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把這段府給我圍起來,李大人,您先請”
段府門外,馮大人卑躬屈膝地跟在李侍衛(wèi)后面,皇后娘娘的人,他可不敢得罪了,這段玭,還不是李侍衛(wèi)說抓就抓,可把他愁壞了,想破了腦袋,才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因為段老爺實在沒有做過違法之事。
“都抓起來”
馮大人的手下沖進(jìn)段府,把段家的護(hù)衛(wèi)都控制住了。
“馮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段老爺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便從大廳走了出來。
“老爺,這……”
“夫人莫怕”
段夫人隨后也跟了出來,夫妻兩緊握住雙手,生怕被分開一樣。
“段玭,你名下二十余家商鋪,涉嫌偷漏稅賦,現(xiàn)將你緝拿歸案,商鋪暫停經(jīng)營,待事情查明,再進(jìn)行處置”
馮大人一副官腔的樣子,即便心里有些發(fā)虛,也不得不裝模作樣起來。
“大人,我家老爺平日里遵紀(jì)守法,都是按時繳納稅賦,您是不是弄錯了”
段夫人著急了,她素來知道自家老爺?shù)娜似纷黠L(fēng),便忍不住為老爺辯護(hù)起來。
馮大人向前走了一步,憤怒地說道:
“你是在質(zhì)疑我的判斷嗎?帶走”
他是絕對不允許別人挑戰(zhàn)自己的權(quán)威,何況,李大人還在看著呢,他可得賣力點。
“老爺……”
段老爺被強行扣了起來,段夫人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爹”
段千語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并未上前,與眾人保持著一段距離。
李侍衛(wèi)尋聲望去,此女雖蒙著面紗,卻掩飾不住她的清麗脫俗,加之不驕不躁,遇事沉穩(wěn),實在難得,便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千語,爹沒事,照顧好你娘”
段玭說完,便被壓走了。他素來知道,是禍躲不過,既然如此,不如冷靜對待,越是危險時候,越不能讓敵人輕視了。
“老爺……”
段夫人掩面痛哭,癱軟了下來。
段千語快步上前,把段夫人扶了起來。
“娘,爹爹不會有事的”
“王伯,準(zhǔn)備好拜訪的帖子,還有馬車,我要去馮府一趟”
“是”
王伯急忙辦事去了。
段千語緊皺著眉頭,即使她內(nèi)心很焦急,但是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千語,這可怎么辦啊,可惜,你是個女兒身,哎”
“娘,女兒一定會把爹爹帶回來”
段千語說完,把段夫人交給了下人,便去準(zhǔn)備需要的東西。
馮府大廳,下人來報。
“大人,段家小姐求見”
管家捧著帖子進(jìn)來匯報。
“李大人,您看這……”
“見”
“是”
李侍衛(wèi)說完,便走到偏廳坐著。
段千語款款而來,身后的兩個家丁抬著一個大箱子跟在后面。
“千語見過馮大人”
段千語欠了欠身,微微行了個禮。
“段小姐,你這是……”
馮大人看了段千語一眼,便假裝隨手指了指家丁們放下的箱子。作為官場老手,來送銀子的,他還是知道的,不過,李大人在后頭盯著,他總要克制一些,奈何心里癢癢的,看見銀子,總是要拿一些的,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啊。
“馮大人,我替爹爹奉上五萬兩金子,當(dāng)是爹爹漏繳納的稅賦,等爹爹回家了,再奉上五萬兩,后者,當(dāng)做您的辛苦費。”
“打開”
“砰”
“哎呀,我的媽呀,真是要亮瞎我的眼了,這么多金子”
馮大人直勾勾地盯著滿箱的金子,快步跑過來,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站穩(wěn)后,便圍著箱子不停地轉(zhuǎn),雙手撫摸著這金閃閃的金子。
“使不得,使不得啊”
馮大人下意識退后了一步,金子雖好,烏紗帽也不能丟??!卻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咳咳”
“李大人”
馮大人聽到聲音,立馬彎腰拱手作揖,縮在一旁。
李侍衛(wèi)從偏廳走了出來,他先是瞪了一眼馮大人,便轉(zhuǎn)向了段千語。
“見過大人”
段千語再次行了禮,她依稀記得這個人,上次她就有種被人偷窺的感覺,此人,定是不簡單。
“段千語,你父親的事,不是行賄就能解決的?!?p> 李侍衛(wèi)剛坐了下來,馮大人一個眼神,馮府的丫鬟立馬過來奉茶,只見他不緊不慢地拿起茶杯,刮了兩下,眼睛卻沒有再看段千語。
“大人,行賄兩字,小女擔(dān)當(dāng)不起”
“這些金子,作何解釋?”
