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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兩清

第八十五章 燈下對手

未兩清 乫一 2402 2019-12-14 20:02:27

  幕啟二十七年過得很快。

  原定于十月下旬返程的日子越來越近,病榻上的人依舊虛睜著眼命懸一線。竺衣那時沒有育扶蘇魂,無法為夏叢強行續(xù)命,她常為此愧疚而傷神。

  左柸有意無意的留心著竺衣離開的日子,他多日來愈發(fā)頻繁的念起她,也唯有無奈地自嘲。便是素來隱忍慣了,他尚且能將這份心思深埋。

  他有意不與她見面,仿佛忘了有她這么個“女客”。

  情蠱發(fā)作日益明顯,宋西原驚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間或沖動時,只想更親密的同左柸相處,一日里若不見他,她會空落、不安。可宋冬晨的話一遍遍回響在腦海,她那份初萌生的屬于小女人的甜膩情思總要被內(nèi)疚迅速擊散。

  她怕有朝一日尚未完全傾心交付于左柸,卻先一步因兩種沖突的情感角逐將自己逼瘋,日夜思慮下,她傾吐了心中思慮。

  左柸低頭不語,沉思了許久??粗某聊挝髟粫r自責(zé)地抬不起頭。

  她想理清錯綜迷亂的情思,可錯亂的源頭偏偏是她!

  各自冷靜了幾日,宋西原率先道出了放棄。她終于厭惡極了自己的搖擺不定,自認配不上左、慕二者其一,她不愿再觸碰男女情愛,索性應(yīng)了盛留白帶她四海飄零,忘塵于世。

  因那盛公子對情之一事毫無欲念,兩人同行不會為情所惑。

  左柸必不會纏著她不放。情蠱已深種,她還是要反悔,證明他們實在沒了緣分。他松了口氣,最后一次認真地問宋西原,“只要你快活,我便放手。但若你日后過得不順意,或許我已無力同你廝守。如此,你想好了?”

  女人低聲回應(yīng)了他,“此生,我絕不再反復(fù)改變心意。”

  兩人說開了,不知喜悲地相視而笑。

  宋冬晨聞之大喜,她不再掩飾自己,明目張膽地去找左柸。左柸回避她的態(tài)度比從前應(yīng)付竺衣還要決絕。見不到他人,這宋二小姐就同路麥打好了關(guān)系,改為日日進書廂讀書寫字。

  這下致使左柸在莊中最常去的地方也不去了。

  他打算找竺衣取蠱,方一想到那笑顏如花之人,一直壓抑的想念竟翻涌得十分迫切。彼時已長時日疏于見面,他選了千城一宦官為自家千金舉辦花燈夜游那晚,書信相約。

  竺衣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有了這樣的反轉(zhuǎn)。接到男人的邀信,她難以置信地再三向身邊的人確認信中內(nèi)容,而后歡喜著含淚哭笑。

  當夜,她提前赴約,等在約定的橋頭。未待多時,左柸如約到了。

  花燈之夜游人如織,她在橋上,他在橋下。彼此相望,她終于成了他的一生之念。

  男人拾步而上,星眸淡映花燈、月華,流溢了她不曾見過的溫柔,仿若這一時,周遭喧鬧為那柔情全然沉寂。

  竺衣的性格收斂了許多,這是左柸當時的感覺。她不敢表現(xiàn)得太癡迷,說話聲音都放得輕細軟糯。

  結(jié)伴走在綿延百丈之長的花燈架下,各色花燈流光溢彩,竺衣直驚嘆這燈會主人的闊綽手筆。她也聽聞這是一位官員為其府上千金所辦,驚嘆之余,更為艷羨。

  花燈燭火的柔光影影綽綽灑在她的臉上,他靜靜注目細賞。

  怕沉默造成尷尬,女子粉紅櫻唇盡說著無關(guān)緊要的事,左柸聽她半天說不到點子上,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

  竺衣臉色緋紅,很好的被一旁暖黃的花燈掩蓋了顏色。

  “我原以為……你會反復(fù)向我確認取蠱之事。”左柸停在她身前。

  “我更想問,取蠱是不是意味著你和宋姐姐再也沒有牽扯了?”她杏眸里閃爍著幾分謹慎的期待,額前有幾絲俏皮的碎發(fā)微微輕揚。

  她是怕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吧,才如此小心。

  這如輕靈小鹿般的眼神撞進左柸心神,他發(fā)覺前幾次偶然有之的悸動此刻已經(jīng)不受控制。

  “是,西原與我,再無可能生情?!?p>  得到他的答復(fù),竺衣喜極而泣,失態(tài)地抓住男人的衣襟,沒出息地哭出了聲。

  但她還是缺了點膽量,她不敢撲進男人懷里。

  只怕是一場夢,萬一撲醒了……

  “你月末回程之事可安排妥當了?”他想擁她入懷,又怕顯露急切,令她不適,他便忍住了。

  抹了淚水,她輕聲抽泣:“沒有?;厝サ氖露喟胍七t了,夏叢現(xiàn)在很不好?!?p>  左柸垂首,“你三年未歸,定極思念家中親人,是該回去看看……”

  聽他的話語沒說完便落了,竺衣往前走去,“我確實很想阿娘了,所以這一趟我應(yīng)當回去。至于動身之日,再視情況而定?!鄙云綇?fù)了氣息,她問:“如果我還能出來,可否來找你?”

