然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口,就怕他一個沖動又做出什么壞事。
“消息錯不了。”馮游佯裝一副輕松模樣回答道?!耙欢軐⑺业?,你放心?!?p> 李非絕信他的話,眸中神色堅定,手中不禁握緊了腰上的破寒劍,“待我找到她后,我就帶她走,遠(yuǎn)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馮游一聽,嘴角不禁微微抽動。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廝一旦受了刺激便什么都不管不顧,馮游提醒道:“今日這里高手云集,你我硬來是不可能成功的,只能智取,到時候你要是看到她了,千萬不可沖動行事!”
李非絕道:“你放心……這次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