“大人,金子是我段家自愿繳納于朝廷的,交與馮大人上交”
“好個伶牙俐齒”
“大人明察秋毫,千語不敢賣弄”
“段千語,你父親之事,只有你能解決”
“敢問大人,如何解決?”
“將功補過”
“將功補過?”
“你回去吧,明日,自會有人去接你”
李侍衛(wèi)小酌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段千語退了出去,即使她心中有千萬個疑問,卻也只能忍著,暫且回去,明日再做打算。
“馮大人,你可知,這段家小姐,為何總是蒙著面紗?”
李侍衛(wèi)不緊不慢,轉(zhuǎn)向一旁的馮大人。
“回李大人,據(jù)坊間傳聞,段千語因小時候意外在臉上留下傷痕,故而一直蒙著面紗見人”
“恐怕,沒有那么簡單,明日,自見分曉”
李侍衛(wèi)也走了,留下馮大人一臉茫然。
次日清晨,段府大門外,果然有馬車來接人。
“小姐,我與你一同去吧,也有個照應(yīng)”
小桃拉著小姐的手,一臉擔(dān)憂。
“大人只邀請段小姐,其他人不能同行”
為首的小斯立馬拒絕了。
“小桃,在家照顧好我娘,等我回來”
段千語說完,便從小桃的雙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上了馬車。
“小姐”
小桃看著遠(yuǎn)去的馬車,只能干著急。
爹爹,女兒一定會救您出來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段千語內(nèi)心沉思著,她揭開簾子,再一次望了一眼段府。
馬車約莫行駛了三炷香的時間,便停了下來,段千語一路都有留意路程,越是接近目的地,她的內(nèi)心,便越來越忐忑。
真的是皇宮,難道我段家,得罪了宮中之人?他說過,只有我能解決?難道是我?
段千語難以相信,她也實在想不出來,她到底得罪了誰。
“段小姐,下車吧”
李侍衛(wèi)的聲音響起。
是他?算了,眼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段千語從小便受到父親如男兒般教導(dǎo),遇事沉著,冷靜,切莫慌亂陣腳,加之她的恩師,長安第一師,孔謙圣老先生,能成為孔老先生的唯一女弟子,說明段千語定是有過人之處。
“這里是偏門,進(jìn)了皇宮,一切聽我安排”
“千語謹(jǐn)遵大人安排”
一路相安無事,段千語跟隨著李侍衛(wèi),到了皇后娘娘的宮殿,只在外殿,李侍衛(wèi)便停了下來。
小蝶迎了上來。
“跟我走吧”
段千語跟著小蝶,進(jìn)了內(nèi)殿的大門。
此女子,果真與眾不同。李侍衛(wèi)不禁感嘆,這一路,她竟如此從容,平日里,官家女子進(jìn)了皇宮,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多問幾句。若是她進(jìn)了后宮,這天下,指不定是誰的。
“大膽,見了皇……”
小蝶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立馬捂住嘴巴,轉(zhuǎn)向皇后娘娘。
“你就是段千語?”
“民女段千語,拜見皇后娘娘”
段千語行了跪拜之禮。
“你怎知,本宮是皇后,若本宮不是呢?”