  男人在身后認真看著她,“我亦想問你是否還愿過來?!?p>  花前月下,二人心思呼之欲出,卻終是各自含蓄地收斂著。他們沒有明確問彼此方才那番話可是互相接納之意……

  又走了一段,不期然被人擋了去路。

  鈺王慕沉?xí)[。

  他一襲紅衣,面目冷冽,難掩一身傲然之氣。竺衣當下欲行大禮,左柸攔住了她。

  來人心高氣傲,看左柸帶其他女人夜游花燈,極為不滿,“柸先生好雅興,這才得了西原,就急不可耐地外出尋歡作樂?”他看向兩人的目光尤其鄙夷。

  周圍賞燈百姓入耳此話,不禁有了駐足者,再去看三人樣貌,立即對看熱鬧來了興致。

  竺衣敬他尊貴,暗暗壓住心中怒火。左柸則淡然一笑,回道:“論雅興,左某怎能比過慕公子?畢竟一別數(shù)月,西原都未等來接她之人,想必慕公子在家中最是悠然自在吧?!?p>  聽到這聲“慕公子”,復(fù)一看周圍的素衣百姓,竺衣才反應(yīng)過來不便暴露鈺王身份。

  慕沉?xí)[深邃的雙眸果然染了怒意,“原來被你放心上之人,一旦得手,就可棄如敝履,此種虛情假意,怎對得起‘柸先生’之敬稱?”

  圍觀人群對平日難得一見的柸先生頗好奇,當下聽了紅衣公子的話,自然少不了交頭接耳。

  可這樣當眾辱左柸名聲,便有人不滿了,“慕公子這番話小女子倒有異意。您說柸先生虛情假意,但分明是您不愿意帶走宋姐姐。就因為治病時衣物脫得多了些,您便嫌棄她,這稱得上‘真情’么?”竺衣心中不快,說話也大膽了些,“若不是您傷了她的心,她也不會選擇用蠱。當日但凡您大度些,你們早就一同回……家了。”

  被她一番頂撞,慕沉?xí)[更不舒心,堪堪上前走了兩步,左柸當下伸手將她拉到身后,眼中寒意乍現(xiàn),“慕公子火氣如此高漲,是要在此大鬧一番?”

  “有何不可?”慕沉?xí)[冷笑,下一瞬直接出手襲來。

  伴隨眾人的驚呼,左柸當即將竺衣輕推到人群里,同時反身迎擊。

  “你既然做不到一心一意待她,就不該對她用蠱!”慕沉?xí)[步步緊逼,招式凌厲。

  他未用止此閣的武功,左柸也當做最普通的切磋同他過招。兩人并非奪命之徒,攻防皆有度,卻還是碰倒了不少花架、花燈。

  有花燈起了火,百姓紛紛拿腳去踩,不知詳情的人想拉架又不敢上前,唯有讓一旁的竺衣去勸。

  “這姑娘,你倒是勸勸兩位公子?!?p>  “是啊,人家為你大打出手,你也不攔著,這萬一傷著誰了可如何是好?”

  “唉,你看,那燈架子又倒了,打不得,打不得呦,且停手吧……”

  “多好的日子,年輕人也是……”

  竺衣糾結(jié)地撇嘴,這與她本無多大的關(guān)系。那兩位“公子”分明是為另一個不在場的女人才如此大動干戈……

  一位大娘心急地搖了搖她,“姑娘啊,你快攔攔吧,這鬧大了,你們可是要上官府吃棍子的。”

  為難地看了一眼熱心的百姓,竺衣為難地移過去,“亭嶼、慕公子,莫打了……”

  左柸無意在這給眾人瞧熱鬧,奈何慕沉?xí)[不愿收手。

  竺衣心一橫,莽撞上前,強行攔在二人中間,左柸見狀急忙護她在懷里,慕沉?xí)[那重重一掌便擊到了他背上。

  聽男人一聲悶哼,竺衣欲哭無淚,小聲道:“對不住啊亭嶼,你們再打下去真就鬧大了。他是一國之主,我不敢讓他有閃失,只能如此拖累坑害你了?!?p>  左柸咳了幾聲,朝她安撫輕笑,示意無礙。

  慕沉?xí)[冷靜些許,不滿地看了看周圍指指點點的人,這才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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