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早啼
蕭姑娘早早地把調(diào)查到的東西都整理好記錄在玉簡之中，就放在了桌上。
等陳元去尋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知道去了哪里，唯獨留下了那個玉簡。
陳元將自己的心神沉入玉簡之中，很快地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現(xiàn)在，只差最后一個問題了。
——而那個問題若是仔細想想的話，其實也不難，所以只差最后一步的驗證。
——所以，去找他吧。
……
原本石天縱是拒絕跟著他一道走的。
只是一個勁地推脫有要事要辦。
就算被陳元當(dāng)面拆穿了監(jiān)天司對他這些日子的工作安排根本沒有多少忙碌，也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直到他聽說陳元是要去見武安侯。
這才緊跟了過來。
他能跟過來這里最好。
至于他到底跟過來有什么個人的目的，那就不是陳元考慮的了。
“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這里原本是那個陣法的某個陣眼所在?！?p> 兩人已經(jīng)一前一后地遠離了白玉京。
順著陳元先前推測出的陣眼，一個個地找過去。
而那些陣眼如今看來，卻是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任何有用的線索——不管是草木也好，蟲鳥也好，盡數(shù)被某種力量給抽走了靈氣——只是一個瞬間便分出了生死，沒有絲毫多余的靈氣泄露出去。
“是第二步的修道者？”
“石道友說得不錯，確實是第二步的修道者留下的痕跡?！?p> 陳元頷首。
但讓他有些失望的是，石天縱自始至終都不過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并沒有繼續(xù)問下去——明明在陳元的腦子里已經(jīng)想過許多種回答他問題的方法。
“接下來便是從這些陣眼之中，尋找到陣樞的所在了?！?p> 兩人又在密林深處走了許久。
眼看著日漸中移。
石天縱才再次問道。
“若是我推測的不錯，這一道陣法起碼已經(jīng)停止運轉(zhuǎn)有一個月的時間，道友真的覺得可以找到陣法的主人嗎？就算找到了陣樞又如何，難道道友覺得陣法的主人會如此好心地留在這里等著我們？”
“放心，他會留在那里等著的，因為他應(yīng)該知道……他逃不掉。”
“那我便直接問了，道友所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武安侯？”
柔和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陰冷。
那個看上去猙獰的人，此刻似乎變成了一只脫韁的猛獸。
就連陳元都不禁有些發(fā)顫。
“不是?！背龊跛囊饬希愒獏s搖了搖頭，“雖然我不知道石道友你到底在調(diào)查什么，或許那位武安侯確實是有我所不知道的陰暗，但最起碼——我相信一個可以從天海關(guān)出來的修道者，是不可能使用這種殘忍的陣法的?！?p> “哼，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陳道友又知道多少關(guān)于那武安侯的事情！那武安侯不就是第二步巔峰的修道者，這一路下來的痕跡便是他留下來的！你讓我跟著過來，不就是為了找他問罪的時候把握大一些嗎？”
雖然話是這么說。
但最起碼石天縱身上的陰冷氣息確實是少了一些。
“我可沒說過他有什么罪過，若是當(dāng)真有的話……還是到了地方再說吧”
若是那在天海關(guān)走一遭的道心都有罪過的話……真不知道那罪業(yè)到底是何等扭曲了。
陳元只是搖頭。
讓石天縱跟著便是，并沒有繼續(xù)說什么。
兩人又向深處走了一些。
一路上他們見到了太多的陣眼被抹去的痕跡。
也確實是在那些痕跡中，尋找到了一些原本被用作陣法一部分的材料——但最關(guān)鍵的陣眼只有五處。
這五處必須要使用特殊的東西才能讓陣法運轉(zhuǎn)——而其中的三處已經(jīng)被陳元發(fā)現(xiàn)。
第四處方才也找過了，可惜那個“證物”已經(jīng)被拿走。
剩下來的……
便是第五處！
陣樞所在！
只走到半道上。
陳元忽然面色微變。
同時身后的石天縱也是停下腳步。
“血腥味?！?p> 他淡淡地說道。
與此同時，已經(jīng)從腰間拔出了定天劍。
率先走到陳元身前。
“只需要到血腥味傳來的方向?qū)Π桑惖烙选酉聛淼穆愤€是由我來先走，若是出現(xiàn)什么危險的話，我也可以保護你?！?p> “我可沒有那么弱不禁風(fēng)……”
“跟上?！?p> 那聲音陰柔中帶著果決。
也讓陳元頓時失去了反駁的想法。
反正到了地方也要他幫忙……便由著他去吧。
希望一切不要太晚了才好。
“陳道友，不知現(xiàn)在可否向我說明一下……武安侯到底是否就在前面，既然你不是要向他問罪，那到底找他干什么？”
“這個嘛……要我現(xiàn)在說的話也可以，不過石道友你也得把正在調(diào)查的那個案子說給我聽聽如何？”
“不行，那我還是不聽了?！?p> 回答得極為果斷。
讓陳元覺得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過腦子。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他原本是打算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的。
但現(xiàn)在，可就真的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
終于。
他們來到了目的地。
這些天來的推算并沒有出錯。
此處便是最后的陣眼——陣樞的所在。
可當(dāng)他踏入此處的瞬間，整個心便完全地沉了下去。
還是來得太晚了。
“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的?！?p> 他皺著眉。
一只手顫抖著，緊緊地攥著腰間定天劍的劍柄。
眼前又是一陣。
看樣子是新布置出來的陣法。
陰陽顛倒陣！
只是這個陣法相較于原來的那個，實在是要精簡了許多。
“我算出來了幾乎所有的線索，碎片全都拼接在一起——讓我找到了這里?！?p> “并且確認了所有事情的經(jīng)過！”
“但是為什么！你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堂堂天海關(guān)里走出來的修道者，第二步巔峰的存在——為什么啊！”
陳元一聲聲地責(zé)問著。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忽然變得這么憤怒。
或許僅僅是因為——“天海關(guān)”這三個字。
……
“武安侯？小兄弟你打聽武安侯啊，看你這模樣……是監(jiān)天司里的人吧，我可告訴小兄弟你啊，千萬莫要冤枉了好人，武安侯可是這一帶人盡皆知的大人物，大善人！”
“看看這四周的陣法，都是他親自下令修建的，一些還是武安侯大人親自修整……”
“還有啊小兄弟你是不知道，武安侯過去可有一位凡人夫人的，不過那位夫人死的早，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見過……聽說兩人恩愛，為了能夠陪著那位夫人，武安侯可是連天海關(guān)的軍令狀都拒絕了！害得他們罰了一大筆錢呢！不過錢對武安侯來說也確實算不得什么……”
“他們家里的孩子那叫一個慘啊……聽說是小時候便得了重病，怎么也治不好?！?p> “可是武安侯還是毅然去了天海關(guān)，斬殺關(guān)外邪道，換取資源為那孩子謀求生路?！?p> ……
鄰里眼中的武安侯。
世人眼中的武安侯。
以及現(xiàn)在——
陳元眼中的武安侯，正被捆縛著，手腳都已經(jīng)被斬下。
一雙眸子充血，怒目圓睜。
見了陳元過來，卻是笑得慘然。
“我……早就說過了吧，一切……”沙啞的聲音中，帶著凄涼，“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