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悲從中來

　　“他就是你供貨的人？這些都是他的人？”

　　“……是的。”

　　“他在哪里？他在計(jì)劃什么？”

　　“我不知道……他沒說?！?p>　　“告訴我他媽的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我們從未見過面……他總是派別人來！”

　　“你說謊！”

　　“這是真的！”俄羅斯人又咳了起來，最后抬起頭，“所有的一切……”這時(shí)幽靈又開始一拳接一拳地打那個(gè)男人的頭，他的胸部和肋骨，瓦西里耶夫的身體仍然被綁著，束手無策。沒有人鼓勵(lì)他，也沒有人幫助他。其余的人靜靜地站在周圍，有些人在看著，有些人在看別處?？巳R爾想閉上眼睛，但她做不到。她不想再聽他痛苦的咕噥和呻吟，但她無法把耳朵堵上。對(duì)她來說，這不再是一個(gè)正當(dāng)?shù)膶徲嵙?。這是不必要的折磨。她果斷地站了起來。

　　“幽靈！”這個(gè)詞在她還沒想清楚之前就從她嘴里漏出去了，但科扎克立刻停了下來，放開瓦西里耶夫的頭，向后退了一步，“你不覺得已經(jīng)夠了嗎？”

　　“他在說謊……”

　　“我們不知道……”

　　“他肯定知道……”

　　“如果你再打他，我們也不會(huì)有什么不同?！彼龘u搖頭，生氣地指著他，“看看他……他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幫助我們?！?p>　　“那么也許他應(yīng)該盡早幫助我們……”科扎克聳了聳肩，又跪了下來，以便與瓦西里耶夫面對(duì)面。他幾乎是嘲諷地在他臉上拍了一下，以確保他還醒著。“我最后問你一次……好嗎？”他低下頭又打了他一巴掌，“明白嗎？”

　　“我什么都不知道……庫茲涅佐夫總是把讓別人把貨款交給我……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本人?！?p>　　“你能追蹤你自己的槍嗎？有辦法追蹤它們嗎？”

　　“在我把它們賣了以后……它們就不屬于我了?！?p>　　“幽靈……”緹黑爾的聲音突然像一劑恢復(fù)正常的藥，他的聲音立刻驅(qū)散了他們周圍的緊張氣氛，“三十分鐘后離開。我們得行動(dòng)起來了?！?p>　　“把C4炸藥裝在那些貯藏物上。我要讓這個(gè)地方炸上天?！?p>　　“是，長官。”

　　“瓦西里耶夫？”克萊爾不由自主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你需要我?guī)退幚韨趩?？?p>　　“我能處理。”

　　“你確定？”

　　“去幫幫緹黑爾……我們沒有多少時(shí)間了?！庇撵`輕蔑地向她揮揮手，“我可以照顧他。”

　　克萊爾一轉(zhuǎn)身，就知道這是個(gè)錯(cuò)誤。片刻的停頓，接著是一聲槍響，不祥的聲音在他們周圍空蕩蕩的房間里回響。那聲音仿佛印刻在她的腦海中，克萊爾立刻轉(zhuǎn)過身來，她的眼睛面對(duì)著她最不想看到的東西。瓦西里耶夫的身體前傾，毫無生氣，他椅子后面的墻壁上散落著隨意的紅色條紋。她艱難地吞咽著。她見過很多人死去，過去也曾親手殺過人，但至少他們都有反抗的能力。

　　幽靈把手槍裝進(jìn)槍套里，慢慢地從她身邊走過。當(dāng)他從她身邊走過時(shí)，他和她的目光相遇，剎那間，她看到了轉(zhuǎn)瞬即逝的悔恨埋在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他的聲音低沉而單調(diào)：“我有我自己的命令，艾鼬?！?p>　　克萊爾讓自己最后看了一眼瓦西里耶夫的尸體，慢慢朝他走去。她聽到幽靈叫她的名字，但她沒有理會(huì)，走到椅子后面跪了下來。她的右手抓住軍刀，笨拙地拖著它穿過綁在椅子后面他手腕的繩子，繩子在刀口下碎裂。她慢慢地回到他的面前，迅速地用手捂住他的臉，讓他閉上眼睛，鮮血從滲出的槍口濺到她的手上。在她身后，克萊爾幾乎可以感覺到科扎克的目光在她身上燃燒，但她不在乎，同情心是她這時(shí)唯一想到的。此時(shí)，瓦西里耶夫做了什么或他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gè)簡單的事實(shí)：如果是她在這個(gè)位置上，她一定不愿意被像動(dòng)物一樣綁起來，茫然地望著天空。

　　她轉(zhuǎn)身走開了，但那天離開阿富汗的帕爾默，和24小時(shí)前進(jìn)入阿富汗的帕爾默并不完全一樣。她被打得遍體鱗傷，但除此之外，她對(duì)在347剩下的日子也失去了天真的期待。

　　現(xiàn)在，她確切地知道了成為347特遣隊(duì)的一部分意味著什么。不僅如此，有一天她也會(huì)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