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姥姥最親
到廚房后，宋秀茹把南北說要養(yǎng)她的事跟南燕說了，南燕聽后，一臉驚訝的朝客廳望了望，“北北說的？您是不是聽岔了呀?！?p> 怎么可能？就她那個(gè)生活不能自理的閨女，長大了能養(yǎng)活自己就謝天謝地了，還養(yǎng)姥姥。
切！
誰愛信誰信，反正她是不信。
“我耳朵又沒聾，聽得準(zhǔn)著呢，北北就是這么跟我說的。她說，姥姥，您別怕，長大了我養(yǎng)您。”宋秀茹學(xué)著南北剛才的語氣說。
南燕咂咂嘴，不以為然地說：“她今天說明天忘的，等您下次問她，她準(zhǔn)保跟你裝糊涂?！?p> “那也比你強(qiáng)！”宋秀茹瞪了南燕一眼，說：“至少我家北北想著我，心疼我，不像你，自打跟了陳家齊以后，就不再是南家的閨女了！”
“我哪有……”南燕辯解。
“你沒有？”宋秀茹挑高眉毛，推了下?lián)醯赖哪涎?，“你為了討好陳家齊，做了多少讓我們丟臉的事，你都忘了！”
“丟什么臉，丟什么臉啊，我是未婚先孕了，還是偷雞摸狗了呀，我不過就是在家齊家做飯的時(shí)候不小心把廚房點(diǎn)了，這傳到咱家屬院里，就變成丟臉的事了！哎哎哎，你是不是我親媽啊，有你這么埋汰自家親閨女的嗎！”南燕嘟著嘴埋怨說。
宋秀茹忍不住翻白眼，她照著口無遮攔的南燕就是一下，“你這個(gè)死閨女，胡說八道啥呢，小心讓北北聽見。”
“是你先說我……的……”被母上大人狠狠瞪了一眼后，南燕縮在一邊，聲音漸漸弱下去。
宋秀茹一邊手指利落地拌餃子餡，一邊開始數(shù)落往事：“你個(gè)沒良心羔子，當(dāng)年要不是你爸跪著求醫(yī)生說死也不放棄，哪還有現(xiàn)在活得好好的你！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可在我們南家恰恰打了個(gè)顛倒。家里啥活兒都不讓你干，啥好吃的都緊著你先吃，你和南強(qiáng)斗嘴打架，我們也從不問對錯(cuò)先兇他一頓。現(xiàn)在想想啊，的確虧欠你弟弟太多，可我們就這樣當(dāng)掌上明珠一樣?jì)绅B(yǎng)長大的閨女，卻主動(dòng)跑到別家去做燒火丫頭，清潔工！關(guān)鍵這事我們還是從街坊口中聽說的，問你死不承認(rèn)，后來扯過你被燒得滿是水泡的手，你才哭著說，做飯好難，你爸當(dāng)時(shí)臉就吊下來了，可他那不是氣，是心疼啊，后來給你處理完傷口，他坐在陽臺上抽了一宿的煙……”
宋秀茹喉嚨發(fā)緊，她用手背按了按眼睛，“瞧我，這是怎么了，盡說些沒用的……”
“媽……”提起去世的父親，南燕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走上前，從身后抱住母親單薄的脊背，輕聲說：“媽，我錯(cuò)了，我不該跟您頂嘴?！?p> 宋秀茹抖了抖肩膀，“起開，別黏黏糊糊的?！?p> “媽……”南燕在母親身邊撒嬌。
宋秀茹拿女兒沒辦法，就摸著南燕的頭發(fā)，輕輕嘆了口氣，“天下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過得幸福呢，看你寧愿吃苦，寧愿受委屈，也要鐵了心和陳家齊在一起，我和你爸就算再不愿意也遂了你的愿。所幸的是，陳家齊這些年表現(xiàn)不錯(cuò)，沒辜負(fù)了你爸的期望。”
“家齊是好人?！蹦涎嗖逖哉f。
宋秀茹撇撇嘴，“也就勉強(qiáng)及格吧。除了做飯之外，其他方面都有待提高?！?p> “他賺錢養(yǎng)家呀，他照顧北北呀，他還……”