皇后娘娘威嚴(yán)的臉上,漏出了一絲的驚訝。
“民女不敢妄言”
“說吧,錯了也無妨”
皇后娘娘越發(fā)覺得這個丫頭不簡單。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威嚴(yán)震天,尋常人定是沒有的”
“哈哈,好個聰明伶俐的丫頭”
段千語暗自吁了一口氣,這一路走來,她暗中留意,進(jìn)到內(nèi)殿,她就發(fā)現(xiàn),一路上,牡丹花盛開,都說唯有牡丹真國色,如果是皇后娘娘要擺放這滿院的牡丹,其他嬪妃,誰敢爭,加之這內(nèi)殿,皆用正紅裝飾,皇后娘娘的氣質(zhì),自是不用多說,因此,段千語才敢下百分之七十的定論。
“段千語,你不好奇,本宮為何叫你來此?”
“千語不敢妄加猜測,一切,聽從皇后娘娘安排”
“好,本宮叫你來,于私,讓你替父將功補過,于公,則是替朝廷,替百姓出一份力”
“娘娘,千語實在惶恐”
“公主和親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耳聞”
“是”
“可惜,公主病了,不能前往和親”
“娘娘是讓千語替公主前往和親?”
段千語終于抬起了頭,眉眼間,有些怒色,不過轉(zhuǎn)瞬即逝,現(xiàn)在,一切事情,她基本能想明白了。
“不,你就是公主,公主就是你,日后,你段家,便一生榮華富貴,你父母也能平安終老”
爹和娘……
段千語的內(nèi)心,咯噔了一下,她這一生,除了爹娘,還有楚哥哥,她最放不下的三個人。而這里,是權(quán)利的中心之地,她一個平凡女子,又能如何?
“千語愿意”
這一聲無力的“愿意”,承載了多少的無助與凄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聰明,今日,你父親便可回家”
“千語想再見父親母親一面,望娘娘成全”
“罷了,本宮就成全了你這片孝心,明日再安排人接你入宮,切記,一切事宜,只能你知,不可外傳”
“謝皇后娘娘”
“好了,你這面紗,可以摘下來了”
坊間的傳聞,自是瞞不過皇后娘娘,在她看看,后宮佳麗三千人,什么樣的美人,她沒見過?
段千語有些遲疑,從小,爹爹一直告誡她,在外人面前,不可摘下面紗,以免引來災(zāi)禍。既然皇后娘娘要看,也是沒有法子了。
只見段千語緩緩伸出玉手,從左耳邊輕輕放下面紗,微微抬起了頭。
“果然……戴上吧”
皇后娘娘驚嘆造物者的偏頗,居然把所有的美,都給了一個人,她有些惋惜,若是段千語留下,成為她對付宸妃的棋子,那么,她很快就不用受那個賤人的氣了。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小蝶,只見小蝶點點頭,說了聲:“進(jìn)來吧!”
“秋嬋,秋水,拜見皇后娘娘”
“起來吧,你們二人,日后便跟隨她前往突厥和親,她便是南平公主”
“是”
“記住,保護(hù)好公主,不得有誤”
“是”
“好了,都退下吧”
皇后娘娘揮揮手,示意眾人出去,她是真的累了,在這后宮,沒有哪天是不累的。
段千語跟在小蝶身后,而秋嬋秋水,則跟在她身后,四人一路無聲,準(zhǔn)備出宮。
“站住”
宸妃不知何時,正面迎了過來,小蝶自知躲不過,便停了下來,正要行禮。
“皇上駕到”
不巧,皇上剛好也往這邊趕。
段千語不緊不慢,再一次摘下面紗,看向宸妃。
“快走”
宸妃說完,便往皇上過來的方向趕,這速度,硬是比平時快了一倍,差點還摔了一跤。
四人總算從偏門出來了,終于可以喘口氣了,小蝶也是嚇出了一腦門子的虛汗,幸虧段千語機智,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經(jīng)過此事,也使得她不敢再輕視段千語。
小蝶回宮去了,段千語則帶著秋嬋秋水回了段家。
一路上,秋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是個直性子,心里藏不住事,總想弄明白。
“秋水,你別好奇了,段小姐傾國傾城之貌,宸妃,自然是不愿意讓皇上看到,這下,你明白了吧!”
秋水恍然大悟,竟是如此,皇上身邊的女人,心思竟如此之多,要是她,她肯定斗不過,秋水不禁連連搖頭。
段千語看著這兩人,莞爾一笑,算是默認(rèn)了。
爹爹應(yīng)該回來了吧!段千語懸著的心,還未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