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莊瀅瀅的做法也讓戚璇有些出乎意料了。她竟然沒有仗著有身孕恃寵而驕,反倒是更加低調(diào)行事了。懷孕的消息傳出后第三天,凝香院就閉門謝客了。不管是討好的還是討嫌的,除了戚新榮,凝香院竟是再不放一個外人進入。南宮清雅派去的婆子也被莊瀅瀅假借戚新榮的手給打發(fā)了,另外從莊家尋了兩個婆子來照顧自己。
偶爾有幾次碰到莊瀅瀅來園中散步,也是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一堆的丫鬟婆子,深怕她磕著碰著哪里似的。寧琪璇心細的發(fā)現(xiàn),莊瀅瀅連臉上的脂粉都不施了,素面朝天的??礃幼?,莊瀅瀅對自己的肚子還真是著緊得很啊。
很快又是一年新春,陽春三月,暖陽和煦,微風徐徐,好動的寧琪璇哪里還坐得住,纏著南宮清雅要出去踏青。南宮清雅被纏得沒了辦法,丫鬟婆子侍衛(wèi)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宋王府,前往京郊普濟寺上香。
凝香園,莊瀅瀅的寢室,莊瀅瀅半躺在床上,七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卻沒有一般孕婦那么大。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只留下陸嬤嬤一個人說話。
“宜和院的那位,出門了?”
陸嬤嬤恭敬地站在一旁回話道:“已經(jīng)出門了,聽說要在寺里住一晚上,明日下午才能回來。”
“恩,事情辦得怎么樣了?那個東西,放進去沒?”
“小姐放心吧,奴婢剛剛問過莊六了,他說宜和院那個高手的氣息已經(jīng)不在了,今天一定把藏紅花放進去。”
“哼,大哥給的人也太沒用了,這都多少天了,竟然還沒成功,這要是今日南宮清雅不外出,他是不是還是無從下手啊。”莊瀅瀅語帶不悅。
陸嬤嬤連忙寬慰:“那不也是沒辦法嘛,誰也沒想到,王妃身邊竟然有高手保護,莊六也是為了穩(wěn)妥起見才拖著一直沒有出手。”
“哼,那個南宮清雅有什么好的?下人們都對她忠心耿耿的,整個宜和院連根針都插不進去,若不是實在無法收買宜和院里的人,事情又來得那么急,我也不會回莊稼求助。那幫吸血鬼,事后還不知道要怎么提條件呢!”
莊瀅瀅恨恨地一拳砸在床沿下,肚子就是一陣抽痛,陸嬤嬤一看她這個樣子,趕緊扶了她一把,同時沖著門外大喊:“翠綠,翠綠?!?p> 翠綠應(yīng)聲而入,一看屋內(nèi)的情形,趕緊熟門熟路地從妝匣子里取出一個錦盒,從里面拿出一粒藥丸給莊瀅瀅喂下。
陸嬤嬤見莊瀅瀅吃了藥,才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的好小姐,您可千萬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朗大夫說了,您不能動氣的,不然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莊瀅瀅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語氣復(fù)雜地說道:“本來就保不住。若不是為了讓他去得有所值當,我也不會吃那么多苦,非要他在我肚子里待那么長時間了。如今,能用的保胎手段都用盡了。所以,這次的事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說道后面,莊瀅瀅抓住陸嬤嬤的手,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道。
陸嬤嬤趕緊保證道:“小姐放心吧,肯定沒問題的?!?p> 翠綠也忙勸道:“小姐趕緊休息吧,外面的事,由陸嬤嬤和我們呢,小姐身體重要?!?p> “恩?!眲偛诺奶弁此剖呛墓饬饲f瀅瀅全身的力氣,她順從地躺了下來,幃縵擋住了光線,她的整個身子都隱沒在陰影里看不清晰。
南宮清雅和寧琪璇終究是沒能玩得盡興,第二日天亮時分,城門剛開,一行人就急匆匆地趕回了宋王府。
昨天半夜,普度寺禪房的門被敲開,王府外院二管事親自前來報告,莊側(cè)妃半夜小產(chǎn)了,生下一個死嬰,那是個成型的男胎。王爺當場就怒了,連夜盤查,查出來王妃派人送去凝香院的血燕中摻雜著藏紅花。莊側(cè)妃哭哭啼啼地指控有人謀害她的孩子,矛頭直指南宮清雅。
“怎么可能?藏紅花和血燕,兩個光顏色上就能一眼看出來,怎么可能混在血燕里而無人發(fā)現(xiàn)?誰會那么笨用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手段?”
