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誰干的?”長生和二葵同時用手觸碰結界,又被彈得后退了幾步。
“不會是辛夷干的吧!”
二葵指了指上方。
“不行,頭頂三尺以上早被辛夷施了禁入咒”
“我再試試看!”長生從地上爬起來,顯瘦挺拔的身體做出預備沖刺的姿態(tài),二葵見勢不妙忙拉住長生的裙角搖了搖頭。
“放心!”長生微一用力,整個人蓄力而起。眼看便要穿過面前那道屏障,長生興奮的伸長手臂,而那道白色的靈力屏障便又在此時出現(xiàn)并震退了他。
“啊!”伴隨著一聲尖叫,長生重重砸在書架上,不但弄得滿室塵土飛揚,還震掉了不少書,噼里啪啦落在他和二葵滿身。
“哎呦,痛死了!”長生皺著眉從書堆中爬起身來,順帶著拾起被壓在身下的二葵,“你沒事吧!”
二葵抖著枝葉搖了搖頭。
藏書閣的大門被人猛然推開,“剛才什么聲音?”
“不會又是長生那小崽子偷偷跑進來了吧”
“怎么可能,這大門咱們可是嚴防死守,連半只蚊子都飛不進來,更何況長生那么大個人!”
“我說你這腦子才幾天不用就失憶了嗎?上次,調(diào)虎離山。上上次,破釜沉舟。還有上上次,什么來著……
“釜底抽薪”
“啊對,釜底抽薪。
哪一次他不是變著花樣混進這藏書閣?只有我們想不到根本沒有他做不到。
現(xiàn)在這方圓五里只要一有風吹草動,準是他沒跑!”
長生正躲在藏書閣的暗層中偷笑不止,那兩個長相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花使:花大和花二。
不知被他以多少種方式戲弄過,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但絕不僅僅包含提到的那三種。
聽說他們?yōu)榱藢Ω端€特意研讀了人間一本名叫《孫子兵法》的兵書,從一開始學習敵攻我守之術到后來一度深入探討了排兵布陣,好學程度令紙上談兵的趙括都拍案叫絕。
但一切在遇到長生之后都等于兩個字——白費。
登堂入室,猶如無人之境就是對以上那兩個字最生動的詮釋。
“有道理,可我們每次也抓不住他啊!”
“放心,這次不一樣!”一陣陰狠的笑聲飄蕩在藏書閣之中,“沒聽說過惡人自有惡人磨?”
“聽是聽說過,但這花神府最大的惡人不就是長生嗎?”
“咳咳,你說得對。雖然沒有惡人,但我們有惡犬!”
長生止住笑聲,側起耳朵繼續(xù)聽。
“你是說,哮天犬?”
“對,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二郎神最近追咱們家辛夷上仙那叫一個勢頭正猛,知道上仙喜歡珍禽猛獸,連自家的狗都送來了,上仙左思右想便送到了藏書閣來,專門用來懲治長生那廝。”
“狗在哪?”
“在鎖靈帶里面,我現(xiàn)在把封口打開,你躲到后面去!”
一聲震天的犬吠聲險些掀翻了藏書閣的穹頂,長生和二葵生生被嚇得打了個激靈。
隨之而來的腥臭氣和喘息聲從四面八方圍堵住長生的去路,這比食人花那種雕蟲小技嚇人多了。
“二葵我們快跑,二葵?靠,這個叛徒!”長生一回頭,原本和他一起的二葵早已逃跑的不見蹤影。
“這哮天犬平時不刷牙的嗎?哎呀,這味兒!”
“你也不想想,除了二郎神誰敢接近??!被狗咬一口就夠你受的了,更何況還是只專抓吃六界兇妖惡鬼的狗!”
“可牽好了啊。要我說嚇唬一下就成了,仔細別讓它傷了長生,不然可不好跟主神交代?!?p> “知道了,離遠點?!?p> 長生好奇的探出腦袋朝外看,只見那條外貌精瘦眼神陰翳、形似狼又非狼的狗正大搖大擺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緩步而來。
狗的脖子上拴著一條金色項圈,上面以符咒加持,一看便是原主人為了防止其傷了所贈之人而特意加上去的。
至于那兩個花使,手握著繩子遠遠牽著,似乎合二人之力才能勉強控制這條活祖宗。而后者完全沒將兩人放在眼里,正瞪著猩紅的眼睛尋找獵物。
“長生!別躲了,快點出來,我們可放狗了??!”
