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吃吧?!笔捚罱舆^商販遞過來的餅,轉(zhuǎn)而遞入花清逸手中。
“殿下,您不餓嗎?”花清逸先是不客氣地一口咬在餅上,隨后又抬頭滿臉好奇地看著蕭祁。
蕭祁輕輕拂袖,以示否認(rèn),隨后轉(zhuǎn)身道,“沈公子,蘇公子,你們看出來了嗎?”
“看來在雍城之內(nèi),銀子只是無用之物,哪怕他們家中的銀子能堆成一座山,他們?nèi)匀桓F得吃不起飯?!碧K炳環(huán)臂看著不遠(yuǎn)處的商販,“也只有這食攤小販,日子過得才沒那么“清貧”?!?p> “難道圣上令我們途經(jīng)雍城,正是為了此事?”沈知秋眉頭微蹙,察覺此事并不簡單。
“蘇炳哥哥!知秋哥哥!”花清逸朝他們奔來,將手中的餅撕成幾份分給了兩人,“你們也嘗嘗,皇長孫殿下用玉佩換來的酥餅!”
聽到“酥餅”這個字眼,蘇炳幾乎不可聞地抖了抖眉,接過餅敷衍似地咬了一口。
沈知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也是一口咬了下去。
“撲!”
“呸呸呸!”
兩人同時噴了出來,這餅里面放了什么!
“這,這難道是當(dāng)?shù)氐奶厣??”沈知秋面無表情地抹了抹嘴唇。怎么說呢,就像馬糞強(qiáng)硬混入香精的味道,強(qiáng)烈的違和味覺在胃中翻滾,不能自已!
“你吃了這么多居然沒事?”蘇炳將剩下的餅子全部塞回花清逸手中,“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這么難吃還塞給我們!”
花清逸紅潤的嘴唇一撅,余光瞥見蕭祁正向三人走來。
“給我嘗嘗?!笔捚顝幕ㄇ逡菔种心闷鹨黄?。
“喂,那是我剛剛咬了一口的!”蘇炳見著蕭祁慢條斯理地拿起自己剛剛咬過的餅,神情活像見了鬼。
被惡心到了………
蕭祁動作一滯,迅速放下這片餅,順手拿過沈知秋手上剩下的餅。
“殿下,那片餅我剛剛也咬過了…”沈知秋僵硬道。
“不礙事。”蕭祁動作毫不停滯地拿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蘇炳和沈知秋臉色齊齊一變。
殿下…剛剛咬了她咬過的餅?
這不就等于是…
“蕭祁,你惡不惡心,”蘇炳挑眉看著他,眸中染上些深沉的顏色,“沒想到金枝玉葉的皇長孫殿下,也肯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
沈知秋看著蘇炳那副陰沉的神色,暗想難道是因為蕭祁沒有吃他咬過的餅卻吃了自己咬過的餅所以自尊受挫?
蕭祁充耳不聞地咬了一口后,臉色也是一變,但仍然不動聲色地咽了下去。
“雍城的飯食口味真是與眾不同?!笔捚钊粲兴嫉溃翱磥?,我們有必要去見一趟城主?!?p> “你以為城主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蘇炳白了他一眼,“依我之見,這城主也不是什么好人,城里的百姓都這樣了還坐視不理,甚至不上告皇朝,愚蠢至極!”
“人們往往只看到表面,卻忽視了問題的根本…”沈知秋沉吟道,“殿下說得對,我們必須找到城主!”
幾個人在原地張望了一陣子,日頭正烈,剛剛又吃下味道實在難以恭維的食物,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所以說,你們兩個打算怎么找那個城主?”蘇炳的眉毛都快要揚到天上了。
“你們看過《天地行》這本古書嗎?”冷不零丁,花清逸忽然笑吟吟地發(fā)問道。
“有所耳聞?!笔捚铧c點頭,“只是據(jù)我所知,此書現(xiàn)存并不多,難道花府中也存有此書?”
“清逸也是聽表哥說過,涼州屬皇朝西南方,而雍城所在處又偏南,自古以來尊貴之人都喜歡在城樓偏右,也就是東方建起自己的住所…所以清逸想,這城主會不會就在東莞堂?”
東莞堂,涼州著名祠堂,幾年前,東莞堂從涼州正中遷移到了雍城,據(jù)說雍城人百兩黃金才得以一換。而雍城,也恰是在那時聲名大噪。
“可若是這城主真住進(jìn)了東莞堂,那可是對涼州先人的大不敬!”沈知秋忍不住打斷,有哪個正經(jīng)人會住在祠堂?。?p> “迷點真是越來越多了…”蕭祁望向花清逸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不過花公子,皇爺爺曾告訴過我,這本《天地行》在整個皇朝也不過現(xiàn)存三本。一本在皇朝書庫,一本在國師書房,還有一本在天機(jī)老人手中,不知你所知的那本…從何而來?”
