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枝一五一十向荊守誠交待了梅園中同拓跋玉的遭遇,就連拓跋玉所說的話語都一字不落。
“……總而言之就是這個狀況?!闭f完,顧寒枝有些期待地看著荊守誠,等待著他對拓跋玉做出懲戒。
“原來是拓跋家的小子。”
荊守誠并沒有雷霆大怒,臉上反而出現(xiàn)些許糾結(jié)之色,沉吟片刻后,他向顧寒枝保證道:“此事我已經(jīng)知曉,拓跋玉那邊,為師會派人警告。此次戡亂,為師也會安排幾名出眾的真?zhèn)鞯茏影槟阃?,保你安全?!?p> 顧寒枝問道:“門規(guī)禁止弟子相殘,嚴(yán)重者可廢去修為,師尊只是讓人警告拓跋玉就完了?”
荊守誠眉頭一跳,道:“拓跋玉只是口頭威脅罷了,并未有實質(zhì)動作,僅憑你的一面之詞,不足以成為證據(jù)。為師雖貴為掌教,也不能如此就重懲一名真?zhèn)鞯茏印!?p> “弟子明白了?!鳖櫤侠蠈崒嵉貞?yīng)道。話雖如此,眉間的褶皺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他對荊守誠的處置并不滿意。
荊守誠沒好氣的掃了顧寒枝一眼,道:“你臉色這般難看,依你所見,該如何處置?”
顧寒枝不假思索道:“當(dāng)然是要從重處罰,廢去修為最妙?!?p> 荊守誠頓時被顧寒枝的話嗆到,重重地咳了一聲,道:“寒枝你的處置方式荒謬至極,太過極端?!?p> “哪里極端了?他都要殺我了?”
“那是未發(fā)生的事情?!鼻G守誠神色一正,道:“徒兒你要記住,不能因為潛在的風(fēng)險,而去抹殺一條性命?!?p> “……弟子受教。”顧寒枝嘴上答應(yīng),心中卻有幾分不屑。威脅到自己性命的人,依他所見殺了最好,可惜的是現(xiàn)在他沒有打敗拓跋玉的實力。
荊守誠閱歷豐富,哪能看不出弟子心中的小算盤,但他也不揭穿,只是道:“好了,此事就說道這里,為師自有安排,你就不必?fù)?dān)心了。若是無事,就先退下吧?!?p> 顧寒枝應(yīng)了一聲,卻沒有直接離去,而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荊守誠。
荊守誠被這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毛,疑惑道:“為何這般看著為師?為師臉上有異物?”
顧寒枝搖搖頭。
“那是為何?”
顧寒枝想了想,認(rèn)真說道:“那只命敕,被三師姐收走了?!?p> “既然被三三收走,你若是不滿,自行找她討要便是。”
荊守誠想到親如父女的三弟子生氣的樣子,頓時覺得頭皮發(fā)麻,但想到此獸當(dāng)日確實贈給了顧寒枝,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就說是為師的吩咐?!?p> “回師尊,其實弟子對那命敕已經(jīng)沒了興趣,師姐要收走也無妨?!?p> 荊守誠滿臉黑線,“那你為何提起此事?”
“師尊,俗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那命敕乃是拜師時師尊贈予弟子的禮物,現(xiàn)在它沒了,師尊可否給弟子一些其他寶貝?”
好嘛,這小子,原來在這里等著本座。
荊守誠板著臉道:“……你想要什么寶貝?”
“師尊,弟子想要一件飛行法器。不瞞師尊,弟子見許多金丹期的師兄姐都能御空飛行,實在是羨慕得緊?!?p> “御空而行,待你修行到金丹境界,自然不在話下,要飛行法器有何用?何況法器級別的飛行法寶,不堪大用,只能有代步之效,速度遠(yuǎn)不及金丹期修行者的遁光。徒兒切勿好高騖遠(yuǎn),依為師所見,還是潛心修行,提高境界為好?!?p> “這……那飛行靈器如何?”
荊守誠一揮袖袍,笑罵道:“呵,飛行法寶本就珍貴,靈器級別的飛行法寶,你小子倒是想得美!”
顧寒枝面露失望之色,心道這便宜師父果然靠不住,行了個禮,便起身告退。
不給就不給,還要說教一通,屬實令顧寒枝有些不爽。
人類有時候真是麻煩,許多事情,明明可以直接答復(fù),卻偏要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顧寒枝忍不住想道。
“慢!”
