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懯八粒?p> 房間里高俸基睡得正酣,身著黑衣的蒙面由是收回插在窗紙上的迷煙管子。
正門的木栓忽然松動了動,從門縫伸進來刀尖抵著木栓又往右劃撥了幾下,木栓終于咬著右側(cè)的插口斜掛著。
房門朝里被推開一道縫,黑衣人踏入房間迅速關(guān)上了門。
屋里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黑衣人四處翻看,甚至查看了墻上的暗格,也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忽然,他將目光放向了高俸基棲身的床榻。
見高俸基側(cè)身朝里,睡得極沉,黑衣人猶豫片刻,伸手朝枕下探去,沿著枕邊小心摸了摸,終于從長枕內(nèi)側(cè)順出一個觸感微涼的盒子。
他心下狂喜,趕忙了打開盒子,想取出藥瓶查看,不料盒蓋掉下一物,然后感到手指麻了麻,瞬間一陣劇痛自手掌傳到整個右臂。
黑衣人忍不住痛呼一聲。
恰在此時,房間外室突然一亮,唐影唐犬和緊閉雙眼的兀突昆正立于桌前。
高俸基起身,語氣中透著憤怒,“是他嗎?”
兀突昆點了點頭,“方才我見他在屋里翻找盒子的身形動作,便已確定是呼倫。”
“你還有何話要說?”高俸基顫著聲氣,滿是失望。
呼倫笑了笑,說:“你們設(shè)下這個計策,便是引我入套?你們成功了?!?p> 兀突昆搖了搖頭,緊咬了牙道:“被最信任之人傷害,難道傷害回來,就能抹平所受的創(chuàng)傷嗎?呼倫,是你教我們失望了!”
“失望也好,意難平也罷,反正我落在了你們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偷走兀突昆的藥!”高俸基黑著臉,聲色凌厲地吼道:“我要知道原因!”
呼倫捧著受傷的左手,反而淡定的靠了圓凳坐下,言語中卻滿是怨懟,“你還要問我為何偷藥?哈!”
“我父親與叔父同是祖父嫡子,叔父身為長子便能襲了土司之位,可叔父已經(jīng)橫死戰(zhàn)場,為何還是你這老太婆霸著土司之位不放!從前兀突昆樣樣出類拔萃,我樣樣都比他不過,可他都活成了短命相,你還是看重他,還想醫(yī)好他的病回來接你的位子。哈,你們這才是癡心妄想!”呼倫語氣越來越惡劣,幾近瘋癲之態(tài)。
兀突昆苦澀一笑,忽然連恨都不恨他了,此刻只覺得他可憐,“你做這么多,只是想要土司之位嗎?”
“怎么?事到如今,你還要嘲笑我?”呼倫眼冒毒光地瞪著他。
“我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醫(yī),硬撐也不過寥寥數(shù)日?!?p> “兀突昆!”高俸基悲傷地望著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不許你這樣說!”
“哪有什么能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兀突昆側(cè)身,扶著桌邊連連嘆氣,“不過是茍延殘喘,多熬幾天光景。服了還魂丹,我再活個十載,母親同樣要經(jīng)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苦痛。
且這還魂丹終究是虎狼之藥,服用以后不但會壞了身體的根基,還會教人喪失生育之能。我求來這不能人道的十年又有何意義?
我本無意土司之位,你想要,大可明說,母親不給,我也會出面為你爭取。你知道的,母親到底拗不過我的?!?p> 呼倫被兀突昆這話砸了個清醒,“你—”
“呼倫啊,我終究不能陪母親長久。我也一直將你視作我的希望,如今是你教我徹底失望了!”
“大、大哥?!焙魝惖吐晢玖艘宦暎瑓s再也無話可說。
高俸基滿心悲戚,泣不成聲。抽了抽鼻子,她指著呼倫道:“你卻不知你偷走的原本就是真的還魂丹,我們設(shè)局只是為了引你露出馬腳。如今兀突昆用的藥才真正是虎狼之藥,攏共十二粒,藥盡人亡,你可滿意了?!”
“大哥!你—”呼倫眼中頓時漫上一片霧氣,也是悲痛萬分,“是我對不住你!”
“你還不快快交代出還魂丹下落!”高俸基憤而起身,氣得咬牙。
“我也不知那藥現(xiàn)在何處,只將他交給了別人?!焙魝愇婺樜宋鼩猓没诓灰?。
“罷了,母親,這是兒的命,你不必再為了這些事勞累自己。”兀突昆笑了笑,又道:“母親不是希望看到兒子成婚嗎?那便再勞煩母親仔細為兒子尋一門好家世的親事,兒會盡力為土司府留下一點血脈,有他們在,母親每每也不會因我之故傷神?!?p> 言及此,兀突昆又對呼倫道:“呼倫,我一點也不怨你,你若對我還心存幾分愧疚,便把這份心意還給我母親罷,望你侍她親如雙慈,我愿足矣?!?p> “不,大哥!叔母須得你去奉養(yǎng)!”說著話,呼倫捧起受傷的手臂急急撞開唐影唐犬往外走,“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那人,一定將還魂丹拿回來給你!”
高俸基踉蹌著起身,慌亂穿上鞋,“你等等,我與你一道!”唐影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了她。
門前“啊”地一聲,呼倫應(yīng)聲在地上,上身抽了抽,隨即失去了生氣。
前廳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唐影唐犬聞聲而出。
薛莊主見對方出手招招致命,很是兇殘,極有自知之明地未湊上前去逞強。他只尋了旁邊墻根安全的一隅蹲下,為動手的肖逸和國師壯勢打氣,“三弟快砍他??!”
國師與肖逸以二對一,與黑衣人纏斗,黑衣人很快落了下風(fēng)。
“呼倫!你怎么了!”
高俸基突兀的一聲,引得肖逸回身一望,黑衣人不欲戀戰(zhàn),趁機要逃。
晃晃于是吼了一句:“阿軒,快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