當我傻啊!長生不說話,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頓時有了主意。
狗向來靠氣味搜尋目標,長生聚精會神,運氣于丹田,隨著口中默念咒語,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直至不見。
這是他剛學會不久的隱身術,操控能力才剛趨于穩(wěn)定,上次便是靠這招大搖大擺的踏進了藏書閣的大門,還順便作弄了兩人一番。
“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辛夷我記住了!”長生暗罵一句,躡手躡腳的邁出了第一步。
第一步,安全……第二步,安全……
藏書閣的整體結構呈半月形,內(nèi)閣外沿延伸向出口的兩邊,門廊入口可直達中庭。
其間前后交錯,深淺相依如迷宮般,長生初入之時還迷路過幾次。
且這樣的格局還只是第一層,藏書閣共有三層,越往上的格局越復雜,當然,所藏之書越為精深稀有。
這也是辛夷為何要設置結界防止長生偷翻的原因。
狗吠聲低沉,但卻恰好能讓他能辨別清方向。
長生繞著內(nèi)閣的外沿朝北走去,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或傳出任何氣味。
哮天犬驅(qū)使著花大和花二朝中庭走去,長生隨著他們的步伐逐漸踏出藏書閣的大門,而正當他即將打算腳底抹油跑掉的時候,二葵卻從一堆舊書中朝他露出楚楚可憐的瓜子臉,它的后腳正被本厚厚的典辭壓著而無法逃脫,哮天犬的力爪也在此時一步步朝它邁近。
“完蛋了!”長生一跺腳,未再猶豫,解除了身上的隱身術便朝哮天犬的方向沖去。哮天犬聞到生人的氣味,轉(zhuǎn)身呲牙跑向長生?;ù蠛突ǘ蛔∠烊怀兜脵M空飛上天,摔在厚木上暈了過去。
哮天犬乃二郎真君座下圣獸,以六界惡鬼妖魔為食,向來受主人驅(qū)使行事,即便擺出攻擊的姿態(tài)也不會真正傷到不該傷的人。
長生再沒有常識,對這些珍禽惡獸的習性還是有所了解,他在近乎觸碰到哮天犬那口尖利獠牙的瞬間折轉(zhuǎn)身體,撈起滿臉驚恐的二葵朝門外飛去。
瞬間從右腳傳來的刺痛讓長生失去了中心跌落在地,飛行產(chǎn)生的慣力讓他的身體貫出老遠。
二葵尖叫著扶起長生,他的右腳被哮天犬的獠牙劃出一道狹長的傷口,血流不止。
鎖定了獵物而異常興奮的哮天犬正步步朝兩人逼近,涎水順著尖牙留下來。
“用血!”
“二葵你說什么?”
二葵驚恐的搖了搖頭。
“不是你說話?那是誰?”
“快用血!”
“誰!哎呀不管了……”
長生忍痛將手覆蓋在傷口上,在哮天犬沖上來的瞬間,將手中的血盡數(shù)甩在它身上。二葵驚恐的閉上眼。
一聲近乎哀嚎的狗吠聲自兩人面前響起,長生和二葵拿開擋在面前的手,眼前哪還有什么哮天犬,只有一個看起來比長生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這少年模樣生的好看,就是衣著有些奇怪,一襲白衣被煙熏的變了顏色不說,連衣角都如被火燎了般焦黑。而他自己還不以為然,眉頭鎖著,跟有多大的心事一般。
“剛才提醒我的人是你嗎?”
少年點了點頭。
長生覺得有些奇怪,忽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剛才拿書打我,還有不讓我離開的人也是你?”
少年一臉無辜,“你不是一直想看那些書嗎?”少年舉起手中剛剛砸到長生和二葵的書,“給你!”
“哦,謝謝”長生一臉奇怪的接過書,“你是哪家花府仙童?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我不記得了……”
“你是說,你不記得你從哪來?”長生莫名其妙,“那你記得你叫什么名字???”
“這個我記得,燭!”
“燭什么”
“就叫燭,火蟲燭。”
“啊...好名字哈哈哈”
“你呢?”
“長生!”
“長生....”
名叫燭的少年默念了幾遍,尾音被拉的老長...
“是什么意思”
“???哦...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就是凡間所謂的取個賤名好養(yǎng)活的意思吧!”
長生看燭還是不太明白的樣子,就比如人間會給自家孩子取名:“二狗,三驢,四丫之類的....名字越一般,孩子便會生的越壯實...你看我!”
說著長生裝模作樣的勾起手臂上零星半點的肉
“這就叫壯實....”
“有嗎?明明很瘦弱才對?!睜T一臉不解,“看來是你的名字不夠賤,應該再賤點!”
長生臉上的黑線能召喚出一朵烏云,他念在第一次見面的份上沒有發(fā)作。
“你看他倆生的就很壯實”,燭指著兩個暈倒的花使,“他們叫什么名字...”
“他們沒有名字!”
“難怪如此,長生,我看你這名字不要也罷。”
“.......”
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長生似乎聽到了辛夷和其他花使熙攘的聲音。
“糟了,我要先走了!”長生轉(zhuǎn)頭看向燭。
“你還會回來嘛?”
“會吧!”
“什么時候,我在這里等你!”
“???”長生思索了一下,“三天以后,三天后子時我來這里!”
“好,一言為定哦”燭嚴肅認真的講道。
長生急忙點了點頭,“二葵,我們走吧!二葵?”
二葵又不見了……
“這家伙又跑了!”長生再不做停留化作一道虛影,疾步飛出藏書閣,瞬間消失的不見。
那名叫燭的少年望著長生離去的方向,突然自他眼中和裙角燃起的火焰,將他全身包裹在其間。
下一刻,藏書閣又變得靜悄悄,唯有哼唧蘇醒的花大和花二,以及散落在地隨即消失不見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