顧寒枝還沒走兩步,便被叫住,轉(zhuǎn)過身一臉不高興地看著荊守誠。
荊守誠笑著瞪了顧寒枝一眼,取出一物,道:“飛行靈器沒有,飛行法器為師倒還真有一件。這金羽梭乃是為師年輕時使用的極品法器。”
顧寒枝眼前一亮,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荊守誠手中的梭子狀法寶。這法寶外觀看著是由金色的羽毛編織而成,有流光閃過,神妙異常。
“既是師徒,便是緣分,此寶就贈予你了?!?p> 顧寒枝并沒有直接接過,狐疑道:“真給我?”
這些日子,通過與屠歡等人的接觸和自己所見,顧寒枝可以確信自己這位師尊是一名古板的人,他出口討要,完全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
荊守誠神情一肅,道:“怎么,你不想要?”
顧寒枝連忙接過金羽梭,快速將其收好。他喜笑顏看,道:“多謝師尊賞賜,師尊真棒!”
“呵,徒兒你這臉變得倒是快。”荊守誠微微一笑,隨后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p> 顧寒枝笑呵呵地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告退,向殿外走去。他決定回到住處后立刻煉化此寶,好好研究一番。
“這小子?!?p> 青年的背影消失后,荊守誠念叨了一聲,面色重歸沉寂。
“本座這小徒弟,心思純粹,喜怒全都寫在臉上,倒不像什么魔頭,想來墨淵師叔的擔(dān)心是多慮了?!?p> 他腦海中清晰地記得墨淵閉關(guān)前對他的交待。
“掌教大人,顧寒枝多半便是劍臣師兄選定的傳人了,我時日無多,他就交給你培養(yǎng)了。但你也不能對他放松警惕,即使概率極低,他也有可能是連師兄都無法應(yīng)付的大魔頭。你與他接觸的過程中,須仔細(xì)觀察。若他有魔頭之相,千萬要想辦法除去?!?p> 搖搖腦袋,荊守誠將“顧寒枝可能是大魔頭”這個想法暫時拋出了腦海。身為一宗之主,他識人的本領(lǐng)絕對不差,顧寒枝在他眼中,不過是個不通世事,心思單純的人罷了。
只是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眼中這個心思單純的弟子體內(nèi),潛藏著一個真正的魔頭,一個承載無數(shù)罪與惡的集合體。
……
深夜,子鳴居,顧寒枝的宅邸上空,一道金光在不斷盤旋。
現(xiàn)在正是子時,夜間的山風(fēng)穿梭在怪石嶙峋,坑洞密布的崖壁上,發(fā)出詭異的聲音,仿佛鬼怪的嚎叫,異常滲人。
此情此景,這道金光自然也就顯得異常詭異,若是有凡人在此,少不得會喊一聲“鬼宅”。
這道金光不是他物,正是金羽梭的遁光。
煉化金羽梭后,顧寒枝就在練習(xí)使用這件法器,已經(jīng)有了大半個時辰。
擁有肉體時,御空而行的感覺對顧寒枝異常美妙,那是在天魔界時不曾擁有的感覺。即使是借助法器,擺脫重力束縛,在空中自由馳騁也讓他快意無比。尤其是飛行時迎面而來的微風(fēng),更增添一分趣味,雖然在凡人眼中這已經(jīng)是徹骨的寒風(fēng)——如今乃是冬季,也只有顧寒枝這種體質(zhì)強悍的修行者,才能享受這夜風(fēng)。
“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聞人夕偷偷觀察了許久,終于確認(rèn)顧寒枝沒有在暗中修煉秘術(shù),而是在練習(xí)一件飛行法器。秀眉輕蹙,她忍不住罵出了聲。
“真是的,虧姑奶奶看了這么久。飛行法器而已,大半夜的練習(xí),搞得這么神秘,讓姑奶奶白高興一場!”
又腹誹一番后,聞人夕這才收回目光,俏臉泛起深深的郁悶之色。
“顧寒枝這家伙,平日里在姑奶奶面前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呆瓜,私下卻又看那種**,莫非是識破了姑奶奶的身份?還有,那晚通明鑒中所見的窮兇極惡的面孔,究竟是他的本來面目,還是其他一些詭異之物?”
聞人夕的臉上的憂色越來越深,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事情,現(xiàn)在竟是毫無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