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琪璇的這一聲喊叫,讓廳中的眾人都意識到還有她這么個小孩子在場。南宮清雅趕緊上前一步攬過女兒,沖著戚新榮說道:“戚新榮,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對著女兒說出這些誅心的話來,你虧不虧得慌?”
戚新榮惱羞成怒,大喝道:“乳娘呢?小姐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死的嗎?還不快把小姐帶下去!”
乳母李吳氏和丫鬟荷香趕緊上前,想要帶寧琪璇出去。剛剛她們也是被嚇壞了,竟然忘了自家小姐還在現(xiàn)場。
寧琪璇并不想走,她的內(nèi)里可不是身體表面上的六歲的孩童,她想留下來查清這件事的真相。
南宮清雅蹲下身來,面色溫柔地說道:“璇兒乖,乖乖地回去明珠院等母妃回去好不好?”
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可戚璇知道,自己想留下來的想法是不能實現(xiàn)了,即便她不走,父王母妃也會讓人強(qiáng)行把她帶走的。猶豫了一會兒,寧琪璇不得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議事廳。
待走到二門處,寧琪璇卻沒有往明珠院去,而是轉(zhuǎn)道向著東面的慈安堂走去,任后面丫鬟婆子如何叫喚也沒有止步。
慈安堂內(nèi),老王妃正在念佛經(jīng),聽她身邊的季嬤嬤說,自昨晚出事之后,老王妃就一直在佛堂里為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念經(jīng)超度。
寧琪璇不顧季嬤嬤的阻攔,直接闖進(jìn)了佛堂,“撲通”一聲跪倒在老王妃的面前,哭道:“祖母,祖母快去救救母妃吧,他們冤枉母妃,要把她趕出府去?!?p> 老王妃一把拉住寧琪璇,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嘆了口氣說道:“唉,好孩子快起來,只是你所求的事,本宮也是無能為力。本宮不管世事多年,王爺又并不是本宮親生,本宮這個繼母也只是徒有虛名罷了,說的話沒人會聽的。好孩子,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你母妃是當(dāng)今太后親自賜婚的,沒有太后的允肯,沒人敢趕她出府?!?p> 寧琪璇連連搖頭,說道:“不是的,祖母,父王從莊側(cè)妃的血燕里查出了藏紅花,父王說是母妃害了他的孩子,要稟明了太后休妻,還要按律處以極刑。祖母,母妃是被人冤枉的,祖母?!?p> 寧琪璇每說一句,老王妃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抬頭問季嬤嬤:“璇兒說的可是真的?”
季嬤嬤面色難看地點了點頭。
“糊涂東西!”老王妃怒罵一聲,急得在屋里轉(zhuǎn)圈圈,卻依舊沒有想去議事廳的意向。
“祖母,求祖母憐惜母妃與孫女,去議事廳看看吧,不求祖母偏袒母妃,只求祖母能勸勸父王,查明真相,別人那些個奴才誣蔑了母妃,母妃性子剛烈,孫女怕她受不住別人的誣蔑。”寧琪璇又跪下來砰砰地磕起頭來,任人怎么勸都不肯起來。小小的人兒,額頭都磕紅了,看得人心疼。
“快起來,快起來,祖母這就陪你一起去議事廳”
“謝謝祖母,謝謝祖母。”寧琪璇忙不迭地道謝。
老王妃拉起寧琪璇的手,帶著幾個貼身服侍的就向著議事廳走去。
議事廳內(nèi),送走了女兒后,南宮清雅站直了身子,問戚新榮:“王爺說我謀害王府子嗣,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你要什么證據(jù)?”戚新榮冷笑一聲,指著地上裝著血燕的錦盒問道,“這血燕不是你著人送去凝香院的?府醫(yī)已經(jīng)驗證過了,這里面可是十足十地?fù)搅瞬簧俨丶t花在里面。”
“哈,這血燕,從庫房到凝香院,再到莊側(cè)妃吃進(jìn)肚子這個過程中不知道經(jīng)過了多少人的手,憑什么就說是我動的手腳!”南宮清雅毫不示弱,句句逼問。
戚新榮暴跳如雷,大聲喝道:“不是你,還能有誰!瀅瀅小廚房的廚娘已經(jīng)招供了,是你身邊的杏芬買通了她,讓她在瀅瀅的吃食里動手腳導(dǎo)致瀅瀅小產(chǎn)的。”
杏芬一聽這中間還有她的事,嚇得趕緊跪了下去,連連磕頭替自己辯解道:“奴婢沒有,奴婢根本就不認(rèn)識什么莊側(cè)妃院子里的廚娘,奴婢冤枉!”
莊瀅瀅看著杏芬,說道:“廚娘旁氏已經(jīng)招供了,你這奴婢還敢抵賴不成!”
“奴婢沒做過的事,奴婢沒必要抵賴?!毙臃抑逼鹧?,直視莊瀅瀅。
“杏芬不會做這樣的事,我相信她?!蹦蠈m清雅站到了杏芬身邊,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莊瀅瀅拿帕掩嘴,幽幽地說道:“姐姐,若是杏芬一個人,自然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我與她無冤無仇的,她沒必要這么做,可是,若是有人指使她的呢?比如說,姐姐你這個主子指使她如此做呢?”
