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東西?!”趙炫燁垂下眼眸,眉頭緊皺地看著那書冊,高掄的拳頭不自覺地放了下來。
“自然是好東西了?!壁w槐淺鬼鬼祟祟地將那本書冊塞進趙炫燁的衣襟,隔著趙炫燁的衣衫用力地拍了拍那本書冊連同趙炫燁的胸膛,直拍得梆梆作響。
趙槐淺隱晦不明地說:“二王兄可不要以為,這只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到的書冊……這可是我親筆所寫所畫的書冊,其中匯聚了我多年的……”
趙槐淺向趙炫燁挑了挑眉毛,順帶丟了個“你該懂得”的眼神。
趙炫燁被突然冒上的唾液咽得接連咳了好幾聲,用力捶了好幾下胸膛,才總算是停下咳嗽鄙夷地說:“我……我才不需要這種東西!”
嘴上說著“不需要”,趙炫燁卻沒有把書冊掏出來還給趙槐淺的動作。
趙槐淺一眼就看穿了趙炫燁的心思!
趙槐淺更是明白,若他真把書冊要回來,趙炫燁肯定會另找名目給他一頓毒打!趙槐淺拍了拍趙炫燁的肩膀,看破不說破地說:“雖然二王兄不需要‘這種東西’,但看在我一番心意的份上,二王兄就勉強收下吧?”
趙炫燁不自然地伸手把書冊塞得更深,語氣僵硬地說:“好吧??丛谀阋环囊獾姆萆?,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p> 趙槐淺一手繼續(xù)摟住趙炫燁的肩膀,一手用折扇撩了撩頭發(fā),笑著說:“既有我的‘心意’,又有初弟的送子觀音。二王兄與二王嫂往后定能琴瑟和諧,子孫滿堂?!?p> 趙炫燁的眉眼里面明明有笑,卻又故意黑板著臉什么都不說。
趙槐淺用扇子一拍大腿,站起身來,面對趙炫燁拱手作揖道:“我還約了美人把酒言歡,如果二王兄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行告辭了。”
“去吧。”趙炫燁完全沒有留趙槐淺的意思。
“告辭?!壁w槐淺轉身對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趙初忻說:“走!初弟,三王兄帶你認識美人去!”
趙初忻羞紅了臉,結結巴巴:“我……”
“不要‘我’了,走吧,不然等你成親之時,我又要多費心思給你送書冊了。”不給趙初忻拒絕的機會,趙槐淺徑直拉著趙初忻,大步往練靶場外走。
趙炫燁伸長脖子,有點鬼祟地瞄著趙槐淺與趙初忻離開的方向。確定趙槐淺與趙初忻經已離開并且不會折返之后,趙炫燁迫不及待地掏出趙槐淺送的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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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如洗。
白云寥寥。
在和煦的陽光照耀下,就連路邊的葉子都綠得透亮澄清。除卻透亮的綠,還有喜慶的紅。陽光照耀下的紅與綠最是喜慶盎然。
畢竟是二位王爺的大喜日子,德兆國上下,尤其是皇城之內,滿滿充斥著歡騰之景——兩支同樣龐大的迎親隊伍穿著同樣喜慶的大紅喜服,于同一吉時,吹吹打打、熱熱鬧鬧、浩浩蕩蕩地從皇宮出發(fā),分別前往位于城東的蕭府以及位于城西的師府。
一路上,擠滿了看前來看熱鬧的百姓——這些百姓推推擠擠地搶占著最佳位置觀看迎親隊伍,可無論是占到好位置的百姓還是沒占到好位置的百姓,臉上都帶著同樣喜慶的笑容。
喜樂喧天。
熱鬧至極。
實在是熱鬧得太不真實了,以至于蕭甜頭腦發(fā)蒙、暈頭轉向、根本搞不清楚她是如何被“塞進”花轎“拐進”皇宮“押進”睿王府的。
蕭甜只記得——
太陽才剛升起,她就被白如影挖出了被窩……緊接著……房間里面忙成一團……一群笑得過分喜慶的喜娘又是逼她穿上沉重得很的鳳冠霞帔,又是在她臉上涂涂抹抹地畫著濃如紙扎娃娃的妝容……蕭甜打著瞌睡,隨便她們擺弄。
忽而傳來一聲——
“花轎臨門了!”
白流影驚詫又驚嚇地“啊”了一聲,隨即慌里慌張地指使喜娘為蕭甜蓋上紅蓋頭!
多名喜娘大呼小叫著七手八腳地將紅蓋頭蓋向蕭甜……一瞬之間,蕭甜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炫目的紅了……雖然眼睛“看不見”了,卻無法眼不見為凈,因為蕭甜的耳邊不斷不斷地響起忙亂又吵雜的催促聲。
“快點快點!”
“切莫誤了吉時!”
“趕緊的趕緊的!”
在吵雜得讓人不安的催促聲中,蕭甜被成群喜娘半攙扶半裹挾地“推進”了震耳欲聾的喜樂聲中……好吵啊……殘留的睡意徹底飛走了……蕭甜剛想抬手捂住耳朵,就被喜娘強行塞進了花轎……蕭甜還來不及坐穩(wěn),花轎就突然起動……哎呀……蕭甜一個沒穩(wěn)住,撞到了屁股磕到了頭。
好疼??!
