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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蒼山月漸行

第三十六章:來頭

日暮蒼山月漸行 瘋夶 2229 2019-11-30 12:00:00

  村里的陰云似乎從知道了云牛大叔死去的那天開始,就沒有散開過,因為選了時間,是要在四天之后,因為云大叔孤身一人,沒人知道他的生辰,也不知道他其他親人的線索,定下一個日子也是十分的難,不過在潼瑛看來,這一切還是在順水推舟一般的進行著。

  說來云大叔的離開,倒是讓潼瑛忽而想起之前的三哥。

  見著那陰云密布,今日關四嬸又去了吳二嫂家?guī)兔α?,不過這次是喪失罷了。

  潼瑛又坐在那長板凳上,一邊的關山則是拿著一串紅薯葉子玩耍著,面前一盆火燒的旺盛,老夫人又坐在那椅子上瞇著眼睛打瞌睡。

  “奶奶,這村里的三哥往日是什么來頭啊?”潼瑛望著天,倒是沒在意著老夫人此時正是瞌睡深沉的時候。

  這聲音一出,老夫人登時吸了一大口氣來,然后迷蒙著眼睛看去潼瑛,坐直身子后,才聲音懶懶的問道:“什么?”

  潼瑛見著老夫人的模樣,也是一臉的尷尬,心里有問題的時候,還是要悠著點去問,不然總會惹的氣氛尷尬。

  潼瑛笑了一下,倒是不打算繼續(xù)問了,卻是關山在一邊很是認真的學著剛剛潼瑛的問話語氣說道:“三哥,來頭。”

  老夫人剛剛還算懵懂的眼神這會兒倒是清醒了不少,卻是聽著那話撇撇嘴,“說那刺剌子做什么?不過是別家的敗家子,到了我們村來禍害罷了。”

  “不過是一問,我只是以為人固然還有些明白臉面的重要的,但是這個三哥倒是有些不一樣了?!变捠钦f的漂亮,這般損人也沒用什么不好聽的話來講。

  倒是聽得老夫人一樂,眼角皺紋滿滿,整個臉也皺成了一團。

  “那倒是,他那是拿著臉面做屁股用了,什么時候還記得臉面的事情?。≡缧┠晁艁?,還是個豆丁大的娃,就知道翻找別人家地里的紅薯土豆,在山上點了火烤著吃,幸虧那火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整個山都給燒沒了,他知道這事兒后,到處吹噓自己膽大,連山都敢點,那時他十三,是沒人能拉著他去吃勞改的飯,可現(xiàn)在人都快三十了,還一副天大地大不及他大的樣子,我看遲早要完。”

  老夫人說著三哥,也是氣憤不已,早前潼瑛聽說三哥害的人家女子自盡身亡,心中已然覺得殘忍,如今看來惡性早就在骨子里埋根了,不過是現(xiàn)在越長愈大罷了。

  她倒是無言,卻是老夫人繼續(xù)說著,“害的人家袁家的姑娘去了,他還收斂了一段時間,可后來呢,袁家人不追究了,他又開始興風作浪,像個瘋子一樣的到處調戲女人,那窯子里各個不差,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好意思來撬開鄰居家的門……”

  老夫人說著三哥,愈發(fā)的氣惱,擺著手說的連剛剛的瞌睡都醒了個完全,說的臉色也是紅了幾分,可是那語氣卻是鄙夷。

  潼瑛只看著老夫人,心中對于這三哥的行徑也是越發(fā)的厭惡,而她心中更加想要做的,是如何讓三哥受到該有的懲罰。

  如今的社會也不是十多年前的樣子了,自然也不可能由著他來,當年袁家不追究,興許是心灰意冷了,但是如果三哥前幾日傷到的是吳健,只怕他的下場不會好到哪里去。

  只是也是慶幸吳健沒事,但是人若是脆弱至極,總會有壞人登堂入室打盡了壞主意。

  潼瑛看著那天邊的云色舒卷,心里的想法又多了一些,倒是聽著老夫人偶爾又說了一些,她卻是無心再聽,再聽也不過是將那些讓人痛心的事情再剖開一次。

  關山在一邊倒是歪著腦袋聽的認真,老夫人也感覺到潼瑛的分神,也自然的將眼神看去關山,繼續(xù)和關山講了起來。

  已然是暮色降臨,遠遠的便傳來嗩吶聲,但是不同于喜事的歡慶感,這次的嗩吶到底距離關家遠些,若有似無的一兩聲倒像是幽咽低泣,哭訴云大叔的離開,或者是云大叔自我靈魂的哀嘆,總之在夜幕之間,更添了幾分悲涼。

  二日清晨,便是云大叔出殯的時間,一早起來便是見著細雨蒙蒙,雜糅在陰冷的風里飄著,潼瑛穿著夾棉的褂子到底覺得扛不住,又回屋去尋了棉襖,這才感受了一些暖意。

  昨晚關四嬸半夜回來,凌晨四五點又離開了,幾乎沒怎么睡覺,比起這樣沉重的喪事,三哥一般不會出現(xiàn)搗亂,何況他之前已經(jīng)受傷,更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潼瑛這般想著,倒是取了一把長木把的黑色大傘打開,而后便拉著關山去了云大叔的住所。

  去吃飯不過是順帶的,更多的她更希望自己能好好的了解一下云大叔,至少那日在收秧水的時候,云大叔那質樸的笑容十分打動她,在人世間浮沉這么久之后,還能保持那樣的笑容,是多么的難得。

  潼瑛拉著關山,擔心他被雨淋到,于是直接將他的手夾在自己的腋下,一面讓他更暖和,一面兩人挨的更近,不用擔心被淋到。

  兩人穿著雨鞋,在泥濘中走著,雨意飄然,在雨中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和蕭瑟,但是因為他們相互幫助著,也還算溫馨。

  兩人走了好一會兒,終于聽著那嗩吶聲越來越近,潼瑛更是望著那雨幕,漸漸的看清了一座瓦房的輪廓。

  又見著關山伸出另一只手,幾乎在雨里指著那瓦房說道:“看,那里?!?p>  潼瑛一笑,卻是又趕緊將他的手收回來,“別淋著了!”

  “有瑛娘,不會。”

  關山又是朝著潼瑛一笑,笑的很是天真和滿足,潼瑛也是回應他一個笑容。

  又是一陣泥濘之后至于到了云牛家的院子外,才發(fā)現(xiàn)除開喪事儀式中一些必要的人在之外,到場的鄉(xiāng)親并不多。

  一則是因為云牛沒有親戚,大家走這個喪事的宴席又不用送禮,自然是來吃白食,大家都是鄉(xiāng)鄰自然不貪這一頓,二則是因為下雨天路難行,想必也是云牛在留人。

  所以見著幾個熟悉的身影,多是上次在吳二嫂家見到的廚房幫忙的人,不過這次掌廚的人不是王德福,倒是關四嬸。

  進了廚房,見著關四嬸正掄著勺子朝著鍋里舀了一大勺油,那油是吳二嫂自家油菜籽榨的,經(jīng)了火熱倒是香噴噴的。

  見著潼瑛和關山,關四嬸又是一笑,“等著外邊一結束就開飯哈!你們先等等?!?p>  潼瑛點頭,倒是被關山拉著出來了,卻見著此時正有八個人抬著棺木從堂屋往外走著,那八個人口里喊著號子,卻是低沉的聲音與那雨聲混雜,讓人一時間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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