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之還想再反對一下,他旁邊的大人伸手碰了碰她,他便沒有說話。
只是他心中還是不舒服,這次本來是到陛下面前告狀,要治一治這小子,沒想到陛下會這么重用他。
李昔道:
“幾位愛卿先回去吧。”
王延之等人識相的退下。
“臣等告退?!?p> 李昔對暮清三人道:
“你們三人跟我去御書房?!?p> 心腹大太監(jiān)天寶高聲道:
“擺駕御書房—”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御書房去了。
謝懷是宮里的???,暮清和暮晚小時候也到宮里來過,至今也有十來年了。
一些記憶已經(jīng)模糊,但是還是決定宮里變了很多。
也許是新舊交替后,下面的人揣摩新帝的意思改了,又或者是要掩蓋前人的痕跡。
人一旦坐上至尊之位,就好像生來就是如此,忘了來路。
李昔道:
“朕叫你們來,是有事要交代給你們。”
“愿聽陛下吩咐。”
“朕出宮一趟,發(fā)現(xiàn)四國余孽的活動極為猖獗,這些年楚國注重穩(wěn)定和發(fā)展,讓他們在暗中趁機發(fā)展,如今已經(jīng)威脅到楚國上下的穩(wěn)定。
各主要水道沿路,大多是經(jīng)濟富庶的重鎮(zhèn),他們必然不會放過,所以你在勘察水情的時候,朕希望你明面上勘察水情之際,暗中摸清四國余孽的布局,為以后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做準備?!?p> 聯(lián)想到賀庭突然被派出京城,謝懷三人不難想到他也是被派到軍中清查此事。
軍中民間同時清查,看來四國余孽的發(fā)展已經(jīng)嚴重威脅到楚國了。
若說陛下把勘察水情的任務交給暮清,已是重用,那他把這么重要的大事交給他,已經(jīng)不是不一般的信任了。
當年,滅掉晉,商,齊,秦四國的時候,兩位帝師是最大的功臣其二,也是四國余孽最恨的那些人。
帝師在五國一統(tǒng)之時,便抽身離去,沒想到二十年后,他們的兒子卻要卷入這場未完的斗爭。
功勛之后,雖然享受著長輩們帶來的尊榮,但是同樣背負著極大的壓力。
如暮清,謝姝等人,都想有一番自己的事業(yè),不在活在長輩們的影子下。
此事,暮清絕不會拒絕。
“臣,定不辱命?!?p> 李昔看著一臉嚴肅,長身玉立的暮清,想象著當年的場景,先皇他們當初也是這樣年輕,卻干出那樣值得銘記千年的事業(yè)。
暮晚看著從未這樣意氣風發(fā)的哥哥,才明白,哥哥不是賭氣,也不是開玩笑,而是真正想要走上仕途。
原來不只是朋友,哪怕是親兄妹,總有一天也要分道揚鑣。
她深深的望著暮清的背影。
不同以往每次分開,這次就代表著以后,自己和哥哥都要自己走了。
李昔道:
“南澈在黔州處理過此事,等他回來,讓他和你一起去,到時候你再出發(fā)。”
讓暮清去,不僅是信任他,看重他,其實也是因為他背后的力量。
兩位帝師以前有一條極為完整的信息渠道,在帝師府被取締之后,這條信息渠道也打散了,但以他們的能力,一定留下來一些有用的東西,這些東西,他們肯定會交給心懷大志的兒子,所以此事交給暮清,再合適不過了。
暮清和南澈也是自小的好友,自然不會拒絕。
暮晚也覺得有些遺憾,這下子,就沒人陪著她玩了。
謝懷抱怨道:
“陛下把人都派走了,都沒人陪臣喝酒了。”
李昔道:
“那你就少喝些酒,收收心,看看太傅都愁的睡不好,今日在早朝上困的睡著了。”
謝懷不服道:
“那是他年紀大了?!?p> “那你跟暮清去河道勘察?!?p> “不行不行,臣還得在家孝順父親呢?!?p> 李昔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你還是別說這話,讓太傅聽到,飯都吃不下了。”
謝懷撇嘴,不再開口。
看他們正事說完了,暮晚才問李昔道:
“雖然你現(xiàn)在是皇帝,臣女還是有話想問?!?p> 李昔對她,向來是讓著的,這里沒有外人,也不會拿出唬人的樣子來。
“那你問吧?!?p> “你現(xiàn)在身份變了,可還能保證你說的話?還能對璃姐姐好嗎?”
“你既然知道朕是一國之君,那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朕對她是真心的?!?p> 暮晚看他說的篤定,還是壓不下?lián)鷳n:
“那你是要娶她做皇后咯?”
暮清呵道:
“晚兒,不要亂說?!?p> 李昔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他是極喜歡暮晚這一雙眸子的,清澈如水,和記憶中某個人不染紅塵的雙眸一樣。
看著這樣一雙眸子,他并不想欺瞞她:
“以璃兒的出身,做不了皇后。”
暮晚雖然知道郭璃要做皇后很難,可是李昔就這樣說出來,不帶一點猶豫,還是讓她不舒服:
“你嫌棄她的出身?”
“朕從未嫌棄過她,愛一個人,就要為之計深遠不是嗎?朕繼位不久,大權未穩(wěn),貿然娶她為后,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她的出身不高,無人支持,哪里擋得住這些明槍暗箭,朕怎能推她上去挨刀。”
他眼中明明深情一片,暮晚卻驚絕他不夠愛郭璃。
一個女人,要的不是男人自以為是的保護,而是和他并肩站立。
若能與你并肩,再多困苦又有何妨,最怕你只把她當作需要保護的所有物,而不是從內心就覺得可以與你并肩之人。
你明明知道,她渴望與你并肩,你卻要她與你保持距離,只能看著你的后背,可知她心中的失落與失望。
一肚子話卻也無法與李昔拋心置腹,暮晚只問出一句:
“你覺得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對嗎?”
李昔道:
“我覺得我沒有錯,或許你覺得我沒有給她皇后之位,是不夠愛她,你只是太天真,不懂前朝后宮的爭斗,但是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讓她冒險?!?p> 暮晚想說自己爹娘,是因為互相扶持,感情才多年不散,而不是一方對另一方自以為是的保護。
作為一個男人,李昔不知道一個妻子的名分,對女人意味著什么。
可是,做人最忌諱交淺言深,暮晚和李昔道交情,還沒好到討論這個的地步,暮晚也只能盡自己的一份力,幫郭璃爭取。
“既然陛下以為自己是正確的,那暮晚就看著,陛下到底能不能做到。陛下堅持自己,暮晚也相信自己,陛下一國之君,可不能輸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