這哪里是成親?。?p> 分明就是打仗嘛!
蕭甜心中埋怨著,一手隔著喜服揉著屁股,一手隔著蓋頭揉著頭……蕭甜還沒有緩過氣來呢,花轎就搖搖晃晃地動了起來……隔著馬車窗簾與大紅蓋頭,蕭甜聽見花轎之外傳來無數百姓的議論之聲——
“快看快看,那就是睿王妃的花轎!”
“好大的陣仗?。☆M蹂媸呛酶?!”
“睿王妃可是蕭大人的女兒,聰慧過人!”
“女子無才便是德!聰慧無用,最重要的還是長得漂亮!”
“睿王妃應該也是漂亮的!”
“那是當然,不然如何能得睿王的歡心?”
“不過,聽聞睿王……”
蕭甜自行閉起了耳朵,既不想聽又不敢聽……蕭甜就這么懵懵懂懂、渾渾噩噩、糊里糊涂地被花轎送進了皇宮。
緊接著。
花轎停了下來,蕭甜被多名喜娘攙扶裹挾走出了花轎。
走了好一段路。
喜娘才讓蕭甜停下腳步,緊接著,蕭甜被指使得昏頭轉向地進行了一系列繁瑣又勞累的跪拜儀式。
在整個跪拜儀式的過程當中,蕭甜都不敢吭聲,喜娘讓她站就站跪就跪拜就拜——只要想起身旁站著“傳說中”的睿王趙睿城,蕭甜心中就滿是害怕與不安,哪里還有心思吭聲?
惴惴不安中……
蕭甜聽見一名公公高喊——
“送入洞房!”
蕭甜只感到渾身一寒?。?p> 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根本不給蕭甜幻想的時間,蕭甜又被一群喜娘攙扶裹挾著,往外走……
****
蕭甜獨自一人坐在新房之內。
如坐針氈。
惴惴不安。
想起就要與“傳說中”的睿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蕭甜打了一個極大的冷顫!
蕭甜抬起雙手,交叉摩挲著因為打冷顫而起滿雞皮疙瘩的手臂……縱使與睿王有過一面之緣,縱使睿王看上去與“傳說中”相去甚遠……蕭甜卻認定睿王就是“人不可貌相”之中的佼佼者!
又再打了一個極大的冷顫……
就在此時……
蕭甜的肚子響起怪聲——咕嚕咕嚕。
將摩挲手臂的雙手放下,轉而揉了揉餓扁的小肚皮……實在是餓了……從今早到現在,蕭甜還沒有認認真真地吃過一頓飯呢!
反正……
肯定是要見到趙睿城的!
反正……
肯定是要與趙睿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
反正……
反正餓著緊張還不如吃飽了再緊張!
想到這里。
蕭甜偷偷抬手撩起蓋頭一角,探著眼睛往蓋頭外瞄……果然沒人!方才喜娘說了一大堆恭賀話之后就離開了,估計是不會再折返的。宴席聽聞才剛開始,趙睿城估計沒這么快到新房來。
正好!
蕭甜迅速將蓋頭掀下來隨手蓋在床榻之上,不經意間遮住了那雙戲水的鴛鴦……蕭甜撩起繁復的裙擺,拖著沉重的喜服,小跑著走向三步開外的桌子——那桌子用繡著游龍戲鳳的大紅桌布鋪蓋著,其上放著一整只大油雞和好幾盤糖蓮子之類的喜慶食物。
蕭甜一手抵著桌面,一手猛虎出匣般伸去抓那只讓蕭甜垂涎三尺的大油雞……
不行!
蕭甜猛地收回手!
整個新房就只有一只油雞,要是她把這油雞吃了,趙睿城肯定會發(fā)現的!就算她假裝從來沒有見過這只油雞,就算趙睿城不知曉曾經有過這只油雞,就算真讓她吃了這只油雞……她也沒地兒藏雞骨頭?。?p> 總不能把雞骨頭也吞了吧?
還是……
把雞骨頭丟到桌下去?!
蕭甜猛地彎腰撩起大紅桌布,朝內一看……看什么看?!這桌布明顯與地面相隔甚遠,根本遮不住或許會有的雞骨頭??!
還是……
把雞骨頭丟到床底下?!
蕭甜猛地扭頭看向床的方向……床底被木板封得嚴嚴實實的,別說是雞骨頭了,恐怕連雞毛都飛不進去!
蕭甜扁了扁嘴,一道依依不舍地舔著摸過油雞的手指,一道扭頭再次看向桌面……罷了……不吃油雞,吃旁的東西也好!蕭甜釋懷一笑,伸手就去抓糖蓮子……甜甜的糖蓮子,也是蕭甜的心頭好……
然而!
蕭甜才剛抓起一把糖蓮子,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該不會是睿王吧?!
蕭甜心中大驚,胡亂地把那把糖蓮子塞進嘴里,扭頭就往床榻的方向沖……抓起床榻上的蓋頭,忙亂地往頭上蓋,一個轉身,旋而重新落座床榻……屁股才剛碰到床榻,蕭甜就聽見房門被推開了!
完全不敢窺探是誰推開了房門,蕭甜只知道快速地嚼著塞滿一嘴的糖蓮子,以求盡快把嘴里的糖蓮子統(tǒng)統(tǒng)咽進肚子里,毀尸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