寧琪璇氣得不行,當時就提出了異議。可是,二管事卻說道:“那些藏紅花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顏色變淡了許多,混在血燕的碎屑里,一般人還真的很難分得出來。若不是府醫(yī)檢查得仔細,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p> “你來的時候,事情查得怎么樣了?”南宮清雅面色陰沉,語氣卻依舊不緊不慢地。
“這個奴才也不清楚。一查出來血燕里有藏紅花王爺就命奴才來接王妃回去了,后來的事,奴才也不知道?!?p> “行了,知道了。葉嬤嬤,收拾東西,我們天一亮就回府?!?p> “是?!比~嬤嬤趕緊下去指派工作去了。
禪房內(nèi),丫鬟婆子們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寧琪璇坐在南宮清雅的身邊,握緊了她的手,緊張地看著她。
南宮清雅摸了摸女兒的頭,微笑地安撫道:“沒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歪,母妃沒做過的事,誰也別想誣賴到我身上?!?p> 寧琪璇卻沒有那么樂觀。前世宮斗宅斗各種小說看得多了,她有種直覺,這次的事情絕不可能簡單,搞不好自己母妃就要吃大虧。
馬車在宋王府大門前停下,南宮清雅帶著一眾人大踏步地進了府,才進府門,就有戚新榮身邊的小廝跑過來傳話,說是王爺在前院議事廳等她。
“議事廳?怎么會在那里?”南宮清雅眉頭一皺,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移步去了議事廳。
議事廳內(nèi),主位下方的空地上新設(shè)了一張軟榻,莊瀅瀅面色慘白地半靠在軟榻上,淚眼婆娑的。戚新榮在一邊小心地勸慰著。一見南宮清雅牽著寧琪璇的手進來,莊瀅瀅面色更白了,扭過臉去拿帕子擦眼淚,戚新榮也收了臉上的溫柔,一臉怒色地瞪著南宮清雅。
“賤人,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歹毒,連瀅瀅肚子里的小嬰兒都不放過。來人,把王妃送去宜和院看管起來,一會兒本王就進宮面圣,本王要休妻?!?p> 一見面,戚新榮就要把南宮清雅關(guān)起來,沒有說明事情原由,也沒有給南宮清雅說話的機會。
南宮清雅氣得發(fā)抖,指著戚新榮的鼻子罵道:“戚新榮,你憑什么不分青紅皂白地關(guān)我?還要休妻?我可是太后親旨賜婚的宋王妃,是你想休就能休的嗎?”
“王妃姐姐,王爺?shù)拿M可是你隨便能說出口的?那是對王爺?shù)牟痪?。”事情還沒說清楚,莊瀅瀅就抓住了南宮清雅話語中的漏洞率先發(fā)難了。
“你閉嘴!本宮跟王爺說話,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妾室插話了!”南宮清雅瞪了莊瀅瀅一眼,轉(zhuǎn)過頭來,盯著戚新榮繼續(xù)問道,“王爺,還請王爺說說看,妾身犯了七出之條中的哪一條,你要休妻?”
戚新榮面露不屑與憎恨,說道:“一,你無子,嫁入王府多年也沒給本王添個兒子;二,你不但潑辣還是個惡婦,嫉妒瀅瀅有孕,你竟然設(shè)計害她小產(chǎn),那可是個成了型的男胎,是我宋王府第一個男丁?!弊肿志渚?,聲音大得出奇,似乎這樣就能顯得他底氣十足似的。
南宮清雅都被氣樂了,看著戚新榮,問道:“我無子?璇兒不是你的女兒?王府后院那么多姬妾不是為了給你延綿子嗣才納進來的?還唯一的男丁?王爺莫不是忘了我們第一個孩子是怎么沒的吧?那也是個男孩,就因為你寵得后院里的女人沒了規(guī)矩,無法無天地頂撞于我,我摔落臺階才流了產(chǎn),他才是王府第一個嫡少爺。”
說起自己那個沒來得及出生就沒了的第一個孩子,戚新榮面露愧疚,不免有些悻悻然。
莊瀅瀅那個急啊,現(xiàn)在是討論南宮清雅有沒有生兒子的時候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坐實她謀害自己孩子的罪行,然后把她從王妃的位置上拉下來。于是,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凄凄慘慘地哭了起來:“嗚嗚嗚,我可憐的孩子,還沒來得及來到這個世上看一眼就這么沒了,王爺,王爺,妾的心好痛啊?!?p> 她這一哭,順利地把話題拉了回來,戚新榮心疼地安撫了一陣自己的愛妾,轉(zhuǎn)過頭,牙呲欲裂地瞪著南宮清雅,喝道:“南宮清雅,縱使你再狡辯,今日之事,罪證確鑿,你在劫難逃!我定要稟明了圣上太后,休了你這惡婦!”
“哦?到底是什么事?王爺?shù)故钦f個清楚明白啊?!笨吹狡菪聵s被莊瀅瀅幾滴眼淚就耍得團團轉(zhuǎn),南宮清雅的眼神越發(fā)冷冽了。
“哼,什么事?你還有臉問!”戚新榮怒氣沖沖地指著南宮清雅,說道,“你使人送給瀅瀅的血燕中摻了藏紅花。藏紅花是什么,你難道不知道?瀅瀅就是吃了你送的血燕才導(dǎo)致小產(chǎn)的,七個月大的胎兒就這么沒了。你,你個惡婦,你這是謀殺!謀害王府子嗣,當處以極刑!”
“父王!母妃不是這樣的人,這件事肯定不是母妃做的,定是有人陷害的?!逼菪聵s的話語剛落,寧琪璇就大叫出聲,急急地為南宮清雅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