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歆狐眸停止放電,回過頭看向背后相隔七步遠的九爺,小手扯著身旁人的袖子,憤憤然跺腳??蓯海筒钜稽c,差一點她初吻就要沒了,該死的,什么人啊這是!嗯?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九爺,怎么到哪兒都有你?你屬跟屁蟲的嗎!”陳歆氣得雙手叉腰,整個人膨脹起來。
“我屬什么的還真不確定,但你去東門口討飯可千萬別拿瓷碗,不然不僅收成沒有,弄不好碗還得丟了?!甭勓跃艩敳粠饧保喙夤室鈷哌^可人兒手里的空碟子,字字珠璣回首掏。
“歆兒稍安勿躁,先讓九爺說說到底是什么事兒,要來找我們?!辈恢獮楹?,每逢二人言語交鋒,武景蘊袒護的都是九爺,即便陳歆恨的牙癢癢也不管。
見狀九爺也不再嘲諷,徑直凝神沉聲道:“府里出事了,后院的鄭管事死了,可以確定是遭了失心案的重,武六現(xiàn)在在那邊穩(wěn)定局面,不過還是需要王爺你早點過去,事情棘手了?!?p> 聽完這話,武景蘊先是沉默不語,眉間郁結(jié)難解,一陣思量過后,對一旁跟著九爺走過來,應(yīng)該也是得了消息的崔青柔聲道:“先跟我回府內(nèi)吧,這事兒你是專業(yè)的?!?p> “是,下官領(lǐng)命?!贝耷啾貞?yīng),答的有幾分江湖草莽的味道,全無讀書人的儒氣。
對江湖豪杰點點頭,武景蘊又取下腰間玉佩扔向?qū)α⒅娜耍骸熬艩?,勞煩你跑一趟南郊軍營,讓叔瑾尉遲他們挑三十位得力兒郎,進城看護宅院,不用管皇城禁令,敢阻你者先斬后奏?!?p> “沒問題。”九爺答應(yīng)的很輕松,從城門口突圍而已,易如反掌。
“歆兒,你同九爺一道去軍營,先暫住那里,等到此事了結(jié)再回來。”
“不要。”陳歆癟癟嘴,對這個安排非常不滿意。
“事情非同小可,歆兒你別孩子氣了?!?p> “說了不要,你去哪兒我去哪兒?!?p> 聞言武景蘊先是一愣,隨即苦笑起來,語氣中帶著七分無奈:“要說歆兒你什么都怕,可又什么都不怕,不過今次還真不能隨你了?!?p> “干什么,你要強綁我?。俊标愳友垡坏?,一臉的不可思議,心想這么狗血的劇情也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那你說吧,怎樣才肯去軍營?”
“我說了呀,你去哪兒我去哪兒?!?p> 武景蘊沉吟一霎,似是在考量得失,隨后眉頭舒展開,言轉(zhuǎn)道:“我不能走,你留下也好,待在我身邊,反而更放心?!?p> 可人兒嘴角抽搐,她都做好被五花大綁的準(zhǔn)備了,怎么突然這么虎頭蛇尾,多擾人興致嘛。
“如此,先回府上吧,我倒要瞧瞧敢在我地盤上撒野的人是個什么手段?!?p> 武景蘊瞇眼冷笑,周身的空氣隨之清冽下來,激得一旁的崔青打了個冷顫。
……
洛京,秦王府后院。
守在廳堂門口的武六坐在搬來的小木凳上,手持樸刀,猶如門神坐鎮(zhèn),威懾一眾鬼魅,皺然的粗髯粗眉中只昭顯了沉重二字,順帶還有無盡的擔(dān)憂藏在深處。
一眾秦王府婢仆都圍聚在院內(nèi),或是七嘴八舌,或是憂心忡忡,究其緣由都沒逃掉一件事——鄭管事死了,光天化日之下,死在了后院廳堂里,死相凄慘。
“鄭管事到底怎么了?”一名剛被好友拉至院內(nèi)尋求安穩(wěn)庇護的女婢向身旁同事問起。
