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車輪緩緩輾過被風吹落了一地枯葉的街道。
涼涼的清風,攜起街旁的豆?jié){油條香味,一同卷進敞開的車窗內。
人群熙熙攘攘,攤販的呦喝聲此伏彼起,行人三五結伴,悠閑的喝著老爸茶。
集溪這個地方,民風淳樸,以漁為生,世代祥和。
又因遠離重工業(yè)區(qū),常年風調雨順,空氣清新,環(huán)境美麗優(yōu)雅,未曾受過絲毫污染。故而吸引了很多中老年人過來這邊養(yǎng)生渡假。
甚至很多先進醫(yī)療都建筑在這邊。
這里不管是氣候還是環(huán)境,都非常適宜病人靜心療養(yǎng)和盡快康復。
車子停在街旁,楊繼承下車,很快就買來了三杯農家純豆?jié){。
一杯是給煎果的。
嘖嘖——
果然是自己養(yǎng)的就不一樣,之前撿到雪碧的時候,可沒見他這么上心照顧過。
“煎果,啜慢點。”
這小東西,可能第一次喝豆?jié){,啜得又急又猛,沾了滿胡腮漿汁。
楊顧離真怕它噎到。
這時,楊繼承一把將它拎過去放在自己膝蓋上,抽出一張紙巾,細心幫它抹掉貓臉上的豆?jié){。
擦抹干凈后,又隨手把它丟到后車廂去。
那杯喝剩的豆?jié){也被他拎起來拋出車窗外,扔進一個垃圾桶里。
動作干脆利落,絲毫不拖沓。
楊顧離低頭慢慢啜,沒敢發(fā)出半點聲音,就怕他心情陰晴不定會連她也一起丟出去。
畢竟,昨夜好像又惹毛他了。
那冷得空氣都要結冰的臉色,她現在回想起,心里仍然簌簌顫抖。
思了一夜,到現在她還是沒想明白那句讓他也蓋好被子是犯了他什么毛病。
車子重新啟動,輾過石橋,穿過馬路,一路飛奔到醫(yī)院。
?。?p> 彌漫著消毒水味的專屬病房里,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yī)生正站在床頭邊,盯著醫(yī)療儀器上顯示出來的數據,拿起履歷表記錄外公的身體狀況。
外公的主治醫(yī)生很年輕,聽說曾是楊繼承的同學,后來出了國,近幾年才回來。
他個子高高瘦瘦,容顏清俊雋逸,高挺的鼻梁常掛著一副金邊框眼鏡。
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絲靦腆。
他名字很可愛,叫周花萌。
起初,聽到他名字時,還誤以為他是個萌萌的軟妹子,沒想到……哈哈。
請原諒楊顧離當時不厚道的笑了。
因這么一笑,后來每次來探望外公,楊顧離只要和他一照面,周花萌的表情就顯得很不自然,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躲避,不敢直視著她。
好歹也是在外科手術室里見慣腥風血雨的男人,卻經楊顧離這么一笑,連小小的手術刀都拿不穩(wěn)了。
恰似此時,楊顧離剛隨著楊繼承的后腳踏進病房,他一見到她,拿在手上穩(wěn)穩(wěn)的鋼筆就無端端的掉地上了。
他慌忙撿起,收回視線落在楊繼承身上,微笑:“阿承,你來了啊?!?p> 楊繼承輕輕頷首,走過去,低聲問:“老楊怎么樣了?”
周花萌苦笑一聲:“身體各方面都很好,就是遲遲不醒?!?p> “辛苦你了。”
“別總是跟我說這些客氣話,我會不習慣?!?p> 周花萌沒有再笑,反而從他看楊繼承時的那眼神里,含有一抹說不出的憂郁和疼惜。
到底是有多至深的友誼啊,才會讓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或是說,楊繼承到底是藏了多少心酸事,才會讓一個在手術室里見慣生死的男人也感到心疼。
站在旁邊的楊顧離,默默看著他倆,心中漸漸了然。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吧。
周花萌沒有在病房待多久,他還有一臺手術要去做。
出去前,他看了楊顧離一眼,發(fā)現楊顧離也在看他,他頓時不好意思了,匆匆跟她點了頭就跑了。
楊顧離忍不住又想笑,怎么那么可愛。
霎時,一道森寒的目光冷冷剜過來:“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