聞言,花清逸的唇邊露出一抹炫目的笑容,“皇長孫殿下,清逸不是說了嗎,剛剛清逸所說的話,都是表兄告訴我的,他與國師關(guān)系甚好,一定是得國師所授,所以才會略知一二吧。”
“是嗎?”蕭祁嘴角一松,“是我多慮了,還請花公子莫要介意?!?p> “嗯嗯!清逸明白!”花清逸笑得愈加燦爛。
“殿下,沈某知道東莞堂怎么去,不如就由我來帶路吧?!?p> 當(dāng)初在涼州城的那座東莞堂,正坐落于城池最東方,相應(yīng)地,雍城的這座也不會差。
“我來帶路。”
蘇炳不動聲色地擠搡了她一把,“前些年我同老頭子來過此處巡游,依稀的印象還是有的,總比你沈知秋清楚些?!?p> “你…”
沈知秋下意識想反駁,身體卻伴隨著蘇炳有意的推搡踉蹌了一下。
“站穩(wěn)點?!碧K炳漫不經(jīng)心地扶她一把,“就你,也能帶好路?”
這家伙………
“明明是你推搡我在先!”沈知秋抬頭怒視著他,“沈某的確沒來過東莞堂,但自小方向感極好,怎么就不能帶路了?!”
“呦呵,你個大門不邁,如此名不副實的大戶少爺,還敢說自己方向感極好?”
“誰大門不邁了!我可是從小…”沈知秋猛地停了下來,“我…”
她差點就說出自己從小待在茶莊了!
“哼!沒話說了吧?你們?nèi)齻€,還不快跟著本少爺走!”蘇炳見沈知秋說不出話,立刻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了三人前頭。
看給他得意的………
三人跟在蘇炳身后快步走著,而花清逸很快湊到了沈知秋身邊。
“知秋哥哥~”花清逸親昵地將嘴唇對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清逸知道,蘇炳哥哥在撒謊~”
灼灼的熱氣撲騰得沈知秋耳朵癢癢的,然而她聽了這話也是一驚,“撒謊?”
“嗯嗯!”花清逸繼續(xù)道,“依我看,蘇炳哥哥根本沒有去過東莞堂!”
“你怎么知道的?”
“知秋哥哥方才還說自己方向感好,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我們正在向西走嗎?”
“…………”自己肯定是剛剛被蘇炳那廝氣糊涂了!
不過,花清逸竟然這么快就意識到了,該說他機(jī)靈還是聰明呢…貌似都不怎么像…
兩人正在說悄悄話的時候,蕭祁已經(jīng)率先攔住了蘇炳,“你走反了,蘇炳?!?p> 蘇炳臉色一黑,矢口否認(rèn),“我沒有!東莞堂就是這么走的!”
居然不承認(rèn)?
三人對看一眼,內(nèi)心極度無奈。
“東莞堂在東邊,你現(xiàn)在帶的路是往西走的?!?p> 蘇炳的臉一下子漲紅了。
“本少爺不知道什么東西西東的!只知道東莞堂就是這么走的!”
“你…”原來不識路啊。沈知秋扶額,蘇炳明明就分不清方位,還在這死鴨子嘴硬!
“蘇炳哥哥,不識路的人多了,你干脆的說出來,大家不會鄙視你的?!?p> “………”蘇炳的臉色隨著花清逸狀似撫慰的奚落逐漸變得越來越難看。
“哎,果然還是我來帶…”沈知秋一句話還沒說全,就被蘇炳爆炸式的吼聲給截了胡。
“是!本少爺是不識路!但是本少爺很確定!東莞堂就是往西走!”
“………”
“………”
“………”
“你們,你們?nèi)羰遣恍?!就自己往東走!看能不能走到東莞堂去!”蘇炳拋下這句話就氣呼呼地往自己認(rèn)定的方向堅定不移地走去。
“…我看蘇炳哥哥不像是在跟我們嘔氣,他這副執(zhí)著的樣子,怕是…他的確來過這個東莞堂?!被ㄇ逡轂殡y地看向兩人,“皇長孫殿下和知秋哥哥覺得呢?”
“東莞堂,竟然在西邊…”蕭祁目光定定的看著蘇炳離去的方向,“這個雍城,到底還有多少古怪的地方?”
“別的不論,眼下還是跟著他吧?!鄙蛑锿蛱K炳離開的方向,“一會兒他走丟了,我們還得盤算著怎么把他給找到。”
“走吧,希望這次,他是對的?!笔捚钶p笑一聲,似是自嘲,果然,還是沒辦法對他不管不顧啊。
幾人的身影漸漸拉長,沈知秋朝后方看了一眼,暗紅色的晚霞已然暴露在天側(cè)。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