“今早冬梅去廳堂取茶具的時候,見鄭管事癱坐在客位上,頭垂著完全不動彈,好奇近前一看,眼見胸口處好大一洞,連心都沒有了,這把她嚇得喲,魂都飛了一半?!币幻E骨突出,嘴尖脖長的雜事女婢出聲解惑,話說的跟自己親眼見到了事情發(fā)生一般。
“???真的和外面?zhèn)鞯姆蟹袚P揚的失心案一樣嗎,可,可這是秦王府府?。 币幻嫒萱?,對武景蘊有著莫名情愫的守夜丫鬟驚訝捂嘴,不敢相信。
“唉,是秦王府又怎么樣,那等兇物還管你這個?可惜了鄭管事啊,多好一人,撞見人犯事兒從來不扣月錢,至多責(zé)怪幾句,都是重拿輕放,也就前些日子還在西涼河的時候,罵那飽食廚子的話狠了點,不過也是他活該,好好的廚子不生灶煮飯,跑到后院閑逛去了,讓大家都餓了肚子,該罵!”嘴尖女婢不免得惋惜多嘴幾句,話里透著幾分哀悼。
“是的,是的,哎你說,會不會就是那廚子懷恨在心,殺的鄭管事???”圍在旁邊聽了許久的高挑丫鬟點頭附議,隨之大膽假設(shè)道。
“不可能吧,不是說失了心嗎,當(dāng)是外面的鬼魅動的手,而且那廚子看著也不像鬼吧?!绷硪皇掷镞€端著壺灑,正準(zhǔn)備給草木澆水的女婢本不想?yún)⑴c進來,奈何耳聽小麻雀們聊的愈加離譜,甚至有隨意向別人潑臟水的東西,人言可畏,她試圖旁敲側(cè)擊的糾正一下。
“你知道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保不齊他就是一惡鬼,你要維護他,也就成了幫兇了,到時可沒好果子吃。”高挑丫頭不服氣,大大帽子扣下來。
澆水女婢抿笑著搖搖頭,隨即暗自退開,既然多說無益,那便只能獨善其身了。
看到不服自己的人主動走開,高挑丫鬟耀武揚威的仰起頭,俯視著其他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鶯鶯燕燕,很是滿足的繼續(xù)說了下去:“早些日子里我就看那廚子不對勁,即便他不是鬼魅,兇物多半也是他招來的,鄭管事不過責(zé)罵了他幾句,就遭此毒手,這人啊,真是……”
話里人長短,話外事難平,世上有只愛嚼舌根的人,自然也會有愛辦實事的人。
剛剛安撫好受驚的冬梅,秋雅從前廳步回后院,沒有心思欣賞身側(cè)的潭亭風(fēng)景,快步走向持刀穩(wěn)人心的武六。
“人怎么樣了?”壯漢發(fā)問。
“還好,總算不哭了,”秋雅目光探向堂內(nèi)的血腥死尸,倒是沒怎么害怕,“不過大家心里都惶惶的,畢竟是發(fā)生在跟前的血案,光報團取暖可安撫不下來,還是得等王爺回來?!?p> 有種人,眼前面對的波濤越是滔天,他們便越是泰然自若,能在危難時刻頂起大梁,古語謂之: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足承天下棟梁,挽狂瀾所覆。
顯然秋雅可能做不到力挽狂瀾,但也絕對不會是那種自亂陣腳的貨色。
“王爺一大早就和陳姑娘去大理寺辦事了,剛請九爺去叫了,估計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蔽淞鄲赖溃Z氣很是煩悶。
“嗯,等等吧,你可別癡嗔了。”秋雅明白事情關(guān)系重大,勸慰壯漢別太放心上,等武景蘊回來就好。
“只好這樣了?!蔽淞鶆倧拿摼手袣w位的右手握緊住刀鞘,面上青筋伏動,神情十分凝重。他已經(jīng)同兇手交過手了,就在昨晚。
沒等秋雅安慰的話語繼續(xù)出口,人群中便傳來一聲驚呼。
“王爺,是王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