“他還讓你拎著幾十斤重的購物袋來看我！”宋秀茹揮手打掉南燕扒在她肩膀的手，“虧他做得出來，讓你拿那么重的東西，他卻人五人六的手插兜，往那一站，叫我媽?！?p> “我答應(yīng)個(gè)鬼哦！”宋秀茹張口還想數(shù)落女婿另外一樁事，想了想又作罷。
南燕在一旁訕訕笑道：“我回去說他了，他知道錯(cuò)了。下次改，下次一定改?！?p> “誰稀罕！懶得理你們兩口，還是我們家北北對我最好，對我是真心的，北北——”宋秀茹仰脖叫道。
“姥姥，啥事？”南北問。
“姥姥問你，你和誰最親吶！”宋秀茹說。
“姥姥！”南北不假思索地回答。
宋秀茹拍了下巴掌，蒼老的五官頓時(shí)擠成一朵盛放的菊花，可笑聲卻依舊那么洪亮高亢，“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聽見了吧，北北最喜歡姥姥，和姥姥最親！”
這說完還嫌不夠，她干脆撂下盆，跑到客廳摟著南北狠狠親了幾口才得意洋洋地回來。
南燕哭笑不得，心想這老小孩，老小孩真不是瞎叫的。
宋秀茹樂呵完了開始干正事，她揉著面團(tuán)，讓南燕幫她拌餡料。
“什么餡??？”南燕用筷子翻了翻陶瓷盆里的肉餡。
“薺薺菜豬肉，北北最愛吃的?！彼涡闳阃炱鹦渥樱檬终七吘売昧ν茡{著面團(tuán)。
“現(xiàn)在還有薺薺菜啊，這不是春天才有的嗎？”南燕問。
“現(xiàn)在都是蔬菜大棚，一年四季都有這些野菜。去年冬天我還給你們包了幾次，哦，那會(huì)北北在學(xué)?！彼涡闳銊傉f一半就聽到“咚”一聲響，抬頭卻見南燕面色難看的朝外面快步走去。
“燕兒，你咋啦？”宋秀茹回頭問。
南燕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我拉肚子?！?p> 拉肚子？
好好的，吃啥不對付了。
“北北，去客廳電視柜下面的抽屜里給你媽找藥，諾氟沙星膠囊?！彼涡闳愫暗?。
“知道了?！蹦媳逼鹕砣フ宜?。
南燕在廁所里面墨跡了好一陣兒才出來，正在看電視的南北指著茶幾上的藥盒說：“姥姥讓你吃的?！?p> “不吃，你收起來吧。”南燕朝廚房走。
“那我告姥姥了?！蹦媳笔钩鰵⑹诛?。
可這次南燕卻很堅(jiān)持，“我沒拉吃什么藥啊，吃了才有病呢，你姥姥就是瞎緊張?！?p> 南北聳聳肩，擺出隨便的姿勢，然后忽然仰脖沖著廚房喊：“姥姥——我媽——”
“我吃，我吃還不行嘛，真服了你們祖孫倆了，都是我的克星！”南燕彎腰抓起茶幾上的藥盒，噔噔噔走去一旁的飲水機(jī)。
過了一會(huì)兒，她把摳去兩顆藥的膠囊板扔在茶幾上，“喝了啊?！?p> 南北的目光從電視移到南燕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點(diǎn)點(diǎn)頭，“可以了?！?p> 南燕氣得喉嚨芯發(fā)疼，她頭也不回進(jìn)了廚房，宋秀茹看看她，調(diào)侃說：“怎么，又被北北給治了。”
南燕撇撇嘴，小聲嘀咕：“和她爸一樣難纏?！?p> 宋秀茹聽到了深以為然，“要不說閨女像爸呢，北北的那股勁兒要是上來了，嘿!”
“還真沒人能治得了她。”宋秀茹說。
“媽……”
“嗯，怎么了？”宋秀茹扭過頭。
南燕本來想和宋秀茹說說南北離家出走的事，可話到嘴邊，還是打了個(gè)磕巴。
“哦，沒，沒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宋秀茹瞪了自家傻閨女一眼，手指利落地?fù){了個(gè)餃子皮，之后她停下動(dòng)作，沉默了幾秒鐘后，“燕兒啊。”
南燕聽到母上大人的語氣，心里頓時(shí)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