南宮清雅輕嗤出聲,說道:“那旁氏是莊側(cè)妃的人,本宮還懷疑莊側(cè)妃你是賊還捉賊呢!”
“你!”莊瀅瀅氣結(jié),可是,很快就平靜下來,說道:“事實到底如何,傳旁氏過來一問便知?!?p> “帶旁氏?!逼菪聵s沖著門外伺候的下人吩咐道。
很快,旁氏被帶了進(jìn)來,一看到來人,杏芬就傻眼了,不可置信地問道:“是你?怎么是你?你不是……”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莊瀅瀅給打斷了,“看樣子已經(jīng)不用審問了,杏芬這賤婢口口聲聲說不認(rèn)識旁氏,可是看她剛剛的表現(xiàn),這兩人明顯是認(rèn)識的?!?p> 那旁氏也很配合地說道:“是的,奴婢跟杏芬姑娘是認(rèn)識的。奴婢已經(jīng)全招了,是杏芬姑娘給奴婢的藏紅花讓奴婢謀害莊側(cè)妃的,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闭f完,還砰砰地磕起頭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說謊!”杏芬連連否認(rèn),似是豁出去一般,一臉決然地說道:“奴婢身有隱疾,每次來月事都痛得死去活來,聽園子里的姐妹們說管花草的旁媽媽有種秘藥可以治療奴婢的隱疾,奴婢才偷偷找的她,可是,她就是個管花草的粗使婆子,怎么就變成了莊側(cè)妃的廚娘了呢?”
戚新榮一腳踹在杏芬的胸口,喝道:“哼,旁氏是本王買進(jìn)府特意給瀅瀅做吃食的,什么時候成了園子里管花草的婆子了?你個賤婢,還敢狡辯!來人啊,拖出去重重地打,打到她招供為止?!?p> 很快上來兩個孔武有力的下人,把還在喊冤的杏芬拖了出去。緊接著,一聲聲木棒打擊皮肉的聲音夾雜著杏芬痛苦的悶哼聲傳來。
南宮清雅面帶怒色,喝道:“戚新榮,你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戚新榮還未開口,莊瀅瀅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姐姐莫氣,若是姐姐舍不得你的丫鬟受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她是否冤枉,搜一搜宜和院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嗎?”
“搜就搜,誰怕誰啊?!蹦蠈m清雅脫口而出。
莊瀅瀅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一閃即逝,快到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墒牵蠈m清雅卻看到了,她突然明白過來,今日這一切,都是針對她南宮清雅而設(shè)下的一個局,不用去搜院子她也知道,杏芬的屋子里肯定會搜出那所謂的證據(jù)。
不出南宮清雅所料,前去搜院子的大總管回來的時候手里捧著個小藥包,藥包里裝著的赫然就是被漂了色的藏紅花。
戚新榮一見那小藥包就怒不可遏,抓起藥包就砸向了南宮清雅:“南宮清雅,你個毒婦,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這下,我看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南宮清雅躲閃不及,藥包砸在她的胸口,藏紅花撒落一身,并不痛,但是那種屈辱感卻讓南宮清雅面色漲紅,幾欲發(fā)狂。推開了想要上前來替她整理的葉嬤嬤和梅靈,南宮清雅一步步逼近戚新榮,咬牙道:“戚新榮,你當(dāng)真相信這些所謂的證據(jù)?我們一起生活十余年,我為你生兒育女,你寧愿相信一個新買進(jìn)府的賊婆子也不相信我?一個破藥包,你就認(rèn)定了這件事是我做的?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她早不小產(chǎn)遲不小產(chǎn),偏偏在我不在府的時候就小產(chǎn)?那是因為平日里她根本塞不進(jìn)任何東西進(jìn)我的宜和院,她只能趁著我外出宜和院人手不足的時候栽贓陷害!”
戚新榮被南宮清雅的氣勢所迫,忍不住后退,嘴唇蠕動,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王妃姐姐?!鼻f瀅瀅從軟榻上下來,走到戚新榮與南宮清雅中間,滿臉怒色,對南宮清雅說道:“姐姐,我尊你是王妃喊你一聲姐姐,可你也不能如此誣蔑與我啊。那可是我的孩子啊,是我辛辛苦苦懷了七個月,用自身精血孕育的孩子,你如此說是在誅我的心啊。”
說完,轉(zhuǎn)身,面對戚新榮時已經(jīng)換了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哽咽著說道:“王爺,王爺,你要為我們的孩子做主啊,我可憐的孩子已經(jīng)被人害死了,現(xiàn)在,又要來誣陷妾身了,妾,妾……”話沒說完,一口氣提不上來,竟是暈了過去。
“瀅瀅!”戚新榮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暈倒的莊瀅瀅,雙眼通紅地瞪著南宮清雅,爆喝道:“你個毒婦,你的心腸怎能如此歹毒!虎毒還不食子,你竟然誣陷瀅瀅害死自己的孩子來陷害你,你!來人,來人,把這個毒婦拉下去,跟她那個賤婢一起,重重地打,打到她們招供為止!”